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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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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虽然嘴上说得很硬,但其实已经冷得不行,说话的时候嗓音里都带着颤腔儿,听起来比平时脆生生的嗓音低哑了许多。
风雪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我们离方才拍摄的场地最多二十米的距离,搁到平时随意一扫就能看到,但现在整个世界除了刺目的绒团看不到丝毫东西,毕竟是在山上,就这么贸然过去,万一不小心走到山崖边掉了下去,还是相当危险。
但花间显然已经接近了极限,浑身都在抖着,脸上看不见丝毫血色。
我环顾了一下身边三人,花间估计几乎冻僵,小南是个个头矮小的妹子,风稍大一点就能吹走,小北高度近视,天气突然转冷,眼镜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霜,只剩了我一个全村的希望。
“不如我去拿箱子回来吧。”距离下雪时间并不久,地上还隐约残存着我们跑过来时留在雪地上的脚印,顺着它们应当不会有太大岔子。
“等过会雪小了向导就能来接我们下山,我还能撑着。”花间说。
小南也劝我,说风雪太大,贸然出去实在危险。
但危不危险的,说实话我也顾不上太多。雪山上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万一雪一直不停,不止花间,我们几个都会因为热量的流失而面临危险。万一雪下得更大,把我们刚刚的足迹全都淹没下去,介时再去找那些保暖的设备,就相当危险了。
我还是冒雪出去了。
我们留下的脚印模模糊糊的,而且有些乱,只能根据猜测继续往下走。我的衣服没有帽子,风雪扑在脸上和头上,就真如刀剑一般,划得人生疼。
满目都是白色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忘记距离,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我好像走了几个小时一样,漫长极了,直到我的视野范围内出现了一个金属箱子以后,我才彻底松了口气。
还好找到了。小南是个考虑相当周道的人,不仅带了暖贴,还有几个充电用的暖手壶,小北带着的移动电源也在附近,我顺道就一道拿了回来。
我拿出暖贴递给花间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青紫,哆嗦着朝我道谢。我们也算刚认识不久,就阴差阳错成了患难之交。
有了取暖设备,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难熬,风雪来得突然,去得也很突然,毫无征兆地就停了,我们一行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都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向导给我们打了电话,问需不需要救护车,花间连忙说太夸张啦,让向导一个人上来,尽快带我们走。
我们来时走了近半小时的山路,向导救人心切,兴许也是半路抛下我们有些自责的缘故,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山上。
回到民宿以后我们都疲惫不堪,谁也不提工作的事情,心照不宣地各自去泡了个澡。傍晚小南来敲我房间的门,说是向导带来了火锅外卖,大家一起去吃。
我出了门,见花间已经坐在沙发上,在低头刷着手机,她见我出来,笑着朝我道谢。
民宿开了空调,相当暖和,花间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白 t ,头发草草梳了个高马尾,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像个清爽的少年。
“花间老师多大了?”我没忍住好奇,朝身边的小南问道。
“十八岁。”小南不假思索地回答,之后朝我眨了眨眼。
鬼才会信花间真的十八岁,但继续追问下也实在太不礼貌,我说:“巧了,我十七。”
花间丢开了手机朝我笑道:“十年前我十八岁。”原来是28岁,比我还大一点。
我想起来之前搜她的时候,看到她似乎零几年就已经出道,也算是骨灰级的coser了。今年是2016年,算起来28岁也不算大。
小北去联系民宿的老板,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电磁炉和涮火锅的锅,上楼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袋啤酒。他听见我们互相在开的玩笑,说:“未成年人可不能喝酒。”
我赶紧也跟着补了一句:“十年前我十七岁。”对我来说,不可居无WiFi,不可食无啤酒。
笑过以后我们摆好了火锅,围坐在餐桌前,惊吓劳碌了一天,午餐也没能好好吃,我们四个都饿得眼冒绿光,恨不得把锅一起吃了。
抢肉的场面要是被我师弟看见,非得调侃我一句午夜凶零不可。
吃饱喝足,收拾过餐厅,小北回屋去把今天拍的影像拷到电脑上,小南就歪在小沙发上,说:“我觉得白老师挺靠谱的,不如以后多多合作,或者干脆固定下来,当长期摄影师。”
花间的团队相处起来很融洽,小南活泼小北可靠,虽然我们是第一次一起出来,但我没有感到丝毫拘谨,如果之后能继续合作,我当然求之不得。但我还是半开玩笑故作矜持地说道:“那我得考虑考虑。”
小南一下直了身子,佯装生气地问道:“怎么,是嫌弃我们花间不漂亮,还是觉得我们小北后期做得不好,配不上白老师?”
