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飓风峡谷（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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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处挂满奇异果实的林子时，霍芙眼尖地瞥见枝桠上挂着串艳红的果子，圆滚滚的像玛瑙，顿时乐了。
“哎，这果子看着挺甜啊！”
崔向弋瞥了一眼，嗤道：“你是饿死鬼托生的？秘境里的东西也敢乱吃，不怕毒死你。”
嘴上虽毒，脚步却没动，显然也在打量那果子有没有妖气。
“你看它长得多乖，不像有毒的样儿。”霍芙摘了颗抛给崔向弋，“不信你尝尝？”
崔向弋本想扔了，却被果子的香气勾得动了心，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甜津津的，带着股奇异的清香，还挺好吃。
他刚想再说句“也就一般”，突然觉得眼前的霍芙有点不对劲。
“哎？你怎么长了两只猫耳朵？”
崔向弋皱着眉，伸手想去摸。
“还毛茸茸的……”
霍芙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拍开他的手。
“你发什么疯？哪来的猫耳朵！”
“就有！”
崔向弋急了，语气却软乎乎的，没了平时的尖锐。
“还有尾巴呢……晃来晃去的，像我家那只橘猫。”
他说着，竟真的弯腰去瞅霍芙的身后，眼神直勾勾的，带着点傻乎乎的认真。
霍芙这才反应过来：“你吃那果子出事了？！”
她又气又笑，想扶他坐下，却被崔向弋一把抓住手腕。
“别跑。”
他看着她，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种霍芙从未见过的执拗。
“你跟它不一样，你不挠人……”
“什么跟什么啊！”霍芙脸有点热，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握得更紧。
这时李千铭和姜无痕走了过来，见崔向弋这模样，姜无痕轻咳一声：“看他这样子，像是中了致幻果的效果，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霍芙这才松了口气，却听崔向弋突然凑近，小声说：“霍芙，你刚才打架的时候，头发乱了……像炸毛的猫，还挺好看。”
霍芙瞬间红了脸，抬手想敲他脑袋，手到了半空又硬生生停住——这家伙难得这么老实，还……还挺让人不好意思的。
她别扭地转过头：“走了走了，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丢在这儿喂妖兽！”
崔向弋却像没听见，乖乖地跟着她走，只是抓着她手腕的手，始终没松开。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连空气里都多了点甜丝丝的味道。
穿过秘境最后一道光门，脚下的触感从坚实山道变成松软沙粒。
刺目的阳光和干燥的热风扑面而来，熟悉的沙漠景象铺展在眼前，远处的沙丘在烈日下泛着金辉。
姜无痕靠在李千铭怀里，灵力耗竭加上强行催动时间法则的反噬，让他连睁眼都觉得费力。
意识昏沉间，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以及对方抱着他的手臂正微微发颤——是紧张，还是累的？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聚焦在李千铭的脸上。
风沙吹乱了对方的发丝，几缕灰败的沙粒粘在鬓角，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锐气的眉眼，此刻却写满了疲惫，唯有那双望着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担忧、后怕，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滚烫的东西。
就是这个人，在石窟里一次次挡在他身前，哪怕修为不及他，也从未退缩。
就是这个人，在他动用禁术后虚弱不堪时，小心翼翼地将他护在怀里，一路穿过危机四伏的秘境，回到这片荒芜的沙漠。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
他一直知道李千铭待他不同，那份过于炽热的关注，有时会让他下意识地回避。
可方才在石窟中，看着李千铭为护他而浴血，看着他因自己动用时间法则而目眦欲裂，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崩塌了一角。
“还难受吗？”
李千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沙哑的关切，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汗湿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姜无痕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轻轻眨了眨眼。
视线里的人影渐渐模糊，倦意如潮水般涌来，他索性闭上眼，任由自己沉进更深的昏沉里。
只是在意识彻底消散前，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似乎无意识地动了动，轻轻触碰到了李千铭的衣襟。
而抱着他的人，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怀抱收紧了些，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小心翼翼。
风沙掠过，卷起细小的沙粒，在两人周身打着旋。
这片荒芜的沙漠里，沉默的守护与复杂的心动，正随着热风悄然滋长。
从秘境光门踏出，脚下的沙粒滚烫，热风卷着砂砾扑面而来。
为首的弟子开口询问：“少主是否即可返程，向宗主报备。”
“是啊，少主。要是门主知道了你得了空间法则，定是十分高兴。”
“你们先行返程，不必等我。”
李千铭的目光落在怀中气息微弱的姜无痕身上，语气不容置喙。
