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6、夜谈 ...
-
司褚出去后，拾安看着恒玄翊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炒菜的模样有些好笑，带着些许哄人的语气道：“我来吧，你帮我添火。”
拾安接过恒玄翊手中的锅铲，将菜倒入锅中翻炒，看着恒玄翊蹲下拾柴火的模样，不禁想到从前在药谭生活的日子，师徒几人的一日三餐基本都交给了自己和恒玄翊。
“拿些盐吧。”拾安刚想转身去拿放在柜子里的盐，恒玄翊已经先他一步，熟练地打开靠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盐递给拾安。
拾安手微微一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想问，恒玄翊是怎么一下就找到盐的，但想来，许是刚刚司褚找错时看见了放佐料的位置。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做好了两荤三素加一汤，端上桌时，司褚和囚也正好回来了，囚的手上多了不少吃食，坐在门槛上乐滋滋地吃着，没有加入他们的饭局。
几人吃着好好的，恒玄翊习惯性地拿起公筷，给拾安夹了几个菜放进碗里。
拾安刚说了句谢谢，司褚就笑道：“两位感情这般要好？怎么不给人家姑娘夹点菜？人家可是你的恩人唉。”
拾安失笑，拿起公筷给槿兰也夹了些菜放在碗里，“槿兰姑娘请。”
槿兰脸红了红，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伸出手心，缓缓在他手中写下：“谢谢，很好吃。”
“那姑娘你多吃些。”拾安又夹了一些放在了她的碗里。
拾安完全没有注意到恒玄翊的脸色渐渐难看下来，只有在桌下，司褚轻轻踢了恒玄翊一脚，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恢复平静。
一顿饭下来，槿兰提出了自己洗碗的要求，并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
拾安走到院子里，看着四处的摆设，一跃而起，来到了自己喜欢坐着的屋檐上，眺望者之前没见到的风景。
这座庭院不大也不小，四周全是竹林，不迷路的情况下，要走上半个时辰才能走出去，是一个十分隐蔽的住所。
囚的嘴里叼着个糖葫芦，来到拾安身边盘腿坐下，问道：“想什么呢？小拾安。”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来到这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我又说不出。”拾安皱眉凝望着远处，任由风吹打在脸上。
囚咬掉一个糖葫芦，发出“咔咔”脆响，“许是你感觉错了，多虑了。”
“也许吧，”拾安躺了下来，面相空中闭目养神，“球球，我休息会，有事叫我。”
“嗯。”囚点点头，继续在他旁边吃东西。
当囚咬掉最后一个糖葫芦，拾安的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囚跳下屋顶来到了一处面向竹林的长廊，正巧碰见恒玄翊与司褚正在说话。
司褚：“你还是不舍得吧？”
恒玄翊看着被风吹落下来的竹叶，没有回答。
司褚都快被他气笑了，觉得自己能忍下恒玄翊的冷漠，自己真的算命大，“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你这是无意间的暗示！怎么？身体和脑子没有商量妥当？”
恒玄翊：“我没想。”
司褚：“我知道，但你当初已经做出选择了，现在哪里来的退路？你现在去告诉他真相，他会怎么想？”
恒玄翊闭上嘴了嘴，哑口无言。
“行行行，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司褚甩袖离开，留下了恒玄翊一人站着，囚看司褚走远后，来到了恒玄翊身后，“阿恒。”
恒玄翊转过身，淡淡地看着囚，脸上毫无波澜，“怎么了？”
“栗子饼吃吗？”囚从乾坤袋里掏出一袋栗子饼递给恒玄翊。
“谢谢，拾安呢？”恒玄翊接过栗子饼，还是热的。
囚耸了耸肩，指着远处的屋顶，“在屋顶上睡着呢，太阳快下山了，你去叫他吧，别着凉。”
“嗯。”
恒玄翊来到屋顶上，在拾安身旁坐下，他手轻轻抚在拾安的脸上，摸了摸他的眉眼，微微弯下身，却停留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他拍了拍拾安的肩膀，唤了他一声，“拾安。”
拾安抬起胳膊压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轻轻“嗯”了一声。
见一声无效，恒玄翊又唤了他一声。
拾安扭过身，背对着他，不想醒来。
恒玄翊再次推了推他的肩膀，又唤了一声。
拾安被推地烦了，无奈移开隔壁，睁开了眼，因为眼睛被胳膊压了一会的缘故，拾安的视线有些迷糊，他面前的人影与模糊的记忆里的一个人影几乎重合，他猛地睁开眼，看见了恒玄翊。
“你。。。”拾安猛地坐起身，和恒玄翊撞在了一起。
拾安捂住自己的额头，恒玄翊则是捂住了自己的下巴，双方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恒玄翊抬手按下他的手，伸出自己另一只手轻轻按压着他的额头。
拾安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只是开口道，“你怎么在这？”
“囚告诉我你在这睡觉，他怕你着凉，让我来喊你，顺便给你带些吃的。”恒玄翊讲捂在胸口处的栗子饼递给拾安。
