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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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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探测器的嗡鸣穿透耳膜时,林星河正盯着化妆镜里自己的倒影。沈昭白的手指突然覆上他后颈,冰凉的止汗喷雾激得他脊椎发颤。"最后一首歌的ending pose,"混血舞者的呼吸里带着青柠糖的味道,"要像上次那样接住我吗?"
裴砚的龙纹刺绣袖口擦过镜面,将保温杯轻轻放在林星河手边。浮动的杭白菊在琥珀色茶汤里舒展,恰好遮住杯底沉淀的安神药剂。"彩排时升降台有点卡顿。"他说话时喉结在丝绸立领下滚动,像困在锦盒里的白玉镇纸。
休息室的门被应援车的喇叭声撞开,陆子期抱着一堆星河模样的棉花玩偶滚进来。那些缝着水钻眼睛的玩偶发出机械的"Ethan撒浪嘿",男孩的虎牙在银河系灯牌的反光里忽明忽暗:"粉丝们把整条街的应援物都买空啦!"
韩在勋突然踹翻了装演出服的龙门架,克罗心耳钉在黑暗中划出冷焰。黑金铆钉皮靴碾过满地璀璨的演出服,他掐着林星河的腰把人按在梳妆台上:"你他妈还要装菩萨到什么时候?"薄荷烟的气息喷在泪痣的位置,"三天前那个溜进你浴室的变态粉——"
"在勋哥!"陆子期扔出去的棉花玩偶撞翻粉底液,象牙白色液体在镜面蜿蜒成泪痕。沈昭白的舞鞋精准踩住韩在勋的阴影边界,裴砚解开发簪的瞬间,鸦羽般的长发扫落满地发蜡凝结的星辰。
林星河在七种香水混杂的空气里闭上眼。三天前的记忆像浸透玫瑰汁液的刀片,剖开他完美无瑕的皮囊——凌晨三点的酒店浴室,蒸腾水汽里闪烁的红点,别在玫瑰刺上的微型摄像头正对浴缸。而此刻压在他身上的韩在勋,是唯一撞见那个清晨他缩在消防通道发抖的人。
"都住手。"林星河的声音像摔裂的冰面。他推开韩在勋时,腰链缠住了对方皮裤的铆钉,金属撕裂声里露出后腰淡粉色的陈旧疤痕。那是出道夜忍着骨裂完成安可舞台的勋章,此刻却成了展览柜里出现裂痕的瓷器。
导播的催促声伴随着二十台对讲机的杂音涌进来。沈昭白突然单膝跪地为他系紧舞鞋缎带,指尖在脚踝打着危险的旋。裴砚将重新绾好的发簪斜插进他鬓角,檀木尖端抵着太阳穴形成微妙威慑。陆子期往他西装内袋塞了颗柠檬糖,糖纸上的荧光笔迹尚未干透。
升降台启动的瞬间,林星河在炫目灯光里看清观众席延绵的星海。那些用他艺名组成的灯牌突然全部熄灭,又在下一秒亮起血红色的"Ethan专属物"。应援棒的频率突然变得整齐可怖,七万人同时喊出经过精密计算的尖叫声。
音乐前奏响起的刹那,沈昭白从背后托住他的腰完成第一个腾跃。林星河在旋转中看到韩在勋扯开衬衫露出结痂的抓痕——那是三天前搏斗留下的,此刻被舞台妆点成狂野的装饰。裴砚的水袖缠住他的手腕又松开,如同无数次深夜练习时那般若即若离。
陆子期在走位间隙突然凑近耳麦:"哥的睫毛在抖哦。"少年人滚烫的呼吸钻进监听设备,导播误切的特写镜头让大屏上瞬间铺满林星河失神的泪痣。观众席爆发的尖叫几乎掀翻体育场穹顶,应援色激光穿透云层,在暴雨将至的夜空烙下囚笼的轮廓。
安可环节的钢琴独奏原本是公司设计的虐粉环节。当林星河坐在悬浮水晶钢琴前时,看台突然传来骚动。某个戴着星河同款泪痣贴纸的女生突破安保冲进内场,她手里攥着的不是应援物,而是医院诊断书的复印件。
