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影子卷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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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一点半，安静无人。
不要问季来之为什么这个点来，问就是他睡过头了，还有就是一般恐怖片里都说午夜十二点最容易见鬼，所以他对十二点有执着。
莫名其妙的执着。
季来之举着手电筒，悄悄瞧了眼保安厅，奇怪的是，晚班的小周还有半小时才下班，但保安亭却并没有他的身影，季来之想了想，可能小周去干别的事了，也没有太在意，对方不在，正好省得他偷偷摸摸翻墙。
季来之大摇大摆地从正门保安亭旁过，来到楼下推开大门，或许是小周还没下班，所以大门还没锁，他用工牌刷开电梯门，他深吸一口气按了四楼。
来吧，让鬼怪的暴风雨来得猛烈些吧。
不管在哪里，黑夜总是宁静而怪异的。
四楼的楼道里堆着许多杂物，季来之穿过那些纸皮来到一扇玻璃门前，他尝试用自己的工卡刷，但是没刷开，他的卡并没有四楼的权限，这就很奇怪了，按理来说，保安不可能没有门禁权限，若是一些比较重要的办公室或者技术岗部门，那也就算了，四楼明明只是一个很正常的办公层。
为什么会连门禁权限都没有？
季来之百思不得其解，工牌刷不开门禁，就在他准备退出的时候，却突然听见玻璃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季来之试探性地推了下玻璃门，门居然被轻易推开了。
有两种可能性，有一个人打开了这道门，或者这道门从来没锁上过，季来之倾向第一种。
他推开门，轻声轻脚地走了进去，连手机上的手电筒都关了，藏匿于黑暗之中。
一片漆黑之中，季来之适应了好一会，才勉强看清前方大小适中的格子间，突然，不远处的某台正对着自己的电脑显示屏亮起，闪烁这白色的雪花，然后进入了主页，打开了办公软件，明明是无人操作的电脑，偏偏自己打开了文档，季来之仿佛能看见一个身穿正装的职业白领，坐在电脑前，习惯性地打开了电脑文档，然后在键盘上一遍又一遍地敲出···救救我！救救我!
鲜红的大字充斥着整个大屏，一遍又一遍，从上往下不断翻滚，字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之后的感叹号也越发鲜红，一时之间，恐惧，可怕笼罩着整个办公室，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掉头就跑了。
然而季来之只是捂住了第一声差点喊出来的尖叫，接着便沉默了下去，然后莫名想起魏三明那张厌世至极的脸来，如果是魏三明在的话，他一定觉得这种程度的恐吓简直是小儿科，说不定还会亲自出声嘲讽几句，于是这么想着想着，季来之突然就不害怕了，他十分淡定地走上前，按下了电脑主机的关机键。
“哥姐，咱就是说，要我怎么救你呢？”
鲜红的字幕卡住了，像那个想往前走但又没动力，于是在掉回去和往前走之间来回徘徊的指针，又想那个没动力上坡但又不至于下坡的车。
或许是季来之太淡定，这位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姐姐的白领不开心了，于是电脑又一次强制开机，季来之脑袋上的空调也跟着开启，冷气嗖嗖地攻击起了季来之的脑袋，关键是放冷气就算了，这台空调还漏水，啪嗒啪嗒滴在季来之脑门上，把他冷得灵魂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woc，你不讲武德啊！”
季来之连忙后退几步，看着空调机漏的水一点点砸在工位的座椅上，水滴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异常清晰，季来之愣了一下，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裙子的女人，她披散着头发，坐在漏水的位置上，捂着脸正在哭泣。
水滴穿过她砸在椅子上，又好像没穿过她，直接砸在她脑袋上。
“呜呜呜呜呜。”
季来之向来见不得人哭，尤其是女孩子，即便是个女鬼。
于是他随手抽出旁边的文件夹，挡在了女鬼头上，接住了不断砸落的水滴，水珠子顺着蓝色的文件夹往外滑，打湿了上面的白色文件函，晕了上面的内容。
季来之柔声道：“你别哭啊，有什么事我能帮帮你的，我们可以聊聊啊。”
正哭泣的女鬼抬起脑袋，看着头顶上的文件夹发了会呆，季来之这才看清了她的脸，是今天白天跟着陈文悦的那只鬼。
圆脸大眼睛，能看出来是个爱笑的，嘴角有习惯性扬起的细小纹路。
她和白天不太一样，白天的时候她一脸杀意，浑身上下仿佛都在叫嚣着要伤害陈文悦。
而现在的女鬼，她更脆弱，也更迷茫。
“赵··晓安？”
季来之试探性地喊出那个名字，那个张叔口中在四楼办公室尽头自杀的女性工作人员。
她将脑袋抬得更高了，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应赵晓安这个名字，她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文件夹，小声问了句：“你觉得···这个东西比我重要吗？”