“多谢了。”拾安接过手，咬了一口。
“嗯，吃完就下去吧，别着凉。”恒玄翊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正欲离开，拾安便紧随其后下来了。
拾安路过恒玄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往自己的卧房走去，“我先去休息了。”
“好。”恒玄翊从另一边小路离开，去寻找司褚的身影。
拾安回到屋子，坐在椅子上发呆，他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刚眼前的身影，很熟悉，但又迷糊，他觉得自己像是缺失了一段不清醒的记忆，但又是什么时候的呢？
拾安想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此时，有人敲响了拾安的房门，拾安打门后发现是槿兰，连忙请她进来。
“是有什么事吗？”
槿兰摆了摆手，在拾安手上写下几个字，“我看你房中灯还亮着，这么晚了，来看看你是不是忘了熄掉。”
“啊，我在处理事情，一会就睡，劳烦姑娘担心了。”
“没有，那我先不打扰了。”
槿兰提着灯笼，正想帮拾安关上房门，突然被拾安叫住，“槿兰姑娘。”
槿兰抬起头，对上了拾安的视线，好似在问“怎么了？”
拾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你也早些歇息。”
槿兰点点头，提着灯笼走了。
拾安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无奈只能去院中走走散心，拾安看见之前空着的几个屋子，想到恒玄翊几人今晚留宿，本想去找他们聊聊，又想到夜深人静，便来到了平常去的屋顶上躺着。
拾安从怀里拿出没吃完的栗子饼，正咬了一口，听见身后传来不易察觉的脚步声，身法极快地来到身后之人面前，两指抵在他的喉咙上，“嗯？”
恒玄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头发散落，被拾安身法带起的风吹动着他的衣摆，他的眼神从拾安的脸移到拾安的手上。
拾安放下手，将嘴里的栗子饼咽下，“是你啊，我还以为有人闯进来了，下意识就。。。”
“睡不着？”恒玄翊打断了他的话，只淡淡问出三个字。
拾安：“我出来散散心，一会就回去睡，你呢？你也没睡？”
恒玄翊撇了他一眼，“这里是我卧房的屋顶，听见有动静，上来看看。”
“抱歉，打扰你了。”
“无事。”
两人之间的谈话结束，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两人也没有离开回去的意思。
恒玄翊走到拾安身边朝他伸出手，“栗子饼还有吗？”
“啊？有是有，但已经凉了。”拾安摸索了一下，从身上拿出最后一块给他。
“嗯，”恒玄翊也在屋顶上坐了下来，问道，“出来散心，是有烦心事？”
拾安在他身边坐下，道：“没有。”
恒玄翊没有继续问下去，好像只要拾安不说，他就不会再问了，拾安也是这样，只要恒玄翊不说，他也不会再问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恒玄翊默默地把栗子饼吃完了。
良久，恒玄翊才说话，“找到槿兰姑娘，不高兴吗？”
拾安想说高兴，但他从恒玄翊的眼中看中看出了一丝愤怒与不甘，但也转瞬即逝。
拾安：“怎么？”
恒玄翊：“槿兰姑娘贞静贤淑，温婉可人，心地善良，是个好姑娘。”
拾安：“嗯。”
恒玄翊：“你，可曾想过安定下来？和师傅一样隐居过常人日子。”
拾安：“未曾。”
恒玄翊声音有些迟钝，“为何？”
“你是想问，我会与槿兰姑娘在一起么？”拾安笑道，“我对槿兰姑娘只有感激之情，只想报答。”
“我倒觉得槿兰姑娘对你有几分爱慕之意，若是如此，安兄你会同意么？”司褚扇着扇子走了过来，脸上依旧挂笑，看着两人都转头看他，连忙解释道，“唉！并非我想偷听啊，我住的屋子就在隔壁，我耳力不错，从小睡眠又浅的。”
拾安越过站在中间的恒玄翊，看向了司褚， “我并非良人，槿兰姑娘必有更好选择。”
司褚看了一眼恒玄翊，摆摆手想圆回拾安的话，“我看安兄也不必这么贬低自己。”
“并非贬低。打扰司褚兄休息，我在这先道个不是。”拾安弯下腰，行礼道歉。
司褚看见拾安突然如此郑重，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摆手，想将他扶起，“没有没有。”
拾安缓缓起身，“我先回去了，两位自便。”
“好。”司褚待拾安走远后，才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透露着无奈，“你究竟想如何？”
恒玄翊：“什么？”
“明知故问，你究竟怎么想的，你是在试探他？我看你那个师兄不是傻的吧？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试探越多越容易露馅！你若真的放不下，你就直接告诉他，成吗？”司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骂道，“若是耽误了后面的计划怎么办？”
恒玄翊：“不会。”
“好好好，那我现在好言劝你，要么就和他说，要么就离得远远的，随他在这里怎么过，现在安排的这出戏，他若是知道了，你觉得他怎么想？”
“若瞒不住，他最多只知是我救他，不会有其他。”
“行，你对你自己够狠，你没有良心。”
“那件事，若他从你那里知道了，我会让你知道我对你也没良心。”
司褚目光移向别处，心虚地抹了把汗，“我嘴严着呢，哈哈。”
话落，两人皆从屋顶上消失，瞬间一片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