“宗门那边，我晚些自会禀明。”
清风门几人都是从飓风峡谷一路同行过来的，见状哪还不明白，对视一眼后拱手道：“是，少主万事小心。”
凤鸣谷的人也从另一侧沙丘后走了过来，也是刚出秘境。
“他伤了本源，需尽快回谷。”
李千铭打断她，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抱姿。
“我跟你们走。”
女修愣了愣，随即点头：“如此多谢李道友。”
李千铭抱着姜无痕，紧随凤鸣谷众人往远处的刚设的传送阵走去。
沙粒被踩得发出细碎声响，他的背影坚定，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不远处，霍芙戳了戳身边的崔向弋，挤眉弄眼：“瞧见没？这还没回山门呢，就急着跟过去了。”
崔向弋刚从致幻果的劲儿里缓过来，脸上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红，此刻却嗤了一声，语气却没什么力道：“不然呢？难不成让他把人丢给凤鸣谷的弟子？”
嘴上这么说，眼底却带着几分揶揄。
“也就他，能把‘担心’写得跟要把人拐跑似的。”
霍芙被他逗笑，看着李千铭小心翼翼抱着姜无痕的背影，嘿嘿道：“这二人不一般哦。”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二字。
毕竟是一同从飓风峡谷闯出来，又在秘境里共过生死的人，这点心思，哪瞒得过他们。
进入凤鸣谷，灵气瞬间变得温润充沛。
李千铭抱着仍在昏睡的姜无痕，熟门熟路地穿过竹林小径，将他安置在平日里修炼的静室玉床上，又细心地为他盖上薄毯，这才转身退出。
刚到院外，便见一道素白身影立在竹下，正是凤鸣谷谷主朝雪。
她看着李千铭，眉宇间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了然：“又劳烦李少主了。”
“份内之事。”
李千铭微微颔首，想起上次从秘境回来，姜无痕也是这般重伤在身，被他一路护送至此。
“姜师兄……这次伤得极重，还需好生静养。”
朝雪轻叹一声，目光望向静室的方向：“这孩子……从前外出就经常拖着一身伤回来，本以为修为高了便不会了。”
她转头看向李千铭，眼底带着笑意。
“说起来，倒像是跟你一同去秘境，才更容易出事。”
李千铭脸上微热，却没反驳。他知道朝雪是玩笑话，心里却暗自记下——往后若再与姜无痕同去秘境，定要护得他周全，绝不能再让他伤得如此之重。
“谷主放心，我会在此守着，等他醒了再走。”李千铭沉声道。
朝雪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身缓步离去。
竹林间清风拂过，带着草木的清香，静室里隐约传来姜无痕平稳的呼吸声，李千铭守在门外，目光沉静而专注，仿佛要将这份守护，延续到对方醒来的那一刻。
夜渐深，竹林的暗影在月光下摇曳，李千铭背靠着静室的木门，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他刻意挺直的脊背，实则全凭一股意志力撑着——融合空间法则的反噬远比预想中猛烈，此刻丹田内的灵力早已如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的隐痛。
他抬手按在小腹处，掌心下传来的滞涩感让他眉心微蹙。
白日里在秘境为了撕开空间裂缝带姜无痕突围，他强行催动了尚未稳固的法则之力，此刻灵力溃散的后遗症正一点点啃噬着他的神识。
方才在朝雪面前强装镇定，不过是不想让对方分心——姜无痕的伤，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静室内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闷哼。李千铭瞬间绷紧了神经，推门的动作却因灵力不继而顿了半分。
借着月光，他看见玉床上的姜无痕眉头紧蹙，周身竟泛起一层极淡的银辉，那是时间法则紊乱的迹象。
“姜无痕？”
他放轻脚步靠近，指尖刚要触碰到对方的手腕，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姜无痕的脸色比白日里更显苍白，唇瓣泛着青紫色，连平稳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李千铭心中一沉。他认得这征兆——上次姜无痕为寻药伤了经脉，也未曾有过这般异象。
时间法则最是霸道，强行动用的反噬会直侵神魂，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
他咬了咬牙，顾不得自身灵力亏空，盘膝坐在玉床旁，缓缓抬手抵在姜无痕的后心。
微弱的灵力顺着掌心渡过去，却如石沉大海，连激起一丝涟漪都难。
反倒是姜无痕体内紊乱的法则之力猛地反扑，李千铭喉头一甜，一口血险些呕出，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他却只是闭目凝神，将仅存的灵力凝聚成丝，小心翼翼地顺着姜无痕的经脉游走，试图稳住那狂暴的时间法则。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鱼肚白，静室内的银辉终于渐渐平息，姜无痕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
李千铭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一软，从玉床边滑坐下去，后背重重抵着冰冷的石壁。
他望着床上那人沉睡的侧脸，唇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意，眼底却翻涌着后怕。
原来比起自身的灵力溃散，更让他心惊的，是方才差点失去姜无痕的瞬间。
“这次……你也要平安。”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晨风吹散，随即眼前一黑，终是撑不住昏了过去，倒下时，指尖还朝着玉床的方向，微微蜷缩着。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飓风峡谷（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