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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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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对于以希利亚来说，战胜他的父母并不是难事。
即使在他远行的半年里，那两人又在一些攻击性较强的魔法上面有所精进，但这种战斗对于他来说还算游刃有余。
他带着半身的伤口和还未凝固的鲜血，来到了祭坛前面。
他的老师索瑞娜背对着他，仰头注视着身前巍然参天的巨树。
“老师。”以希利亚倾身行礼。
索瑞娜并回身没有看他，仍旧保持着雕塑一般的姿态继续凝望着生命树。
半晌，她幽幽地感叹道：“无论多少次来到这里都会觉得神奇。像生命树这样的存在，哪怕只是仰望都能由衷地感受到世界的伟力。”
以希利亚默不作声，他知道此时老师并不需要他的附和。
索瑞娜终于转过身来，她一双灰色的瞳孔覆盖着淡淡的魔力的银光，看向以希利亚沾着血的湿润的衣角。
“要先治疗一下吗？”她侧身让出来一点位置，轻松随意地说，“反正你都到这里来了。”
以希利亚笑了笑：“没事，小伤。疼痛会让我更加清醒。”
索瑞娜也笑了，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以希利亚还在无意识抽搐的小指，这是黑魔法被去除后身体本能的排异反应。
“两位陛下还真是爱钻研这些鬼蜮伎俩。”
不过既然以希利亚拒绝了治疗，她也不多强求，转了一下手腕，说：“他们俩要我狠狠揍你一顿。差不多打到……80%死的程度。”
以希利亚被这个描述逗得笑了一下。
索瑞娜饶有兴味地挑眉：“你去念书这段时间，开朗了很多啊。”
以希利亚的眉眼都温柔了几分：“遇到了很好的人。”
说完这个，他也不再过多透露自己的事情，抬手撕开了空间，向自己的老师拱了拱手。
索瑞娜有点遗憾地提起长袍走了进去，然后抬起法杖，摆了一个起手的姿势。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长进了多少吧。”
55.
以希利亚曾经很多次地和老师在这个空间中对战。
这是一片依托于生命树存在的独立空间，不与外界相连，必须要魔力通道才能进入，是一个很方便的练手场地。
这片空间宽广而空无一物，生命体征甚至都需要调动魔力才能维持。
对于以希利亚，这曾经来说也是一道难题。
不过现在，如此复杂的调控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易如反掌的小事。
在研究魔法的第一天起，每一位法师都会受到这样的教导。
"五种元素分布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调动你的身体，去感受它，操控它，将它们汇聚成为一种如臂使指的精密能量。"
元素是能量。能量无处不在。
在这片通过生命树的沟通抵达的空间里，即使身处这里人们甚至没有办法自由地呼吸，但这片漆黑而空茫的地方仍旧充满了丰盈的元素与能量。
以希利亚躲避着索瑞娜步步紧逼的攻击，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他居然很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了闻冬忍曾经给他分享过的一本书。
在那本异世的小说中，有这样一段让他印象深刻的情节。
很多很多年前，那片遥远的星际文明还没有扬起远征的风帆，甚至星球上未曾出现智慧的物种，生命仍旧按照着弱肉强食的标准繁衍生存。
一群猿人祖先在草原上挣扎求生，忍饥挨饿，咀嚼着树叶和浆果，躲避近在咫尺的与他们争食草果的大型动物。
【千千万万吨多肉多汁、徜徉在疏林草原和灌木林里的动物，不只非他们能力所及，也非他们想象所及。他们身处富饶之中，却逐渐饥饿至死。】
因为能力与认识的不足，人类的祖先们浪费了生存环境中丰饶的资源。
但是在他们的周围，食物分明无处不在。
这片空间是什么呢？
以希利亚曾经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但他并未得出什么有效的结论。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两种原理迥异又殊途同归的认识世界的方法，魔法、科学，在他一片漆黑的视野里，电磁粒子同魔法基础五大元素纠缠在了一起。
思绪交错间，分明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却又仿佛令他经历了整个文明变迁的沧海桑田。
能量无处不在。他想。
他的掌心从虚空中凝聚出了一块实体的以太。
0.
【】引自阿瑟·克拉克的《2001：太空漫游》
56.
