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影子卷8 ...
-
那一抹黑雾到底是季来之敏感多疑，还是陈文悦真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他还处于纠结之时，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陈文悦的左脚严重扭伤，膝盖处的伤疑似是被锋利的石子割开的，所以才会流了那么多血。
季来之透过医生的身影，望向急诊室里的陈文悦，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好好包扎过了，只是面色依旧苍白，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
医院的装修以白为主，衬得陈文悦的脸色更加白了。
季来之看见面色苍白的陈文悦身后，突然浮现一只铁青的手，手指纤细，搭在陈文悦的肩膀上，然后是几缕长发沿着她瘦削的肩往下蔓延。
季来之脸色一变就要上前，就在此时，陈文悦却突然站了起来，身上的异变也随之消失。
陈文悦从急诊室椅子上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季来之正想过去帮她搭把手，有人比他更快。
是李思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到消息赶了过来，扶住了艰难挪动的陈文悦，并把对方揽进怀中轻声安抚起来。
陈文悦依偎在李思明怀中，嘴里抱怨了句什么，然后抬手轻轻敲了敲李思明的胸膛，像是在撒气，但更像是在撒娇。
季来之见过很多男女朋友都是这么个相处模式，正常这个时候男生的神色应当是担忧里带着点心疼的，但他仔细观察了会李思明，对方神色虽然挂着担忧，眼底情绪却淡然，没有什么心疼的意味，比起男朋友，未婚夫，他更像是一个不得不扮演这个角色的演员。
还是演技流于表面，没有一点眼神戏的那种。
季来之一个外人看得清，陈文悦一个陷进去的人就未必清楚了。
李思明放下身段哄了几句，陈文悦便止住哭泣，乖乖缩在他怀中，二人温存了好一会，陈文悦才想起来旁边还有季来之这么一个人在，她抬起脑袋，恢复了骄纵的语气。
“思明，你给他打点钱。”
季来之：······
他摆手：“不用了。”
这位大小姐连句谢谢都不会讲，整的好像自己狂奔几公里送她就医是为了那点小钱一样。
季来之表示自己受不起那恩惠。
李思明这才将目光转到季来之身上，在看清楚季来之是谁之后，原本淡然的眸色变得幽深黑暗，其中掺杂的危险让季来之在心里想，李思明还真有当反派的天赋。
“是你。”
李思明声音闷闷的：“你···”
接下去的话题他没有说，只是挂上一副笑脸，声音带上虚假的感谢道：“谢谢你送文悦来医院。”
说罢，李思明揽着陈文悦就要走，陈文悦步子小，膝盖还受伤了，走得并不快，李思明打横抱起了她，大踏步地往外走。
季来之望着他们的背影，这时，一道虚影从反光的地板上出现，长发垂落地面，看身形应当是个少女，她转过头来看了季来之一眼，胸前和季来之同属一家公司的工牌晃了晃，眼球突到差点冲破眼眶，就在季来之屏住呼吸，不敢说话的时候，她咧嘴一笑，化作一缕黑烟藏进了陈文悦的头发里。
一个影子里藏了会害人的东西，一个头发里有一个恶灵，这两个人还那么巧即将成为夫妻。
他们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吗？
季来之想，他们还真的算相配。
季来之回岗位上的时候，张叔懒洋洋地甩过来一张考勤表，上面写了缺勤三小时几个字，就这么一个见义勇为的事迹，被扣了一百块钱。
季来之虽然不太在意这点工资，但还是稍稍不平了下：“张叔，我救人去了啊。”
张叔看了他一眼：“这点小钱，反正那位大小姐会赔给你的。”
季来之诶了一声，试探性问：“叔，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位陈小姐啊？”
张叔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也就只是顿了那一下，他脱下工服打了个卡，没什么表情道：“不讨厌。”
骗人，说话的时候那股子厌恶，连季来之这样迟钝的人都发现了，说不讨厌绝对是假的。
张叔似乎怕季来之还要问什么，于是催促了句：“你把缺勤的表签名了，然后麻溜地打卡下班走吧。”
季来之顺着台阶下去，迅速签了名，脱了工服，然后打卡。
来交班的小周是个阴沉的青年，他不爱说话，即便是面对笑容灿烂的季来之也是死气沉沉，季来之也不好热脸贴冷屁股，只好摸了摸鼻子自己走了。
