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家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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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的风裹挟着寒意，从破旧的窗缝里钻进来。宋祁蜷缩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争吵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上的破洞，直到江昭轻轻按住他的手。
"别怕。"江昭低声说，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宋祁能感觉到哥哥的手在发抖，他知道江昭其实比自己更害怕。
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在墙上。宋祁浑身一颤，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在哥哥怀里。他轻轻挣开江昭的手，坐直了身子。
"我去看看。"宋祁说。
"别去！"江昭死死拽住他的衣角，"太危险了。"
宋祁摇摇头，轻轻掰开哥哥的手指。十岁的他比江昭矮半个头，但此刻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他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
透过门缝，他看见父亲摇摇晃晃地站在客厅里，手里攥着一个酒瓶。母亲跪在地上，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淤青。父亲举起酒瓶，眼看就要砸下去。
"住手！"宋祁冲了出去，挡在母亲面前。
父亲浑浊的眼睛盯着他，酒气扑面而来。"小兔崽子，滚开！"
宋祁没有动。他感觉自己的腿在发抖，但还是挺直了背脊。"你不能打妈妈。"
"呵，"父亲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他扬起手，酒瓶朝着宋祁砸下来。
宋祁闭上眼睛，却没有等到预期的疼痛。他睁开眼，看见江昭不知什么时候冲了出来，用身体挡在他面前。酒瓶砸在江昭的肩膀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哥！"宋祁扶住摇摇欲坠的江昭。江昭的脸色苍白，却还是对他笑了笑："没事。"
父亲似乎被这一幕刺激到了，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嘴里骂骂咧咧地走回了卧室。宋祁和江昭扶着母亲站起来，三个人相拥着坐在沙发上。
"对不起，"母亲轻声说，"都是妈妈没用。"
宋祁摇摇头，他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拿起昨天刚拿回来的数学竞赛奖状。那是他第一次参加市级比赛就拿到了特等奖，连校长都亲自表扬了他。
他拿着奖状走进父亲的卧室。父亲已经倒在床上，鼾声如雷。宋祁把奖状放在床头柜上，轻声说："爸，你看，我拿了特等奖。"
父亲翻了个身，没有反应。宋祁站在床边，看着这个曾经让他崇拜，现在却让他害怕的男人。他突然明白，有些东西，靠奖状是换不回来的。
回到客厅，宋祁看见母亲正在给江昭擦药。江昭的肩膀已经肿了起来，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宋祁走过去，轻轻抱住哥哥。
"我们走吧。"宋祁突然说。
母亲的手顿了一下，药瓶掉在地上。江昭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弟弟。宋祁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母亲蹲下来，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宋祁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膏味，那是她经常用来擦伤的药。
"好。"母亲轻声说，"我们走。"
江昭握紧了拳头："我去收拾东西。"
"不用了。"母亲摇摇头，"带上重要的东西就行，其他的...都不要了。"
宋祁跑回房间，从床底下摸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他这些年攒下的奖状和证书，还有一本破旧的数学题集。那是江昭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他买的，虽然已经翻得起了毛边，但他一直舍不得扔。
江昭只带了一个旧书包，里面装着他们的课本和几件换洗衣服。母亲拎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一些证件和少量现金。
他们轻手轻脚地走出家门，秋天的风卷着落叶从脚边掠过。宋祁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十年的房子，突然感觉一阵轻松。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再也不用在深夜里被父亲的怒吼惊醒，再也不用看着母亲身上的伤痕默默流泪。
"我们去哪？"江昭问。
母亲摸了摸他的头："先去外婆家。"
宋祁握紧了手中的铁盒，感觉江昭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他们身上。虽然前路未知，但至少，他们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充满暴力和恐惧的家。
江昭的手很暖，宋祁的手指有些冰凉，但被他轻轻握住时，仿佛那股暖意顺着指尖一点点蔓延到了心里。秋风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带着些许凉意，宋祁缩了缩脖子，江昭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把车窗关紧了些。
“冷吗？”江昭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贯的温和。宋祁摇摇头，嘴角微微扬起，“不冷。”
江昭没再说话，只是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宋祁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莫名涌起一阵安稳。他知道江昭一向话不多，但每次在他需要的时候，江昭总是这样，无声无息地陪在他身边。
公交车子缓缓驶过一段颠簸的路，宋祁的头轻轻靠在江昭的肩膀上。江昭没有动，任由他靠着，只是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哥，你说外婆会不会觉得我这次没考好？”宋祁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闷。江昭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你考了第一名，外婆怎么会觉得你没考好？”
宋祁抿了抿嘴，眼睛盯着车窗外的景色，声音低了下来，“可是……这次题目其实挺简单的，我觉得我应该能做得更好。”
江昭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宋祁，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宋祁没再说话，只是把头往江昭的肩膀上靠得更紧了些。江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他。
车子终于停在了外婆家门前。宋祁松开江昭的手，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秋风迎面扑来，带着些许凉意，他缩了缩脖子，抬头看向外婆家的门。门前的灯不是很亮，发出微弱的光芒，像是随时会熄灭一样。
江昭跟在他身后下了车，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进去吧，外婆等我们呢。”
宋祁点点头，跟着江昭走进了屋子。外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他们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小祁，小昭，你们来了！”外婆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听起来格外温暖。
宋祁快步走过去，蹲在外婆面前，握住她的手，“外婆，我这次数学竞赛拿了第一名！”
外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孩子，外婆就知道你最棒了。”
江昭站在一旁，看着宋祁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柔软。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宋祁的肩膀，“去洗个手，准备吃饭吧。”
宋祁点点头，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江昭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晚饭后，宋祁和江昭一起上了楼。外婆家的房间不大，床也不算宽敞，但两个人挤在一起却格外温暖。宋祁躺在床上，侧过头看着江昭，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阳光亲吻过的糖纸，璀璨又甜蜜。
“哥，你知道吗？这次竞赛的最后一题，我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解出来了！”宋祁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江昭侧过头，看着他笑得灿烂的脸，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暖意。他伸手揉了揉宋祁的头发，“嗯，你很厉害。”
宋祁笑得更加灿烂，眼睛弯成了月牙，“其实我觉得题目挺简单的，不过老师说那道题很难，很多人都没做出来。”
江昭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宋祁的笑容总是能让他心里变得柔软，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包裹住一样。
“哥，你怎么不说话？”宋祁眨了眨眼睛，凑近了些。
江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冲动。他伸手把宋祁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宋祁愣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靠在江昭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江昭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像是阳光晒过的被子，温暖又安心。
“哥，你怎么了？”宋祁的声音闷闷的，从江昭的胸口传来。江昭没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宋祁没再问，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屋外的灯依旧发出微弱的光芒，透过窗户洒进来，映在两人的身上。宋祁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江昭低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涌起一阵柔软。
“晚安，宋祁。”江昭轻声说道。
宋祁似乎听到了，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江昭轻轻把他往怀里搂了搂，闭上了眼睛。屋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些许凉意，但两人靠在一起，却温暖得像是永远不会分开。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