索瑞娜输了。
除了这件事，两人从生命树联通的那篇异空间出来的时候，以希利亚还宣布了一件更加令人震惊的事实。
“我得到生命树的承认了。”
他挽起破破烂烂的袖子，露出一块金色的印记。
然后以希利亚语带嘲讽地对面前目眦俱裂的两人说：“所以现在，我为新王。”
那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尖叫起来：“不可能！家族魔法根本没有任何相应的迹象！你根本不可能通过生命树的考验！”
索瑞娜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先皇陛下，生命树可从来没有说过取得承认的手段只有你们家传魔法这一种。”
“以希利亚可是依托生命树的里空间，开创了一种全新的法术啊。”
似乎为了印证这种的说法，以希利亚挥了挥手，头顶生命树的树叶随着他的动作沙沙作响起来，一股纯粹欣喜的情感就如此自然而然地流入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间。
感受着生命树呢喃一般轻柔的颂歌，以希利亚的眉眼都情不自禁地柔和了几分。
而面前失魂落魄地瘫坐着的两人也感受到了生命树赋予自己的力量在逐步消散，他们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索瑞娜甚至都懒得分给瘫软在地上的两人一个眼神。
总提无脑要求的弱智上司退位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了似的，朝以希利亚转过了身：“哦，对了，理论上来说，我们的师徒契约可以结束了，不过……”
但以希利亚却没有把注意力分给他，他就像刚刚在祭坛下的索瑞娜一样，仰着头，虔诚而宁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巨树。
浓稠的魔力凝聚成实体，碎金一般从叶片上流淌而下。
它在欢迎它新的伙伴。
整片森林的植物都随着这汩汩的魔力波动喜悦地震颤起来，此时此刻，南方森林的每一位子民，都感受到了这源自生命树的春风一般和煦的情感。
新王践祚。
57.
闻冬忍目瞪口呆地听以希利亚讲完了他丰富多彩的假期生活。
“所以，你这个假期，回家不仅解决了你的专业方向的合同问题，还打赢了你的老师，然后还顺便……顺便继承了一个王位？”
他虚弱地扶住了额头：“你等下你等下，我先缓缓。”
以希利亚果然乖巧地停住了。
他的手在下面很紧张地搓着自己准备的小盒子，那是他花了一个假期才做出来的秘银戒指。
以希利亚好像没认识到自己把家世背景一股脑地抖给闻冬忍有什么不对。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面，必须要解决了自己那碍事的父母生活才可能回归正常——事实上确实如此，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整个南方森林的民众来说。
当然，这是对于他来说。对于闻冬忍来说怎么样，那就没人能知道了。
闻冬忍完全不知道之后还有一个超大的包袱等着他，他还在费劲地消化以希利亚身世背景后面复杂的弯弯绕绕。
“我们先一个一个来……”
他扯了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了一个Q1。
“你的合同，最后是谁给你签的？”
“我老师。”以希利亚说，“事实上，后面我研究了一下相关的条例，按照法律效益来说，我和我老师的关系比我父母还要更深厚一些，所以我老师完全有资格来给我签这个东西。”
闻冬忍木着脸，用母语嘟囔了一句：“哦，万恶的封建主义。”
以希利亚没听懂：“嗯？”
闻冬忍挥挥手，没有解释的意思：“OK，这个问题结束，下一个。”
59.
“嗯……那就下一个吧。”以希利亚看着闻冬忍，弯着眼睛笑了笑。
“其实我战胜我的老师，当时算是取了一些巧，主要是当时的新法术让她措手不及，只能算是一次成功的偷袭。后面我跟老师又打了几场，我的胜率还是不太稳定的，只有二八分。”
闻冬忍喃喃道：“可你不是说她是法圣吗……”
以希利亚点头：“唔。确实。所以我也就没出师。毕竟现阶段我和法圣还是存在挺大的差距的，需要再努力学习学习才能弥补。”
闻冬忍表示拒绝和这个人交流此话题。毕竟在大家都还在混文凭的时候，这人已经在学术界开天辟地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使人沮丧，别人的成功更加令人破防。
不过闻冬忍的心底还是偷偷自豪了一下的。我心选哥这么厉害！我太有品了！
他们俩在结束了对南方森林的一些改革的讨论之后，又一起探讨了一会新法术、以及生命树相关的问题。
以希利亚表，他发明的新法术更像是找到了一种全新的能量利用形态，目前它只有在生命树开拓的那篇漆黑空间里面才能顺利施展。
而闻冬忍则对那篇空间表现出了充分的好奇，他感觉那里很类似宇宙的真空，表示如果能做个实地监测来验证一下就好了。
以希利亚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闻冬忍挠了挠头，哂笑了一下。
“其实我现在还是有点怪不习惯的，就，很有落差感你懂吗？我上学期居然是每天在跟一个王子吃饭……天，说出来我现在都感觉不太真实。”
以希利亚勾了勾嘴角：“你可以去找科洛弗交流一下，他也是因为这种落差，这些天他每个晚上都咬着被角含恨入睡。”
闻冬忍扑哧一下乐出了声。
现在氛围明显松弛了下来，于是以希利亚自觉可以表白了。
他摸出了小盒子，放在闻冬忍的面前。
“这是……我在放假前给你说的，那个惊喜。”
以希利亚有些局促地说：“洛里，我想说的是，嗯，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闻冬忍看着那工艺考究、用料精湛的华美戒指，一口气呛在了喉咙里。
60.
