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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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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以希利亚对自己的家庭背景讳莫如深不是没有理由的。
科洛弗跟闻冬忍简单提过他家很保守，他当时真的很紧张，因为他家，甚至是南方精灵王室的这个环境都非常一言难尽。
……好吧，主要是因为他父母，这两位是整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权力掌控者，墨守成规就算了，精神状态还都有些不太正常。
他们对权力的追求到了一种疯狂的程度，但是政治理念又极其落后保守。
在星际世界和魔法世界两个文明激烈碰撞，所有国家几乎都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努力发展的时候，整个南方精灵王国在他们的统治下倒行逆施。
不过这俩人虽然没有政治能力，但是还是有些武力水平的。
以希利亚从小就不喜欢他们，于是有一些反对党大臣偷偷押宝到了他的身上，他的父母也因此将他视作威胁。
现在他的法术非常纯熟，也主要是小时候父母跟他动起手来毫不留情这么练出来的。
在他年岁渐长，父母眼看快打不过他，感觉他有些快脱离控制了之后，两人顿生危机感，以很高的报酬聘请了一位法圣过来。
于是法圣索瑞娜女士便名义上成为了他的老师，实际上代行监管之职。
那两人其实并不要求他的老师教他什么，他们俩比谁都希望以希利亚是个不成器的傻瓜，但是好在老师虽然不太称职，至少比他离谱的亲生父母正常了很多。
以希利亚能出来上学，也正是有反对党和保守派竞争，还有老师斡旋的结果。
44.
当以希利亚带着自己的行李离开家乡，准备去上学的时候，他的父母的眼神恨得几乎能滴水。
但以希利亚不在乎，因为他知道他们俩并不能实际对他做出什么。
这并不是出于对他们道德的信任，是南方森林的一个体制决定的。
精灵王国的统治名存实亡，其他的部族愿意捏着鼻子忍受他们这个腐朽的王室，而不是趁早把他们推翻了事，就是因为王室的家传魔法与生命树息息相关。
整个南方森林的魔法，又与生命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任的精灵王室，其实是生命树的一支守护者血脉传承下来的。他们对生命树有着相应的义务，生命树则反哺守护者们延续于血脉中的祝福。
所以即使以希利亚的父母非常厌恶稀释自己权力的亲生子，但他们也必须要把他抚养长大。
得益于这道来自生命树的保护与枷锁，以希利亚才能够还算健全地成长到现在。
以希利亚现在还不清楚他家的家传魔法到底把生命树研究到了什么地步，因为精灵王国的王位其实是由生命树决定的，如果以希利亚的魔法水平精进到了某个程度，在获得生命树的印记之后，他就有资格登基了。
他的父母自然是避之不及，不愿意让他接触相关的魔法，以杜绝这种谋权篡位的事情。
所以以希利亚真的很愁这个合同。
他的父母都认为星际文明是无比邪恶的存在，还坚信无线电会夺走法师的生命之类的离奇传言。
于是精灵王国不仅没有什么现代化发展，就连路也没怎么修，甚至连网都没通。
让这俩人在自己的魔导科技专业选择书上面签字同意，估计还不如让他们在自己退学许可上面签字来得快。
以希利亚厌烦地想。
45.
前几天，学校下了一场大雪。
窝在暖烘烘的宿舍里面看大雪纷纷扬扬确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但是在这种天气外出就很痛苦了。
特别是在一群人在操场上快活地玩耍的时候，还有一些人要去上课。
等到闻冬忍和以希利亚下课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闻冬忍拽着以希利亚的手臂，很缓慢地在已经被踩结实的结冰路面上面挪动。
刚刚上课的时候，雪还没被踩实，虽然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但好歹不至于很滑。
现在……
看看周围摔得此起彼伏的同学们吧。
闻冬忍一边往前面蠕动，一边跟南方来的以希利亚传授技巧。
“这个时候，除了鞋底之类的自身因素影响，还有就是环境因素。虽然我们现在走的路面结了冰，但是至少是看得清的，那边没踩实松软的雪地的也不一定安全，如果下面埋伏着一块大理石瓷砖，那两者的杀伤力就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了……”
闻冬忍今天出门之前全副武装，帽子围巾手套一应俱全，毛茸茸的大帽子里面露出来一点红彤彤的脸颊，虽然因为裹得太厚，以希利亚没什么被搂着的实感，但是闻冬忍在前面絮絮叨叨，他就忍不住有点走神。
自己那条打完了的围巾什么时候才送得出去呢。以希利亚想。
唉。以希利亚最近因为合同和糟心父母的事情一直心情烦躁，于是转移注意力的编织进度突飞猛进。
虽然第一条围巾已经做好了，但是因为他最近编织手艺进步太快，以希利亚现在已经隐隐有把第一条黑历史围巾雪藏的想法了。
唉，唉。以希利亚再次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46.
