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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飓风峡谷（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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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气翻涌间，所有浓稠的黑气突然如归巢之鸟，疯狂涌入一名金丹巅峰男修体内。
被侵蚀的修士瞬间软倒昏迷，而那男修的气息则在眨眼间暴涨，骨骼噼啪作响，周身黑气凝成实质，修为竟一路飙升至元婴后期！
“死！”
他双目赤红，手中长刀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取李千铭心口，速度快得让风灵根见长的李千铭都难以闪避。
李千铭瞳孔骤缩，双匕交叉护在胸前，却知道这一击绝难挡住。
他下意识转头望向姜无痕，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还没来得及说……
长刀距离他的心脏只剩寸许，寒意已刺得皮肤发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遭的一切突然静止了。
扑来的魔气凝固在半空，癫狂修士的嘶吼僵在脸上，连那男修挥刀的动作都定在原地，唯有刀锋上的黑气还在微微扭曲。
时间，被强行定格。
李千铭惊愕地转头，只见姜无痕坐在原地，眉间的时间之钥印记发出金光。
指尖还保持着按在琴弦上的姿势，脸色却惨白如纸，七窍间正缓缓渗出鲜红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触目惊心。
是时间法则。
姜无痕强行催动了时间法则，为他争取了一线生机。
“姜无痕！”
李千铭心头像被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也被定在时间洪流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无痕唇边溢出更多的血，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眸，此刻正隔着混乱的战场望向他，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焦急与……决绝。
凝固的时间里，唯有姜无痕七窍流血的模样，清晰得像要刻进李千铭的骨血里。
凝固的时间只维持了短短一息，却已足够逆转生死。
姜无痕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强行解除时间禁锢的瞬间，李千铭如离弦之箭般扑出。
他借着风灵根的极致速度，绕至那元婴后期修士身后，双匕凝聚起全身灵力，精准刺入对方后心——那里正是魔气汇聚的薄弱点。
“噗嗤！”
匕首没柄而入，黑气骤然溃散。那修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化为一滩黑灰。
危机解除，石窟内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淡淡的魔气余韵。
“李千铭！姜无痕！”
霍芙第一个冲破防线，崔向弋紧随其后，两人踉跄着跑到李千铭身边，见他虽满身血污却气息尚稳，又看向脸色惨白、七窍仍在渗血的姜无痕，心都揪了起来。
“姜师兄，你怎么样了？！”
谢宁雪也跟了过来，目光落在姜无痕身上时，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她原以为，即便是元婴修士强行催动时间法则，也必然元气大伤，至少会让那名被魔气强化的修士有机可乘……可他们不仅活下来了，甚至还反杀了对方。
看着李千铭小心翼翼地将姜无痕半搂在怀里，用衣袖笨拙地擦拭他脸上的血迹，看着姜无痕虽虚弱却并未伤及根本，谢宁雪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收紧。
方才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就要成功了。可到头来，这两人还是安然无恙。
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涌，有不甘，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她抬眼望向相互扶持的两人，眸光沉沉——这就是所谓的天命之人吗？无论布下多少陷阱，总能化险为夷？
“宁雪，你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看看无痕的伤势！”
霍芙回头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催促道。
谢宁雪回过神，迅速敛去眼底的情绪，重新挂上那副温和的笑，走上前。
“抱歉，刚才走神了。姜师弟伤在神魂，我这里有颗凝神丹，或许能帮上忙。”
她递出丹药的手很稳，只是没人看到，她袖中的指尖，已掐出深深的红痕。
果然……还是不行吗？
识海内黑影一闪，诡谲的声音响起。
费了几天的功夫做的阵法，结果就死了几个废物。
谢宁雪啊……谢宁雪你何时这么无能了。
谢宁雪此时指甲嵌入掌心，一滴滴鲜血滴落下去。
闭……嘴！
无能二字戳的她的心脏像针扎似的疼痛，她本该是万人敬仰，无能二字永远不会与她沾边的才对。