临走前，他看了眼四楼的方向，张叔说曾经吊死了个女职员的地方。
季来之摸了摸口袋里的工牌，他想起陈文悦身后那个女鬼胸前的工牌，决定今晚溜进去看看。
他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不仅仅是为了李大福，季来之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有那么点多管闲事的天赋，若是事情到了他的眼前，他就没办法当做看不见。
“他没办法当做看不见的。”
山风忽起，一片落叶擦过魏三明的脸颊。
他正对着山神供桌，桌子上还摆着他供奉的绿枝，枝叶随风摇摆，像是一种回应。
魏三明叹了口气：“睡吧，或许等你睡醒，一切已尘埃落定。”
话音一落，他毫不客气地将桌子上的绿枝拿走，那桌子颤动了一下，似乎有人在生气，魏三明也不以为意，他道：“反正你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我去找孔大白做个法器。”
空气中似乎有人被气笑了，哪里有人把给神明的贡品又收回去的意思，接着魏三明就被一股风抽回了书店门口，说是气笑了，实则这树枝还是让魏三明顺利带走了。
魏三明掂了掂手里的树枝，满意道：“是个好东西，我才舍不得真供奉给他。”
不过是做做样子，让那尊睡神出手罢了，实际上那尊睡神也不是很在乎魏三明供上来的是什么东西。
魏三明也压根没有想过要给他。
书店里吵吵闹闹的，大约是因为魏三明和季来之都不在，许多鬼魂都溜出来放风。
“这两天那个季先生在，我都不敢出来多溜达，天知道我以前每天都要爬到屋顶晒月光的。”
一个女鬼扶着自己掉一半的脑袋道：“对啊对啊，我以前都要把我的脑袋摘下来晒一晒的，那个季先生来了之后，魏老板就不许我这么做了，说我会吓到人，拜托，我是鬼诶，鬼肯定长得吓人啊。”
另一只长舌鬼一边掉口水一边道：“我在这窝了三百年，还没从未见过书店收容活人的呢。”
一只大概新来不久的鬼举手：“魏老板不也是人吗？”
众鬼瞪大眼睛。
长舌鬼拎着新鬼语重心长道：“我可告诉你，魏老板非人也非鬼，他比人啊鬼啊天师啊····”
他压低声音：“都要可怕多了！”
长舌鬼话一说完，周围的鬼跑得跑，遁的遁，一时间跑得只剩下他手里的新鬼。
“嘿，你们跑啥，我说的···”新鬼哆嗦着指了指他后头，他僵硬地转过脑袋，看见了魏三明那张辨不出喜怒的脸，立马狗腿道：“我们魏老板，那可是天上地下独一个的，又强又···”
魏三明一树枝把他抽回了书里。
他啧了一声，盯着满室寂静的鬼，道：“我有事外出，你们把店看好，不许出去吓人，也不许抓人进来吓，老实待着，否则我回来把你们下油锅里炸成花。”
多么吓鬼的威胁，忘川之下有地府，地府有各种刑罚，罪孽深重者会沉落忘川，进入地府，然后被鬼差领着去各自的炼狱受罚，对鬼说把你炸成油花，其恐怖程度就约等于小的时候说你不听话就会被人贩子拐走，然后断手断脚去乞讨。
书店里的鬼都是去不了忘川的，但不妨碍他们听说过忘川之下地府的赫赫威名。
于是他们纷纷点头，没有头的就弯腰，表示自己绝对会好好看家，绝对不会出去吓人，不仅不会出去吓人，他们连鬼都不会出去吓，就在书店里，吓吓自己鬼。
魏三明恐吓完毕，见这些奇形异状的鬼们都老老实实，于是点点头，敲敲桌面，书架偏移，露出后面的法阵来，黑气翻涌不断，突然，一道黑气冲破金色的屏障直直朝魏三明而来，书店里的鬼魂们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魏三明随手挥掉，就像是挥掉了一只烦人的苍蝇，他不耐烦地坐了下来，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只摸到了一片空荡，他愣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抿了抿唇。
鬼魂们猜，那里原本应该是有一个东西的，或许是项链，或许是其他什么东西，但如今已经没有，而魏三明一开始没有摸到那个东西，于是自然而然有些烦躁，似乎过了一会，想起来为什么没有了，于是眉目舒展开了，眉目间那股烦躁之意也褪去了。
魏三明站起身，不知打哪拿出来一把小刀，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他没有犹豫地划向自己的手臂，鲜血似有所引地飘向法阵，将那些黑气逼了回去。
书店内重归平静，众鬼们窸窸窣窣地回到自己各自的栖身地去，唯有一只新来不久的鬼偷偷摸摸看了眼魏三明，发现对方面如白纸，比他这只鬼还要白上几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