两人这时终于走过了小广场，来到了一条带顶棚的走廊，灯光昏暗，闻冬忍看着没有雪的地面就有些放松警惕。未曾料到，面前的走廊上面全是化开了的雪水。
一脚踩上去，方才没摔一次的雪地战神闻冬忍就这样马失前蹄。
手拉手摔成一团的闻冬忍和以希利亚一起坐在地板上面面相觑。
还是以希利亚最先反应过来：“没事吧？”
闻冬忍看着他狼狈的姿态，以及不加掩饰的紧张表情，噗呲笑出了声：“你也摔了呀。”
他一边笑，一边撑着泥泞的地面站了起来。
然后闻冬忍伸手，把以希利亚也拉了起来。
“我们俩好傻啊——”闻冬忍撑着柱子往前走了几步，笑得前仰后合。
以希利亚默默地把闻冬忍的脏手套摘了下来，然后牵着他的手，把他没有手套的手掌塞进了自己衣服兜里。
闻冬忍也没说什么，笑嘻嘻地仍由以希利亚动作。
可能是因为一个人摔跤很傻，两个人一起摔跤就让人感到快乐吧。
以希利亚//情绪本来就不是很好，刚刚一摔，整个人都有点懊恼而沮丧。
但是闻冬忍眉飞色舞得好像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闻冬忍好像是注意到了以希利亚投来的视线一样，扭头冲以希利亚飞了个wink：“等会回去的路上陪我绕个路呗！”
以希利亚被他的笑容晃得目眩神迷，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好。”
47.
今天回宿舍的路上人出乎意料的很多。除了学生之外，还有很多的小摊贩摆着地摊叫卖。
雪已经停了，路边的小地摊上面星星点点地闪着小灯，本来平平无奇的小物件都被照得格外精美温馨。
“今天人好多。”以希利亚后知后觉地说。
闻冬忍眨了眨眼：“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以希利亚思考了片刻后回答道：“周五……？”
闻冬忍被逗乐了：“这不是你们大陆的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吗？平安夜啊！”
“哦……！”以希利亚这才反应了过来，他嘟囔道，“也不怎么重要……又不放假。”
闻冬忍笑眯眯地晃了晃另一只没揣进以希利亚衣兜里的手：“看出来你家不过平安夜啦。”
以希利亚想起了自己死气沉沉的家庭氛围，他家何止不过平安夜，有那样一对父母在，小时候不挨打就已经能算节日了。
闻冬忍没有意识到以希利亚起伏的情绪，他停了下来，把手飞快地从以希利亚的怀里抽了出来。
以希利亚抬头，这才注意到两人站在了一家花店的前面。
“你等下啊！”闻冬忍头也不回地跑进了这家店。
看着闻冬忍神秘的笑容，以希利亚脑子木木的，思绪都在风雪中比寻常慢了半拍。
48.
就在他走神的片刻，闻冬忍已经从店里面钻了出来。
他抱着一束娇艳的鲜花，笑容灿烂地塞到了以希利亚的怀里。
“网上说你们平安夜有习俗是要送礼物的，我就给你订了一束花给你！”
这束花闻冬忍订的时候选了半天，真正送出来的时候反而有点害羞了。他把花塞到以希利亚的怀里之后，就眼神飘忽地搓了搓手掌，也因此错过了以希利亚眼底复杂的情绪。
以希利亚把花抱进怀里，讷讷地开口：“可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闻冬忍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他挠了一下头说：“没事啦，你不是不过这个节日吗？”
以希利亚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戴到闻冬忍那只光裸的手上。
“……谢谢你的花。”又过了几秒钟，他出声说道。
闻冬忍歪着头注视着以希利亚，然后动了动手掌：“那，以希利亚。明年我们一起过节日怎么样？”
雪夜的寒风毫不留情，把以希利亚露在外面的皮肤刮得生疼。
因为签字的那件事情，以希利亚最近一直很是烦躁。他过去的黑暗记忆不仅一直困扰着他，还蚕食着他现在好不容易走上正轨的正常情绪，甚至把他如今的生活都搅成了一团乱麻。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以希利亚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一个离故国和家乡都很遥远的地方。
他也不再如同年幼时一般弱小无力，他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怀里还抱着一束一个真正爱他的人送给他的鲜花。
面前的人对他晦暗的曾经一无所知，只是眼神明亮地站在这片雪地里冲着他笑。他还同他约定了一个未来，要在以后的日子里面，和他一起庆祝一个两人都没有真正经历过的节日。
他忽然就有了一种紧紧抱住闻冬忍的冲动。
心中浮现千万种思绪，最终，以希利亚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明年一起。”
一口呼吸吐出的白气在空中积聚，然后悠悠消散，溶解在了暗沉的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