季来之没有丝毫犹豫：“当然。”
一个文件而已，即便是和鬼比，那也是鬼重要的，毕竟鬼曾经是人，人是无价的。
赵晓安似乎更迷茫了，她睁着大眼睛看季来之，然后一点一点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神经血管粘连着要掉不掉的眼球，这一幕不可谓不吓人，但她的眼神没有离开季来之，而是紧紧盯着。
季来之除了眼球刚掉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很快便稳住了身形，将后退的那一步重新走了回来，手里拿文件夹替赵晓安挡水的动作自始至终都没有动弹。
赵晓安沉默着将眼球塞了回去。
她边塞边问：“你真的觉得我最重要吗？”
季来之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当然你最重要。”
赵晓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突然消失了，消失时，季来之听见了她的一声叹息，幽幽的，带着点可惜意味，就在季来之还在思考她为何叹息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朝他冲来，有人抱住了他的腰间，直直地带着他冲向窗户，季来之反应过来要反击之后，身后的人没有给他机会一个猛冲，将季来之从大开的窗户撞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季来之只来得及一手抓住窗户边沿，悬挂在建筑之外。
季来之看见窗户口处出现一张阴沉的人脸，是小周，那个夜班保安，他举着手电筒，阴郁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看见季来之悬挂在外，脸上还有一点紧张。
这栋建筑的外体没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季来之既踩不到三楼的某个外突墙体，也没办法凭借自己爬回四楼，只要力气一松懈，他就会面临坠落的问题。
大约是知道季来之不可能凭借自己爬回来，注定是要掉下去的，所以小周抿了抿唇扭头就走了。
季来之猜他应该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不敢留下来看，但也不想把他拉起来，自己估计是知道了什么事，让小周觉得不能留他这个祸患在。
这件事或许还和赵晓安有关。
不过···季来之试着往上拽了拽自己，实在是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他挂了一会，力气有些松散，在心中苦中作乐的想，阴间书店那个契约，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保他性命，为了李大福这个可口的执念体，怎么着都得帮帮自己吧···就这么想着想着，他又滑下去了点。
再这样下去，他不仅没能帮李大福搞定李思明的事，还要丧命于此，不知道要是死了他会去忘川还是书店，季来之猜应该是忘川，毕竟他这个人没什么特别执着的东西。
就在他挂在墙壁外瞎想的时候，拽着窗户边沿的手背突然覆上一阵冰寒，他抬头望去，是赵晓安。
她铁青的手盖在季来之的手上，冻得季来之差点松手。
季来之一时也分不清赵晓安是来救他的，还是来继续害他的，于是只能沉默着，这时赵晓安率先开口了：“救···救···”
“救救你？”
季来之抢答到，但他不知道赵晓安死的不能再死，还能怎么救。
赵晓安摇摇头，小声道：“救救···陈文悦。”
“啊?”
季来之还没惊讶完，他刚啊了一声之后，就看见自己心口处突然冒出黑线，和那时候与李大福签订契约时一眼，黑线环绕着他和赵晓安，最后牢牢系在自己和赵晓安的心口，一阵麻痛之后，两张契约纸飘落，地面上倒映阴间书店的虚影，契约纸掉了进去，和那个时候一样，季来之问了句：“值得吗？”
赵晓安没回答，只是搭在季来之手背的手转为抓，将季来之从外面抓回了四楼。
季来之刚站在实地上，赵晓安就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接着便消失了。
季来之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下身体，就朝赵晓安指的方向而去，尽头是一间小杂物间，门上贴着封条。
季来之推开门一看，里面摆放了各种杂物，只有一个窄小的落脚点，四周的墙壁上贴了很多符咒，其中很多张有被人撕扯过的痕迹，正中间唯一能落脚的地方放了个火炉，里头还有一些燃烧的残渣，和一个没完全烧完的木头小人。
火炉上方是一条结实的绳子，下方结成圈，赵晓安又出现了，她站在原地，将自己的脖子挂了上去，然后整个人猛地往下一跪，绳子死死吊着她的脖子，她逐渐窒息，缺氧，面色发红又发青，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尝试站起来。
明明只要站起来，别跪着，她就不会死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