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酒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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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光线给竞技场镀上一层金色，仿佛要掩盖这里发生的一切血腥。宋祁在场外的铁栅栏边找到了江昭。哥哥靠在那里，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夕阳给他的侧脸描了一层金边。
"哥，我赢了。"宋祁走到他身边，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是第一。"
江昭没有转头，也没有说话。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下面青紫的伤痕。远处传来赌徒们结算赌资的吵闹声，有人大笑，有人咒骂。
宋祁顺着哥哥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片荒芜的旷野和更远处模糊的山影。他不知道江昭在看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赢了比赛哥哥却不高兴。
"我杀了那个欺负你的混蛋。"宋祁又说，这次声音小了些，"他们以后不敢再动你了。"
江昭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夕阳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琥珀色光晕，却照不进漆黑的眼睛。
东南角传来铁铲刮擦声，清洁工正在处理尸体。宋祁忽然抓住江昭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剧烈心跳透过绷带传递到对方掌心。江昭触电般缩回手，指腹沾到的血在裤缝留下蜿蜒红线。
晚风卷起沙粒拍打栅栏，宋祁用鞋尖拨弄着地上的沙子。江昭终于转头看他，目光却穿过他落在更远处——那里有只秃鹫正在啄食丢弃的绷带。
电子钟跳转到休息期最后一分钟时，宋祁忽然笑起来。染血的虎牙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他伸手去勾江昭的小指，就像七岁那年被野狗围困时做的那样。但这次江昭躲开了，残留着淤青的右手缩进衣袖，像受惊的蚌收回软肉。
铁网外的探照灯突然亮起，要颁奖的铃声在血泊上激起涟漪。宋祁把号码布塞进江昭口袋，转身走向通道时吹了声口哨。他的影子被拉长投在沙地上，途经那滩未干的血迹时，黑色轮廓突然长出獠牙。
聚光灯刺眼地打在宋祁身上，他站在竞技场中央的金属领奖台上，脚下是尚未干涸的血迹。十二岁的少年身形单薄，却站得笔直，像一柄刚出鞘的刀。
台下坐满了衣着奢华的富人，他们举着酒杯，低声交谈，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身上。
"这孩子下手真狠，最后那一下，喉骨都捏碎了。"一个穿着深蓝色定制西装的男人摇晃着红酒杯，袖口的钻石袖扣在灯光下闪烁。
"狠？这才有意思。"旁边戴着珍珠项链的女人轻笑，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普爷的眼光果然没错，这孩子值大价钱。"
宋祁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女人们穿着贴身的丝绸礼服，裙摆上绣着繁复的金线，男人们则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们的皮鞋擦得锃亮，踩在竞技场的地板上，仿佛这里不是血腥的斗兽场，而是某个高级酒会。
"宋祁。"一个慵懒的女声从侧面传来。
他转头，看到红姐倚在台边，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她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的丝绒长裙，领口开得很低，锁骨上挂着一枚血红色的宝石。
"明天来普爷办公室领赏。"她吐出一口烟雾，红唇微勾，"普爷很满意。"
宋祁点头，没说话。
红姐笑了笑，抬手示意，一个侍者快步走来，手里捧着一套折叠整齐的黑色西装。
"穿上。"她命令道，"今晚你得见人。"
宋祁接过西装，布料触感冰凉顺滑，比他这辈子摸过的任何衣服都要好。他沉默地套上外套，袖口刚好贴合手腕，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台下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看，普爷要把他培养成什么？"有人低声问。
"杀手？保镖？还是……更值钱的商品？"
宋祁系上最后一颗纽扣，抬头时，目光和远处包厢里的普爷对上了。那个男人坐在阴影里，银手杖横放在膝上，镜片后的眼睛像蛇一样冰冷。
红姐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走吧，冠军。今晚的酒会，你才是主角。"
宋祁迈步走下领奖台，皮鞋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富人们的目光追随着他，像在看一件刚刚被标上天价的拍卖品
酒会大厅的水晶吊灯将光芒折射成无数碎片，宋祁站在入口处，西装下的身体绷得极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合——香槟塔在长桌上堆叠成金字塔状，侍者们托着银盘穿梭其间，空气中浮动着昂贵的香水与雪茄的气息。
"别像个木头似的。"红姐在他耳边低语，指甲轻轻掐了下他的后颈，"微笑，点头，但别说话。除非我让你开口。"
她挽着他的手臂，将他带进人群。富人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围拢过来。
"这就是今年的冠军？比想象中瘦小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俯身打量他，镜片上倒映出宋祁苍白的脸。
红姐的红唇弯出完美的弧度："李总，越小才越致命呢。上个月您看中的那匹纯血马，不也是矮脚品种？"
众人哄笑起来。宋祁感觉到有只手搭上他的肩膀，那手指上戴着枚翡翠扳指，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渗入皮肤。
"骨骼不错。"扳指的主人——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捏了捏他的肩胛骨，"就是肌肉量还不够。再养两年，会是个好苗子。"
宋祁的指甲陷进掌心。这些人谈论他的语气，和在屠宰场挑选牲口时毫无区别。
"听说你有个哥哥？"突然有人问道。
宋祁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红姐立刻接过话头："王董消息真灵通。不过那孩子资质普通，不过是脸好看了点。"她指尖点了点宋祁的胸口，"我们小祁才是真正的明珠。"
"去拿些点心。"红姐突然松开他，"记住，只能吃银色托盘里的。"
银色托盘里摆着淋满巧克力酱的草莓，红色托盘里则是晶莹剔透的马卡龙。宋祁拿起草莓。
"味道如何？"红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宋祁咽下甜得发苦的草莓："很好。"
"乖。"她笑着抚摸他的头发，指甲刮过头皮时留下细微的刺痛，"明天普爷在二楼等你。记住，无论他给你什么，都要说谢谢。"
旋转楼梯铺着深红色地毯，踩上去像踏在血泊里。二楼走廊尽头，普爷的银手杖倚在雕花大门边，杖头镶嵌的蓝宝石正对着宋祁的心脏位置，幽幽发亮。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