"你说过会永远做我的光!"嘶吼声被收进主音轨,林星河看见诊断书上"妄想型情感障碍"的字样在追光灯下纤毫毕现。裴砚的水袖卷住闯入者的腰肢,沈昭白用舞步构筑人墙,韩在勋的即兴Rap盖过喧嚣,陆子期对着镜头比心转移焦点。
林星河落在琴键上的手指突然压出刺耳的和弦。雨滴穿透露天场馆的穹顶缝隙,将他精心打理的白金发梢染成潮湿的鎏金。在导播切断信号前的最后一帧画面里,全世界都看见他扯开珍珠领扣,露出锁骨下方用遮瑕膏掩盖的烟疤——那是三个月前在综艺后台,被狂热粉丝用点燃的应援棒按下的烙印。
后台走廊的白炽灯管在暴雨中频闪,林星河听见四种不同的脚步声在身后交织成网。韩在勋的皮衣沾着雨水和口红印,裴砚的发簪尖端滴落不知是谁的血珠,沈昭白把玩着从私生饭手里夺来的诊断书,陆子期指尖转动的尾戒发出蜂鸣般的摩擦声。
"解释。"韩在勋把镶满铆钉的背包砸在化妆镜上,二十七个隐藏摄像头从夹层滚落。沈昭白撕开演出服袖口,露出缠着绷带的小臂——那是替林星河挡下私生饭硫酸瓶的纪念。裴砚的保温杯裂开蛛网纹路,棕色药液顺着大理石台面漫过林星河颤抖的指尖。
陆子期突然哼起他们出道曲的副歌,机械般精准的笑容里,虎牙刺破下唇:"星河哥,你猜明天的头条是什么?"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五分钟前热搜爆掉的词条:#Ethan 自残# #Stellar 霸凌# #陆子期受伤#。
暴雨拍打玻璃幕墙的声音像七万人的倒彩,林星河在眩晕中看见镜面映出五个扭曲的身影。沈昭白在给他锁骨涂药时故意用了力道,裴砚将新泡的安神茶换成威士忌,韩在勋咬开绷带替他包扎手腕的动作像野兽舔舐伤口,陆子期把玩着带血的发卡——那是从私生饭头发上拽下来的战利品。
"你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林星河的声音终于染上裂纹。更衣室突然断电,黑暗中有无数双手臂缠上来,不同温度的呼吸撕扯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沈昭白的舞者手指扣住他腰窝的旧伤,裴砚的檀木发簪划过喉结,韩在勋的尖齿叼住耳垂的敏感带,陆子期带着哭腔的呢喃混着血腥气:"想要哥永远属于我们啊。"
惊雷劈开夜幕的刹那,林星河在短暂的白昼中看清四双眼睛里的饥渴。这些被他光芒豢养的兽,终于要吞吃饲主了。他摸到陆子期口袋里的柠檬糖,糖纸上的荧光字在闪电中显现:监控已处理。
当备用灯光亮起时,林星河已经恢复成无懈可击的Ethan。他抚平韩在勋扯皱的衣领,为裴砚重新绾好发髻,替沈昭白调整护膝位置,最后擦掉陆子期唇角的血渍。"明天的记者会,"他对着镜中傀儡般完美的倒影微笑,"记得说我们情同手足。"
暴雨冲刷着体育场外墙的巨幅海报,那张由十万张粉丝投票选出的"最完美面孔"正在雨水中溶解。林星河在保姆车后座打开应援站送的礼物盒,防弹玻璃映出他徒手捏碎玫瑰标本的剪影。染血的花瓣间藏着一张字条:下一个就是你。
车载电台突然播放起三年前出道夜的音频,欢呼声中混着微弱的骨裂声。林星河把止痛药混着威士忌吞下时,听见前排经纪人正在通话:"...对,虐粉通稿可以发了,重点突出队员间的救赎线..."
霓虹灯穿透雨幕,在药瓶上折射出七彩光斑。林星河终于放任自己倒在真皮座椅上,腕间的绷带渗出新鲜血渍,在黑暗车厢里绽放成不完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