“我在做梦吧，不是，我一定是在做梦吧。”闻冬忍眼神涣散地说。
以希利亚急了，一把握住他的手，大声地说道：“不、不对！洛里，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一时间口不择言：“我关注你那个碎碎念的小号很久了！我、我也喜欢你很久了，洛里——”
闻冬忍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尖叫了起来：“我哪个小号！！！哪个！！”
以希利亚自知失言，沮丧又忐忑地坐回了原位。
闻冬忍本来就以为以希利亚一股脑的坦白有点CPU过载，刚刚过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现在又被以希利亚给彻底干崩了。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颤巍巍地抬手，悲痛又绝望地指着以希利亚。
以希利亚也可怜巴巴地望向他的方向。
“我是真的喜欢你，洛里，很喜欢很喜欢。”
以希利亚蔫蔫的，挣扎着重复了一遍。
“你别说话了。”
闻冬忍耳朵红得好像能滴血，他砰一下，万念俱灰地把自己砸到桌子上，埋着脑袋不肯见人。
好半天后，他才从臂弯里面露出一条缝隙：“你再说一遍刚才那个。”
坐在他对面的以希利亚等得如坐针毡，但闻言还是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闻冬忍的声音闷闷：“再前面……！”
以希利亚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闻冬忍猛地把头抬了起来，脑门上还有一道压出来的红印子：“不行！”
61.
以希利亚的心一下子摔到了谷底。
他这副臊眉耷眼的样子，换做平时，闻冬忍见了肯定老心疼了，但是现在，在他在得知了以希利亚居然偷偷摸到了自己小号之后，根本对此人生不出任何怜悯之心。
……但以希利亚垂头丧气又实在好看，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好像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于是闻冬忍恶向胆边生，推开椅子站起来，揪住以希利亚的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这回换以希利亚震惊地瞪着他了。
闻冬忍又羞又臊，粗声粗气地说：“你……可以向我表白，但是我还……没有原谅你偷窥我的小号的事情！”
以希利亚的眼底慢慢绽放出全新的色彩。
他试探性地倾身，主动地覆盖上了闻冬忍的嘴唇，闻冬忍闭上了眼睛，不敢和他对视。
但即使如此，他也并没有躲开。
以希利亚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深吻。
62.
分开之后，以希利亚舔舔嘴唇，哑着嗓子问：“洛里，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闻冬忍控诉地盯着以希利亚，一双眼睛里面写满了“你居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当然还是朋友！我没答应你！”闻冬忍理不直气也壮地说。
以希利亚看着他这样子就想亲，于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又吻了上去。
在气喘吁吁地分开之后，以希利亚茶里茶气地继续询问：“可是我们都亲了这么多次了……”
闻冬忍恼羞成怒地说：“亲了几次嘴又怎么样？就算亲了一百次一千次，我们的友谊难道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吗？”
以希利亚笑出了声。
他捧住闻冬忍的脸，轻柔又缠绵地再次吻了上去。
也许在很多年后，闻冬忍还是会指责以希利亚这跟求婚一样郑重，但是又无比仓促的搞笑表白，也许以希利亚会反过来委屈地控诉闻冬忍暗恋期间看不懂他的暗示，简直是一块木头——
不过那都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在未来的某个时间，以希利亚会领着闻冬忍回家，一起仰望那棵神奇的巨木；闻冬忍也会把以希利亚带到另一个世界，让他见见自己的朋友，再和亲人们打个招呼；也许未来的星际社会会迎来巨大的变革；也许魔法世界会乘上时代的列车，在前所未有的动荡的浪潮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间会像流水一样蜿蜒，引领着整个世界奔涌向前。
在线性的时间里，过去和未来迎头相撞，然后凝结成了永恒的现在，就像是一切开始之前的宇宙的奇点。
就在此时，就在次刻。
他们接吻、拥抱，并且彼此相爱。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