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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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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遥跑了,烟花没了,只留林鲸一个人在这里傻站着。
林鲸环视一圈,想骂宋遥,碍于人不在面前,只能作罢。
他一个人也没什么好待的,转身回家。
那时候海边的基础设施并不完备,海边公路上的路灯时常罢工,这时海滩上照明全靠发光的月亮,很不巧这天的路灯罢工了。
此时天已经黑的差不多,只有海际线上残留的霞光和一弯明月散发着冷淡的光。
他没走几步,手机翁的震了一下,手电筒关闭手机黑屏,林鲸按了几下,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他只好收起手机,仔细看着路走。
林鲸走了一半月亮彻底升起,他依稀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影,觉得有些熟悉,走近再看发现是路余。
“路余。”林鲸拍了下路余的肩膀。
路余侧头:“嗯。”
两人并肩往前走。
林鲸:“你在这干嘛?”
路余提了提手上的东西说:“给我妈送东西。”
林鲸:“阿姨出海了?”
路余:“嗯。”
气氛安静了几秒,林鲸瞄了一眼路余,过了些许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
“高一暑假那天你的包怎么掉海里的。”
路余抿了抿唇,直到林鲸都觉得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开口道:“我扔的。”
“嗯?”林鲸确实有些惊讶,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路余不自然的偏过头。
林鲸咳了一声压住笑意说:“这样啊。”
说罢就不再开口。
“哪样?”路余突然说。
林鲸没答却说:“你有没有发现你的一个特点?”不等路余回答,又道:“开心的时候,嘴是毫不留情,特毒,还爱损我,像书店那几次像在网吧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话没几句,现在还多了个扔书包,像是高一暑假那次,像是……”林鲸顿了顿,“像是现在。”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
林笑了笑,扬声道:“你知道你这样特像什么吗?”
路余:“像什么?”
“刺猬?”
路余:“……”
路余:“不要没话找话。”
林鲸:“好吧好吧,其实就像个小孩。”
路余:“我比你大。”
林鲸:“都说了是像是,会不会听。”
路余:“不会,别说。”
“你看看,又会顶嘴了。”林鲸转身看向路余,夸张道。
路余抓这袋子的手握了握,话锋一转,“我心情不好。”他停下,看向林鲸,“你想听吗?
林鲸也停住:“你想说吗?想说我就想听。”
路余凝视他片刻敛眸,良久,他说:“没什么,就是累了。”
林鲸点点头:“累了就休息一下。”他忽然抬头抬眼对上路余的视线,“要跟我走吗?”
路余:“去哪?”
林鲸:“你就说去不去。”
路余顿了顿,抓紧手上的袋子:“走吧。”
“等等,”林鲸伸出一只手,“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
从路余手上接过手机,林鲸拨通他妈的电话。
“妈,是我,林鲸。”
“不是不接,我手机没电了。妈我今天在宋遥家住啊。”
“知道了知道了,拜拜。”
林鲸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路余:“走吧。”他拉着路余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身份证在身上吗?”
路余:“嗯,你要做什么。”
“把你卖了,”林鲸回过头,“不怕就跟我走吧。”
路余站在火车站门口侧头看林鲸:“真想把我卖了?”
林鲸笑了笑:“怎么可能,你人高马大的,我可卖不了你,走吧,去买票。”说罢,他走了进去。
路余跟在林鲸的后面:“现在可以告诉我去哪了吧。”
“去临市。”林鲸走到售票窗口说。
“有七点和十点的,要哪一趟的?”
“七点,两张。”林鲸找路余拿了身份证,连着自己的递给售票员,付了钱拿着两张火车票,递了一张给路余。
现在是六点半,离发车只有半个小时了,也来不及去吃晚饭。
“你吃晚饭了吗?”林鲸问路余。
路余:“没。”
“去超市买点。”林鲸说,也不等路余说话直接朝超市走。
林鲸拿了两桶泡面几块巧克力和面包,回头问路余:“你还要什么吗?”
路余:“不用,走吧。”
两人回到火车站刚好开始检票,两人站在队尾很快就上了车。
两人撕开泡面去接水,再坐回座位时火车已经开动了。
窗外是闪过的星星灯火,窗内两人端着热气腾腾的泡面,有点草率,有点简单,有点享受。
“睡会吧,还有要两个小时,到了之后要费力气。”林鲸说。
路余猜到:“去爬山?”
海城地势平缓,沿海但没山,海城的人爬山最常见的去处便是临市。
林鲸食指拇指一滑,打了个响指说:“bingo,”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身份证,“多巧,你带身份证了我也带身份证了,注定是要去一趟临市的。”
不过是那一天刚好学校要用身份证,两人都没来得及把身份证放好。
路余没说话,林鲸摆摆手,说:“不要管那么多了,睡一会,养精蓄锐。”
七点还早,两人要睡也不太睡得着,但还是闭上眼养神。
十点一十四分。
到站通知声响起,路余睁开眼,叫醒真睡着的林鲸:“下车了。”
林鲸睁开眼,揉了揉眼站了起来:“走吧。”
出了站,冷空气扑面而来,林鲸哆嗦一下,绕过围过来的司机们,拉着路余上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
“还开门的商场。”路余打断道。
林鲸转头看他:“干嘛?”
