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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许执腿贴着身体,在床角落蜷着。黑暗中也能看到他眼睛一眨一眨,睫毛跟刷子似的,就这么一直空洞洞地睁着。

      良久,小心翼翼探出手,捏紧了梁尚睡衣的下衣摆。丝滑的真丝布料被握在指尖,荷尔蒙在身体中横冲直撞,许执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又一次露出了餍足的笑。

      黑暗中,梁尚的指尖无意中动了下。

      早上六点钟,许执的生物钟准时运作,这个点醒来,刚好能赶上给喜欢点早饭的那堆人送外卖,能挣不少一笔钱。

      深灰色的窗帘密不透风,没泄进来一点光亮。许执的睡衣扣子睡掉了几颗,被子刚好盖住下半身,他的头枕在梁尚的胳膊上,或许是在婚内保持的习惯,梁尚另一只手也虚虚地将他搂在怀里,显得很亲密。

      许执机械性地眨眨眼,这一刻太不真实。可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他所有的生命,幸福和幸运,来换此刻永存。

      他偏过头,目光停留在梁尚优越的鼻梁上。骨骼高挺,形状完美,那是许执见过最完美的鼻子。

      他伸出手,在离那鼻梁仅几毫米的地方,从上到下,小心翼翼地在脑海中一寸寸描摹。最后停在性感的人中那儿,呼吸的热气铺洒在指尖,有点痒痒的。

      许执再次完成了他的起床仪式。

      梁尚睡眠浅,许执动作极轻地翻了个身,下一秒,梁尚骤然收紧胳膊,将头埋在了许执后颈间,头发扎扎的,却很有安全感。

      这是个很暧昧的动作,梁尚的嘴唇不经意从许执后颈滑下去的时候,许执整个人都僵硬了。
      梁尚嗓音带了些没睡醒的闷,“别走。”

      像是梦里的呓语,许执内心一片柔软,嗓音也不自觉放低了些,“哥,我不走。”

      梁尚似乎醒了,轻而易举将人往回揽了揽,坐他腿上,声线又沉又哑,“去哪?”
      许执解释,“要去上班了。”

      梁尚头抵在许执背上,低笑了一声,“跟了我,还用上班。怎么,存心让我被别人笑话。”

      许执将背往后靠,“不是,人要吃饭的。”

      “家里的饭多的是。”梁尚手娴熟解了剩下的扣子,“以后多吃点,硌得慌。”

      许执想说没他吃不下去饭,又怕不知道怎么被羞辱,最后诚信地解释,“我必须得工作,每个月还要给爸爸妈妈转钱。”

      梁尚不耐烦皱眉,说出的话凉薄又伤人,“许执,别装了,你要多少,你要什么。我包养的人多了,也不差你一个。当然,在我这咋俩有情分,我给你最高规格,一个月50万,100万,够不够,那些人给你多少,哥给你十倍。”

      许执的头嗡嗡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再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脏被鲜血淋漓地一寸寸剜开,撕裂每一根痛觉神经。许执屏住气,一滴泪悄无声息从眼角滑下去,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许执特意捏了嗓音,尽量显得平淡,“知道了。”

      这不是许执第一次听到包养这个词语了,那是他入行的第一年。

      那部古装戏杀青后,男主角大手一挥表示请客吃饭,许执当时是那部戏的男三。
      娱乐圈是一个阶级分层极其严重的地方,他这个身份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去是去了,你但凡抢风头,那就是你的不懂事了。
      许执躲在角落里,简单的黑羽绒服,未经刻意修饰的面庞,蓬勃的少年气,说是一颗闪闪生辉的明珠也不为过。

      自然有人看得心痒,刚在戛纳国际电影节展露头角的章导演正意气风发,坐了旁边就驱散所有人。

      从秦史谈到唐书,又特意提到汉哀帝。是了,那个好男风的汉哀帝。

      许执装不懂,眨了眨格外纯良的大眼睛,不动声色地往旁边坐了坐,那人紧跟着贴上来,猴急地裤子拉链都扯下来一半,“下部戏你准备挑战什么角色呢,要不咋俩上去交流交流?”

      许执忍无可忍地握住了酒杯。

      章导演沉浸在性.激素的世界里,“你想要什么呢,钱行不行,你说个价,我包养你。”

      “啪”一声,褐色的红酒瓶碎成了块,许执一脚将人连着椅子踹到,嫌恶地拍了拍手。

      梁尚那时还是赫赫有名的小梁总,盛曌的钟云女士是他的母亲。处理完公司的事回家,知道首尾后,波澜不惊地打了个电话。

      娱乐圈这方寸之地,许执再也没见过姓章的,后来倒是在普法节目看到了。

      许执好奇梁尚的身份,他身边的樊助理好意提醒,“你去天安门,从中间往上看,典礼时,他外公应该就站那。”

      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其实包.养有什么不好的。
      除了那两个字难听点,他也没什么损失。再乐观点,他和梁尚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只要他别再次结婚。

      -

      许执和梁尚确认关系那次是在导师的办公室,许执品学兼优,又比其他学生更乐观肯吃苦,也算导师的得意门生。

      盛曌集团要发展娱乐产业,他特意来了北影,后来就天天来。

      在办公室,手眼通天的梁先生竟然会被小小的打印文件给难住。

      他深沉的目光淡淡扫向办公室的另一个人,许执正笑吟吟地整理纸质文件。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背起了一层汗,若无其事看过去。

      梁尚眼尾漾了一丝淡笑,漫不经心问,“会吗?”

