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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领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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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站在那扇漆黑的实木门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门板上雕刻的繁复花纹。门把手是镀金的,雕成一条衔着宝石的蛇,蛇眼是两颗血红色的玛瑙。他盯着那对眼睛看了两秒,然后抬手,叩门三下。
门内传来低沉的回应:“进来。”
推开门的那一刻,宋祁的瞳孔微微收缩。
普爷的办公室像是一座被塞进地下的宫殿。天花板垂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线在深红色的波斯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左侧整面墙都是酒柜,里面陈列着年份久远的红酒和威士忌,酒瓶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右侧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字画,白底黑墨,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字——宁静致远”。
宋祁盯着那幅字,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喜欢我的收藏?”普爷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手里把玩着一枚纯金的怀表。他的西装是定制的,袖口绣着暗纹,领带上别着一枚小小的银质骷髅头。桌面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茶香袅袅,混着雪茄的焦糖味在空气中浮动。
宋祁没回答,目光落在桌上摆放的几样东西上。
普爷笑了,金牙在灯光下闪烁。他伸手推了推那本厚重的册子:“你的奖励。”
宋祁走过去,指尖触碰到情报手册的封面。皮革的触感冰冷而细腻,像是某种动物的皮。他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照片——每一个参赛者的资料都被详细记录,身高、体重、惯用手、战斗风格、弱点……甚至还有他们过去的伤病史。
宋祁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是你的优势。”普爷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下一场,我要你赢得更漂亮。”
宋祁没抬头,继续翻着手册。他的目光停留在某一页上——那是一个高个子男孩的资料,他记得这是这届的第二,备注里写着“左膝旧伤,雨天会疼”。宋祁的指尖轻轻划过那行字,眼神暗了暗。
“还有这个。”普爷推过来一个白色的迷你手电筒,金属外壳泛着冷光。
宋祁拿起来,按下开关。强光瞬间刺破房间的阴影,照亮了普爷的半张脸。他的皮肤在强光下显得苍白,皱纹像是刀刻的沟壑。宋祁又按了一下,光线切换成频闪模式,房间忽明忽暗,像是某种诡异的信号。
“好玩吗?”普爷问。
宋祁没回答,只是把手电筒塞进了西装口袋。
桌上的第三样东西是一个简易的急救包。宋祁拉开拉链,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消毒药水、绷带、止血粉和几片止痛药。他拿起一卷绷带,轻轻扯了扯,布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受伤的时候,记得用。”普爷说,“我可不想我的冠军因为失血过多倒下。”
宋祁把绷带放回去,目光落在最后一样东西上——是一把匕首。
刀鞘是纯黑的,刀柄上缠着细细的皮革。宋祁拔出刀刃,寒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刀锋极薄,刃口锋利得能轻易割开皮肤。他抬起手,刀尖对准自己的眼睛,在灯光下观察着刀身的反光。
“满意吗?”普爷问。
宋祁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压抑的兴奋:“很锋利。”
普爷笑了,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雪茄,慢悠悠地剪开一支,点燃。烟雾在空气中缭绕,带着浓郁的焦糖味。他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打量宋祁:“衣服合身吗?”
宋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装。黑色的布料贴合着他的身形,袖口和领口都绣着暗纹,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他动了动手腕,布料没有束缚感,像是第二层皮肤。
“合身。”他说。
“那就好。”普爷吐出一口烟,“记住,下一场比赛,我要看到更精彩的表演。”
宋祁没说话,只是把匕首插回刀鞘,然后连同情报手册、手电筒和急救包一起收好。他转身走向门口,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宋祁。”普爷突然叫住他。
宋祁停下,没回头。
“别让我失望。”
宋祁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却冷得像冰。
“不会的。”
他推开门,走廊的灯光比办公室更暗,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隧道。宋祁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阴影里,只有那把匕首的刀柄,在他的口袋里露出一角寒光。
身后,那幅“宁静致远”的字画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仿佛无声的嘲讽。
宋祁回到宿舍时,天光还亮着。
他推开门,看见江昭正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块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节上的淤青。听见动静,江昭抬起头,目光落在宋祁身上那套崭新的西装上,微微一怔。
“哥。”宋祁喊了一声,声音比平时轻快。
江昭放下毛巾,视线从他笔挺的衣领滑到锃亮的皮鞋,最后定格在他鼓鼓囊囊的怀里:“领到东西了?”
宋祁点头,几步跨到床边,像献宝一样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情报手册、手电筒、急救包、匕首,在泛黄的床单上排开,每一样都闪着冷光。
“你看。”宋祁抓起那本手册,翻开一页指给江昭看,“这是下一场所有人的资料,弱点都记在这里。”他的指尖点在一行小字上——左膝旧伤,剧烈运动后容易抽筋。
江昭扫了一眼,没说话。
宋祁又拿起手电筒,按下开关。强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划出一道刺眼的白线,照亮了墙角堆积的旧绷带。他切换成频闪模式,光斑在江昭苍白的脸上跳动,像某种诡异的信号。
“这个可以在夜里用。”宋祁说,“如果有人来找麻烦,照他们的眼睛。”
江昭伸手,轻轻按下了他的手电筒。光灭了,房间里重新陷入昏黄。
宋祁顿了顿,又抓起那把匕首。刀锋出鞘的瞬间,寒光映在他眼底,像点燃了一簇冰冷的火。他手腕一翻,刀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银线,动作干净利落,像是已经演练过千百次。
“锋利吗?”江昭问。
“嗯。”宋祁点头,手指抚过刀刃,“比上次那把快。”
江昭看着他,忽然伸手,指尖碰了碰宋祁的袖口。布料细腻的触感让他微微皱眉:“这衣服……”
“普爷给的。”宋祁低头看了看自己,忽然笑了,“哥,我穿这个好看吗?”
江昭没回答,只是收回手,目光落在急救包上。他拉开拉链,指尖拨弄着里面的绷带和药水,忽然说:“用不上最好。”
宋祁的笑容淡了淡。他盯着江昭的侧脸,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江昭的手很凉,指节上有细小的伤口,是前几天训练时留下的。宋祁的拇指轻轻蹭过那些伤痕,声音低了下来:“以后不会让你受伤了。”
江昭抬眼看他。
“我能赢。”宋祁说,眼神认真得近乎执拗,“我能保护你。”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窗外,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远处传来隐约的喧闹声,像是其他选手在操场上训练。
江昭垂下眼,忽然反手握住了宋祁的手指。温暖,力道很轻,却让宋祁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知道了。”江昭说。
宋祁的睫毛颤了颤。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用力攥紧,像是抓住了什么不敢松开的珍宝。阳光从窗外漫进来,落在他们的手背上,镀了一层暖色的金边。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江昭松开手,宋祁立刻收回手指,若无其事地抓起匕首插回刀鞘。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天光还亮着,但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