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于康卷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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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要季来之命的话，有很多种方式。
无相生完全可以自己出手。
季来之只是一个有些特殊的普通人，他虽然可以免疫很多鬼怪和天师的术法，比如雷劫，比如怨气，这些东西看似对他无效，他的血液也有奇用。
但身体却依旧只是人类身体，他会在情人池下被蛊虫入体，会被李思明的影子一刀划伤，包括现在，同样会被三日红威胁。
季来之给自己总结了一下，只能免疫精神上或是无形的法术，作用于身体的事物，他依然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该受伤的受伤，该死的死。
如果有人给他一刀，若失去魏三明给的铃铛帮助愈合，血流而尽也会死。
可无相生没有，他从不自己直接出现，他只是若有似无地操纵一下这些早已无路可回头的人，间接地在季来之身上施加伤害。
季来之想起“李思明”与自己的最后对话，那时在李思明身上的人应该就是无相生本人，他那时候给季来之的感觉就很奇怪。
他的口吻仿佛与季来之早就相识。
而他又想从季来之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季来之想不通，他能有什么值得无相生觊觎的。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于康，先解决诅咒一事。
没有办法直接解决三日红，只能先顺着村民的意思，看看于康的诅咒是怎么一回事。
找到于康这事说来十分简单，只需要在今晚诅咒生效的时候静等着对方出现就好了。
季来之今早闹出那么一通，又埋了人，过来看了一场祭典，天很快就黑了，太阳只剩一点点尾巴，拖出长长的橙黄色尾翼。
狐小菜端来了一杯狐狸村用灵水酿成的灵酒，里头加了点狐小红院门口种植的灵草，它道：“族中长辈说小一辈的现在就要开始撤离，能跑几个算几个，大人，这是姑奶奶之前叮嘱过我要给你的东西，她说招待不周，希望您以后可以开心快乐。”
季来之接过那杯灵酒，心情有些复杂，就见狐小菜又不情不愿地端了一杯给魏三明，道：“这是姑奶奶给你的，她说你以前性格就混蛋，一千年过去了也没见好，喝点好的堵堵嘴。”
不亏是狐小红，到这一步也不忘记怼一下魏三明。
“姑奶奶还说···希望你可以达成所愿。”
魏三明接过酒，笑着嘲讽道“也是头一次见死了遗言让别人代劳的，怪有个性。”
狐小菜：“······”
可以不用再重复提醒狐小红死了的事情吗？
谢谢。
季来之有些忧心：“这里的狐狸都来得及撤走吗？”
狐小菜摇摇脑袋：“不知道，姑奶奶不在，村子是一盘散沙，族中长老决定，由几位留守，吸引天师注意力，争取拖一段时间，我们灵力不足，悄悄从另一侧离开，也不知道那些天师会不会继续追踪我们，只能有多远就跑多远了。”
季来之揉了揉狐小菜的脑袋，叹了口气，许是对狐小菜的感情比较亲厚，这只呆头呆脑的小狐狸第一次出现在书店的时候，就被他从头到尾撸了个遍，谄媚又可爱地跪在床榻上，求季来之和它一起回村里看看。
季来之看了看周围惶惶不安的狐狸崽子们，手指不自觉用力，不知道是不是狐小菜眉心处的毛比较扎实，季来之的指腹被扎出一个小口，一滴鲜血滚进狐小菜眉心的毛发中，和它的红毛融为一体。
狐小菜摸着眉心跳开道：“烫烫烫。”
季来之连忙道：“抱歉，我没仔细···”
突然，他顿了顿，莫名来了句：“狐小菜，都会好的。”
魏三明看了狐小菜一眼，没说话。
狐小菜懵懵地点了点头，在尾巴里藏好了家当，又帮其他狐狸藏了点，它是狐狸里最大的，虽然还没化形，却需要承担起照顾幼崽的责任，和另外一个化形了的长老领着几十只狐狸下山。
它们把小小的于桃也带走了。
季来之目送着漫长的狐狸队伍远走，在夜色中摆了摆手，道：“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魏三明站在他身旁，他还穿着那件黑色长袍，长长的拖摆落在门槛上，他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框上，盯着头顶上的月亮，突然来了一句：“来不及的。”