路余:“山上冷,买衣服。”
林鲸看着路余身上的黑外套,想到临市的冷空气:“哦。”
十一点二十九分。
穿着外套的林鲸跟路余拿着手电筒开始爬山。
临市这座山不高,平时也就市里和周边城镇的居民趁着周六日来爬山,本就人少,更别说像他们两个这么晚了跑来的。
林鲸拿着手电筒扫了扫四周,将手电筒放在下巴下,拍了拍路余:“怕吗?”
路余面无表情跟他一样把手电筒放在下面:“你说呢。”
林鲸嘿嘿笑了两声:“你来这爬过山吗?”
路余:“没有。”
“我之前也没有,”林鲸的手电筒扫过一旁的梅花人跟着看过去,“现在我们都有了。”
路余余光扫了眼林鲸:“嗯。”
“可惜,海城没有山,要不然可以常爬。”林鲸说。
“你喜欢爬山?”
“谈不上喜欢,”林鲸嗖嗖地上了几节台阶,“但是感觉站在山顶很有成就感,而且你看现在,也没做什么,站在这里就很开心。”
路余跟在林鲸的后面,看着拿着手电筒东照西照的林鲸,举着手电筒照着他脚下:“半夜在另一个城市爬山叫没做什么?”
“做什么了?”林鲸装傻道,“只是爬山。”
路余:“修饰词全都不要,只留一个爬山确实是没做什么。”
林鲸:“你就说是不是。”
路余:“掩耳盗铃。”
“路余,”林鲸停住,拿手电筒光划过路余的下巴照在他的胸膛,装作恶狠狠道,“你知道你在跟谁?做什么吗?”
路余举起手电筒摇了摇:“投降,我闭嘴。”
林鲸收回手电筒,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路余放下手,照着前面,晃了晃手电筒:“走吧。”
这山着实不高,两人走走停停闹闹,三个多小时就走上了顶。
林鲸看了眼表。
凌晨二点五十三。
林鲸又兴奋又累,站在山顶俯视这座城市,只不过已是凌晨没有家家户户的灯火,但仍能看见市中心的灯光,看够后随便找了块看起来干净的地拍了拍坐下,又叫路余过来坐。
两人抬起头看见了漫天的星光,虽然距离他们很远很远,但是依旧闪耀。
“看日出吗?”林鲸打了个哈欠问。
路余扭头看向林鲸,他看起来有点疲惫,眼睛耷拉着。
路余:“你困了?”
“嗯,”林鲸迷迷糊糊回道,之后一头歪在路余的肩膀上,“累了,借我靠一下。”
路余浑身僵住,半响才“嗯”了声。
“现在开心吗?”林鲸没头没脑道。
路余一愣,偏过头看见林鲸浓密细长的睫毛,不自然地回过头。
“嗯?”林鲸动了一下,发梢划过路余的脖子和喉结。
路余喉结滑动:“嗯,”,他仰起头看天上,“开心。”
林鲸嘟嘟囔囔说了一句“那就好”便没了动静。
路余见林鲸半天没再说话低下头看他,轻声叫了他一声,林鲸没应,路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现在这个季节昼夜温差本来就大,山上更是,一阵风吹过来林鲸皱了皱眉往路余这边靠了靠。路余回过头,右手轻轻挪动扯住左手袖口脱掉半边衣服,而后,左手抬起,观察片刻才轻轻托住林鲸的脑袋,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林鲸头微微抬起,睁开了眼。
路余猛地收回手,把衣服穿了回来:“山上冷,我们下去吧。”
林鲸哆嗦一下后知后觉感到冷,一下清醒了不少,他站起来抱着手搓了搓肩膀:“那下去吧。”
下山比上山快,五点多两人就到了山脚下,也是运气好走了几步就碰上刚出车的出租车,两人直接回火车站,天还没亮,在火车站外的早餐店吃早餐,坐着等着售票处上班,买了最早一趟的火车回海城。
林鲸回到家时林母刚好不在家,林鲸囫囵洗了个澡,把自己摔在床上,被子一盖,睡得昏天暗地。
毫不意外林鲸晚上来学校的时候,强撑了几分钟就往桌上一趴,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发试卷了。”路余推了推他。
林鲸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试卷丢在路余桌上,之后又把脸埋在胳膊里,闷声道:“你发。”
路余拿着试卷留了两张放在在桌子上,又分了几份,发给第一排往后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写试卷。
黑板上面时钟的分针指向六,路余放下笔拍了拍林鲸:“半小时了,起来了。”
林鲸艰难地抬头,扯过一旁的卷子。
忽然几粒薄荷糖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是他常买的那种,林鲸拿起两粒撕开往嘴里丢,一咬开薄荷味直冲天灵盖,瞬间清醒了不少。
“谢了。”他拔开笔盖对路余道。
蓝色的薄荷糖拿了又放始终有几颗摆在两人的桌上,桌面上的试卷越叠越高,教室里的灯开了又开,窗外的日月交叠,临市山顶的风景被藏入两人的记忆中,转眼间便到了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