      “会啊。”许执扬起嘴角,勤快地过来,黑色鼠标上那只手骨节分明,青筋如壮阔山脉间在皮下蜿蜒,小麦色的肌肤性感迷人,格外具有力量的美感。
      许执的心跳得扑通扑通,耳朵里根本听不到别的声音。他见那只手不挪开,壮了生平中所有的胆,若无其事覆了上去,“就这——”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压到了桌上。

      办公室的门都没关,许执脸窘成了猴屁股色,艰难地扯住梁尚的手,哀求道,“这儿不行。”

      走在校园的路上,春天的北影格外美好,空气里都是樱花香。

      许执还是第一次,执着于牵着他的手,有人了就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放开,脸比当时的樱花还要红。梁尚大胆地直接将许执的手揣他兜里,两人挤得紧紧的,离远了就看不出。
      梁尚捏捏许执的手,低下头邀请,“我家的狗会抓老鼠,去看看?”

      许执低头脸红,耳垂都通红,跟当时的晚霞似的。

      去了才知道,哪有什么狗的影子,许执故意找茬,“狗呢?”
      “我当你的狗,成吗?”

      许执哪敢。
      低着头,紧紧抓住梁尚的手牵着,他还没接过吻呢。
      最后手心都发了一层汗,许执就是不松开,梁尚用另一只手把他摸了个遍,另只手任由许执牵着,他笑,“一只手就够了。”

      许执窘成了红地瓜,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在灯下忽闪忽闪的。梁尚低头欣赏了半天,一只手把他抱到浴室,“走了,洗手。”

      那只手梁尚就任由许执牵了一夜,甭管多难受,啥动作,第二天起床手还被许执抱在怀里。

      醒了后一动骨头就疼,故意逗许执,“成了,手是废了,拿你赔我吧。”

      现在许执真把自己赔给他,他又不要了。

      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出情子,在许执看来都是扯淡,他们的小情儿一个接一个的。要是有回到过去的机会,二十二岁的许执再也不要认识梁尚。

      梁尚也忙,荒唐到一半,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来。许执伸手抱他,还是没留住。他是政商结合的产物,父亲的权,母亲的钱,都要靠他打理。

      许执索性收拾收拾,去取自己的电动车,最后去了送外卖时经常去的包子店。老板娘看见他,还调侃,“哟,我们的劳模小许今天怎么起晚了?”

      许执找了个位子坐下,笑笑说,“两个茄子包,一碗豆浆。”

      他没穿工服,老板娘将包子送过来,稀奇地左看右看,“我们小许中彩票了,以后不送外卖啦。”

      许执斟酌措词,“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如果梁尚倦了把他踹了,他应该还是会去送外卖。或者是他将梁尚踹了呢,许执有了这个想法,自己都笑了下。

      “姐,拿三个香浓牛肉包,再来碗豆浆。”又有人来,老板娘拍拍许执的肩膀,去忙了。

      许执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早上没好好坐下吃过早餐了,他抿了口冒热气的豆浆,浓烈豆味瞬间在嘴里迸裂开。这家的豆浆是老板娘天不亮的时候就自己磨的,十里八街出了名的美味。
      却是许执第一次喝。

      两个素包三元,一碗豆浆又要三元。许执不喝豆浆,每天早上从家里灌一杯水,就可以省下第二天的早饭钱。

      手机嗡嗡震了下,上面浮现手机银行的消息,他输了手机银行的密码,眼睛在晨光中不可置信地缓缓睁大。
      他正着数了一遍,又倒着数了一遍,心情在一遍遍中沉下来。

      他看着碗里的半份豆浆,街道上的骑车鸣笛不断,居民区笑声不绝,胸腔却像憋了一口气,出不来也吞不下去。

      梁尚给了他一百万。
      迫不及待的,想羞辱他吗……

      许执没花过梁尚的一分钱,除了今天。包养听着是一回事,真到了这一步,却让人五味杂陈地想要去死。

      许执看了眼数不清的零,亲眼看着那串数字慢慢张开大口,将他的尊严一口吞进,最后只剩下一副虚无的皮囊。

      许执盘算了下,将零头里的钱分成两半,其中一半打到了另一张卡上,这样的话,还能坚持两个月。

      至于那笔钱,许执没有还回去的胆量,他用那笔钱,最后再买梁尚心安理得的两个月。他已经没有体面可严了,他选择再给梁尚留一份体面。

      两个人纠缠了那么多年,总不能太两败俱伤。

      钱刚过去,许母就打来电话,“小执,钱妈妈收到了,最近在外面怎么样,戏拍得还顺利吗?”
      许执乍一听,突然鼻子一紧,瓮声瓮气地说,“妈,我挺好的,家里还好吗?”

      那头顿了一瞬,“家里都挺好的,小执,你要是累了,就回来吧,回来考个公务员,轻松又是铁饭碗。你演戏那么辛苦,每年才能回来一次,那么忙,也不见有新戏上映。”

      许执半撒谎,“运气不太好,碰到的主演都偷.税嫖.娼的,但是老板人都挺好的,我的工资都结了。”

      “那还好一点,前段时间你龚阿姨的女儿看了你照片,她还挺满意的。那姑娘孝顺,又是研究生,妈把照片……”
      许执弱生生地打断,“妈,我一个人挺好的,别耽误了人家姑娘。妈,导演叫我了,我先挂了。”

      许执盯着黑乎乎的屏幕两分钟,又亮起一段陌生号码,属地是北城,他试探着接起来,没出声。

      那边杜宁看了眼号码,确认没打错,就是梁尚手机第一行那个“阿小执”啊,鬼知道他背这串号码有多辛苦,路上碰见人都不敢打招呼,生怕一不留神忘了。

      于是他大咧咧地说,“许执,今晚来参加宴会啊,梁尚也来。”

      许执紧张地握住手机,如果是杜宁的话,应该是梁尚吩咐的吧。他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
      杜宁才满意地挂了电话,难道他不能是爱神杜比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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