魔气彻底消散后，石窟深处的石壁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一道丈宽的石门缓缓开启，门外是熟悉的秘境山道，天光顺着门缝倾泻而入，照亮了满地狼藉。
“能出去了……”有人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
众人扶着伤者，踉跄着走向石门。
路过那些昏迷后再未醒来的修士时，没人敢多看一眼——来时浩浩荡荡的修士队伍，此刻清点人数，竟只剩不到一半。
青灰道袍的王师兄望着地上同伴的尸体，红了眼眶；双丫髻的小姑娘被女修紧紧攥着手，脚步发颤，不敢回头。
李千铭小心地抱着姜无痕，对方虽服下丹药稳住了伤势，却仍虚弱地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如纸。
走过石门时，李千铭低头看了眼怀中人，又扫过周围稀疏的人影，眸色沉沉。
这场突如其来的魔气之乱，显然不是意外。
霍芙跟在后面，看着满地血迹和尸体，心情沉重得说不出话。
崔向弋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走吧，出去再说。”
谢宁雪走在最后，目光平静地扫过石窟内的惨状，仿佛只是在看寻常风景。
直到脚踏出门外，感受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她才微微侧头，望向被李千铭护在怀里的姜无痕，以及不远处相互扶持的众人。
她轻轻吁了口气，将那份隐秘的情绪压回心底，加快脚步跟上队伍。
阳光落在她身上，却没驱散她眼底的那片阴翳。
刚走出石窟，刺眼的天光让众人下意识眯起了眼。
门外的山道上，果然候着不少没被卷入石窟的修士，他们见石门开启，纷纷围了上来，脸上满是焦急和好奇。
“里面怎么了？刚才感觉到强烈的魔气波动！”
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修士率先发问，目光扫过众人狼狈的模样和搀扶着的伤者，脸色骤变。
“你们……这是遭遇了什么？”
双丫髻的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里面有魔气！好多人……好多人都被侵蚀了……”
“魔气？”周围顿时一片哗然，修士们脸上的好奇变成了惊惧。
王师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悲痛，沉声道：“我们被困在石窟三日，不知为何突然涌出大量魔气，低阶修士几乎都被侵蚀，疯魔后自相残杀……能活着出来的，不到半数。”
这话一出，山道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声音。
霍芙看着那些震惊的面孔，心里一阵发堵，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谢宁雪轻轻拉了下衣袖。
她转头，只见谢宁雪对她摇了摇头，随即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地补充道：“幸得李师弟与姜师弟合力，才斩杀了被魔气强化的为首者，破开石窟。此事蹊跷，恐怕与秘境深处的异动有关，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再做打算。”
她的话条理清晰，既解释了情况，又将重点引向“秘境异动”，巧妙地避开了石窟内的细节。
几名领头的修士对视一眼，虽仍有疑虑，却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纷纷点头：
“谢仙子说得是，先离开再说！”
李千铭抱着姜无痕，自始至终没说话，只是目光冷冽地扫过围观的人群，仿佛在寻找什么。
当他的视线与谢宁雪不经意间对上时，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离开石窟所在的区域后，众人沿着山道往秘境外围走。或许是经历过魔气之乱的震慑，或许是幸存者们心力俱疲，一路上竟出奇地平静。
偶尔遇上其他方向汇聚来的修士，大多只是匆匆点头示意，各自埋头赶路，连交谈都很少。
只有在途经一处岔路口时，遇到两个修士正为“该走哪条路更安全”争执不休。
“左边那条路我前夜走过，虽有妖兽但修为不高！”
一个瘦高修士涨红了脸，指着左侧山道。
“你非要走右边，那里面可是有食人花的！”
“妖兽？你忘了刚才石窟里的事了？比起活物，我更信植物不会突然发疯！”
矮胖修士梗着脖子反驳，手里的法锤被攥得咯咯响。
“再说食人花有迹可循，总比撞上不知来历的危险强！”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险些动起手来，最后被同行的人劝开，各自带着同伴分道扬镳。
李千铭抱着姜无痕，脚步未停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姜无痕靠在他怀里，气息已平稳许多，此刻微微睁眼，看着那两个争吵的背影，低声道：“人心慌了，一点小事也能吵起来。”
“正常。”
李千铭低头看他，声音放柔。
“经历过生死，谁都想求个安稳，难免偏执。”
霍芙和崔向弋跟在后面，听着这话，都没接茬。
只有谢宁雪走在稍远些的地方，看着那两条岔路，指尖轻轻摩挲着剑柄，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混乱，有时反而更利于隐藏痕迹。她抬步跟上众人，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融入了前方沉默的队伍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