季来之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魏三明转头看着他道：“那些天师上山路径很难捉摸，运气不好或许会碰个正着，即便没碰上，留守的长老没什么实战经验，拖不了太久，那些幼崽们没有灵力，跑不快，也不会遮蔽妖气，很难逃过天师的追捕。”
季来之沉默：“总得试试？”
魏三明没回答，只是低垂了眉眼，但季来之看出了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魏三明对季来之的时候，不像面对其他人时说话直接，但没法回答或者知道答案不是季来之想听的时候，他就会选择不开口。
即便是沉默，也不愿意欺骗季来之。
所以他一沉默，季来之就变相知道了答案。
或许连试试都只是一件希望渺茫的事。
始终在一旁沉默的陈一清开了口：“你们在这里拦住于康，我陪它们一起下山。”
魏三明抬起眼睛第一次认真地看着陈一清。
季来之：“真的可以吗？万一那些天师他们认定你是···”
陈一清毫不犹豫道：“就算他们因此认定我是天师界的叛徒，我也决不能看着他们被人误导，杀害无辜小妖，即便是妖，也该讲一个公理，让我看着它们无辜赴死，我做不到。”
陈一清抽出自己的桃木剑，眼神坚毅，想了想，又给季来之留了几张符：“这是雷符，可以防身，你拿着用，万一你老板没空护你，你还能拿着拖一拖时间。”
季来之没有矫情，接受了陈一清的好意，也尊重了陈一清的选择。
“那你去吧，保护好自己。”
陈一清对着季来之点点头，又受了留守下来的狐族长老一拜，神情坚定地朝着狐狸群离开的方向而去。
季来之对天师唯一的了解，就是陈一清。
初见时他有些执拗，像魏三明口中那些固化的刻板天师一样，追着王阳开不放，后来他渐渐地发生改变。
魏三明靠在门上，看着陈一清离开的身影，眯着眼睛说了句：“他倒是有个真天师的模样。”
季来之没听清，回头问他说了什么，魏三明笑着说没什么。
夜色渐浓，兵分两路，陈一清跟着狐小菜那一路护送狐狸们下山，留守在狐狸村的长老们用来吸引天师主要火力，季来之和魏三明顺带留下来等诅咒生效的村民以及于康。
但留下来也就意味着会同长老们一起碰上天师。
季来之有些担忧地扫视一圈这些白发苍苍的老狐狸们，狐族灵力高强者才能永葆青春，狐狸村里的老人除了狐小红，竟无一狐可以修炼到不老不死的境地，都是一群拉出来往地上一躺就可以告别人碰瓷的老人家。
而令人更担忧的是，季来之看向魏三明：“你也是妖···”
魏三明是否会和这些狐狸一样，被天师视作眼中钉，而后被牵扯进这一场旋涡之中。
魏三明轻笑：“若是那些年纪大的也来了，应当认识我，他们不敢动我的，年纪小的就更不怕了，打飞他们很容易。”
季来之：“嗯？他们都认识你？”
魏三明不是一只宅男猫吗？
自从认识以后，魏三明仅有的外出，还是出来找他，或者陪他一起来这狐狸村，季来之从未见过他独自外出，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躺在一楼的躺椅上睡觉，偶尔在书店门口陪他晒晒太阳。
季来之都怀疑魏三明之前说过，说书店收不到契约之魂，法阵就会受影响的话都是在诓人的。
魏三明慢悠悠道：“以前你没来的时候，我为了那些执念之魂，没少和那群天师打交道，也算···情谊不浅？”
“陈一清不还说过他家里长辈提起过我吗？”
是的，陈一清说家里的长辈让他千万不要招惹魏三明。
这句话季来之没敢直说。
季来之严重怀疑这个情谊不浅的含金量，是怎么个不浅法？没把人得罪死的不浅？
季来之不敢细想。
当月亮爬上夜色最中间，季来之又一次看见那失去神智来到狐狸村，跪在这个屋子前的村民们。
他们如前两晚一般神志全无，跪在那忏悔哀求，只是他们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忏悔什么。
这是一场被操纵给于康看，实际上并无一人真心忏悔的戏码。
于康大概也知道，所以她从没原谅过。
季来之认为，村民口中说狐狸说过，必须得到从这屋子里走出去的人的宽恕，这场诅咒才能到此为止这句话，这里面的人不是指的自己，而是指的于康。
魏三明对这个猜测没有反对也没有回答。
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却并没有坐在榻上，拖着长袍盘坐在桌案前，抬头盯着桌案上合拢的画轴瞧，瞧着瞧着，突然就从自己身上薅下来一朵花，虔诚又臣服地放在桌案上，然后一手放在胸前，低下脑袋一拜。
那姿态实在是太虔诚了，却又和正常信徒的虔诚不一样。
那虔诚里带着些许悲伤，以及季来之不知该如何去形容的情绪。
魏三明抬起头道：“她来了。”
“叮铃铃。”
代表着新婚的音乐响起，于康如约而至。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