我摆手:“哪能啊,就怕花间老师嫌弃我。”
花间正横着屏幕玩卡牌游戏,听了这话突然抬头说:“不嫌弃的。”
小南听了立刻坏笑着揶揄自己老板:“不会是中午的时候,白昼老师英雄救美,有人心动了吧?”花间反应很大,唰地起身,攥起拳头作势要锤小南:“我看是工资给你开太高,活也太少了,不如……”
小南赶紧捂住嘴,可怜巴巴地说:“我乱说的,还是工资要紧。”
花间怕被误会,接着解释:“我就是觉得白老师确实挺靠谱的,已经帮了我两次了,照片拍得也好看。”
这话说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忙说:“我技术也就那样,主要是花老师长得好看。”
小南嘻嘻笑了几声,说自己要去安排明天的形成,快步跑回了房间。
我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含糊,感觉跟轻薄了人家小姑娘似的,立刻开口解释说:“但我对花间老师的美貌,是纯欣赏,绝对没有丝毫的不轨之心。”如果花间不信,我不介意当场出个柜。
花间并不介意,应该是已经司空见惯,笑着朝我说:“人总会老嘛,漂亮也不是永恒的。我是那种最没本事的人,只能靠长相吃饭。”
能靠长相吃饭就已经很厉害了,我在心里疯狂吐槽,十几亿的人,能靠脸吃饭还不会饿死的有多少,有十万吗?万里挑一的容貌,足以傲视绝大部分人了。
但花间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并没有那种引人反感的假意,让我觉得很真实,这也应当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花间老师是什么学校毕业的?”我开始好奇。
花间不好意思地报了有个普通综合类大学的名字,然后说:“我从中学的时候就开始玩cos,到处跑,那时候二次元也少,漫展只有一线城市才有,反正还是很耽误学习的,高考又没发挥好,不想复读,就随便挑了一个名字顺眼的学校去读,学的艺术。”
我们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两个学校离得并不算太远,于是就一起聊起了大学附近的一些事情,等注意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
明天我们还要去附近特色的寨子里拍摄,不能熬夜。
回屋后小北送来了内存卡,我把今天拍摄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废片挑了出来,随手传到云盘上,以防止硬件丢失。
隔日的拍摄与昨天相比相当顺利,拍完后还有些时间,我们又去周边取景,拍了些夕阳落日。
晚上在民宿里选片子,选好以后小南发给了甲方,得到了还不错的答复。后续的修图要到回去以后再进行,我们录了写宣传视频,修好的照片会放在视频里发出来。
我们在西南高原上呆了四天,第五天一大早就坐航班回了n市,我和花间他们在机场分开,拎着我的宝贝设备坐地铁回了家。
大中午家里也是黑漆漆的,没有人烟,我打开灯,觉得孤独,这种时候好想有个肩膀可以靠着,可以闻到从对方整洁的家居服上散发的温暖气息。
可我是个单身狗,总是遇人不淑。可能是也有了些年纪,所以格外讨厌孤单。我站在家里的阳台往外看,外面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可为什么没一个喜欢我的?
赶了一天路,我睡了一觉,中间被手机铃声吵醒,师弟喊我出去撸串儿。
我就拿了个手机出门,打算吃饱了回去修图。
到了地方师弟才跟我说,自己认识一个优质大帅哥,问我感不感兴趣见一见。
我师弟这人有才华,会拍照,但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却不怎么靠谱,如果是往常,甚至我脑子稍微清醒一点,就一定不会答应,可是刚在家网抑云了一会儿,又听喝着啤酒听他给我吹,一个冲动就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