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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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言宁原本是不想再来找陈叙的。
可在吃饭的时候，他的注意力总是时时刻刻被餐桌对面的那抹身影给牵引着，包括后来对方扶着醉酒的薛明康先行离开。
他放心不下，匆忙应付完死缠烂打的醉鬼队友们，就从人群中退了出来。问马尾辫女队员要了房间号，上去二楼。
还是不甘心。
他一定要找陈叙问个清楚。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2001号房门开了之后，见到的竟然是薛明康意图侵./犯的情景。
陈叙像条垂死的小鱼一般，无力地仰躺在地板上。
衣衫凌乱，裤子被抽走了腰带。上半身暴露在外，白皙的皮肤多了几处红紫斑痕。
他的脸上充斥着惊惧，绝望，屈辱，额角渗出了点点血迹，双眼通红，泪痕满脸。
而薛明康正用一只手捂着陈叙的嘴，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在看见来人的瞬间，表情错愕。
邱言宁永远记得当时满腔的震惊与愤怒，一如此刻。
TOMBER酒吧的舞池边缘，他按着薛明康狂揍，一拳又一拳，与十年前同样的反应。
此刻，陈叙醉酒昏睡的模样，与当初那段可怕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
十年前他把阿叙救走，送去医院，这件事却不知道被谁抖搂了出去，传遍了学校。
薛明康研二下学期本就在外实习，此事发生之后直接消失不见，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
陈叙病愈出院后，反而更加没办法在学校立足了。
不仅被导员、主任、学生会轮番轰炸，抓着做“心理工作”，盘问诘责其惹了事给他们的工作添麻烦，而且还被周遭知情的同学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背地里议论，甚至记了大过，差点面临退学。
直到那时候，邱言宁才得知，陈叙为什么逢年过节都不回家。
因为他根本没有家，也叫不来家长。
受了极大刺激的陈叙本应该是受害者，可却在事后向他痛哭流涕地道歉，说自己害了他，害得他跟着背了处分，差点也被退学。
过往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怒火冲昏了邱言宁的头脑，他气得发抖，高举的胳膊一拳又一拳地往死里砸。
薛明康怎么如此阴魂不散，难道还想要再摧毁一次阿叙吗？！
两个人厮打得难舍难分，直到酒吧老板带着安保人员闻讯赶来，才堪堪将二人勉强拉开。
黑白方格的地板流淌着五颜六色的酒液，混合着斑驳血迹与碎掉的玻璃渣，昭示着刚才的恶斗有多么激烈。
邱言宁眼睛赤红，额角挂了彩，渗出来的血，顺着脸侧流下。
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握拳的状态，指关节磨破了皮，血迹斑斑。
薛明康的左脸明显肿紫了一大块，单边眼圈乌青，嘴角破了口子。
纵然他面上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眼底却藏有隐匿不住的怒气。
酒吧老板看着一地狼藉，撇了眼俩人，也没急着要赔偿，而是对周边围观的人挥了挥手。
“哎，散了散了！玩你们的去，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把人都驱散开后，他抽出口袋里的烟盒，先递给了薛明康。
“兄弟，抽根儿？”
对方接了去，他又递给另一方：“来一支？”
邱言宁冷声拒绝：“不抽。”
薛明康点燃手中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唇角火辣辣的疼。
邱言宁瞧着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来气，很想再照着对方的脸来上一拳，却被周围的保安死死拉住。
酒吧老板吐出一口白雾，叼着烟道：“二位给我个面子，都消消气，和气生财嘛！”
“关你屁事。”
“啧，邱言宁，你这小子火气也忒大了点，连老同学都不认识了？”
邱言宁听酒吧老板叫自己的名字，才发觉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
眼见对方打了个响指，叫人开了吧台的大灯。
昏暗的空间被照亮，酒吧老板扭过头来。
曾经一副运动员模样的钱伟超发福了许多，续了圈络腮胡，比以前的肤色更黑了些，面目更是多了生意人的市侩气。
相比较于学生时代，过去了十年，大家的容貌都添了岁月的痕迹。
“竟然是你。”邱言宁认出了他，脸色却毫无遇见旧日队友的高兴，“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钱伟超这几年生意做得多，浑身浸透了油滑气。
因常年熬夜加上生活作息不规律患过几回病，本就有点微微凸出的眼睛仿佛灯泡似的，更加突出。看人的时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生气。
他瞪着俩眼打量面前俩人，挨了邱言宁的骂也没生气，而是老于世故地嘿嘿一笑。
“这都多少年前的恩怨了，你小子还记着呢，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点错？难得老同学相聚，何必再提过去那些陈谷子烂麻子的破事，多影响心情！”
薛明康在旁沉默不言，从钱伟超出来，他就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似乎对于对方的出现并不意外。
由此可以看出，他们二人之间的联系应该是没断过。
邱言宁微微眯起双眸：“你忘了我可没忘，你们两个对陈叙所做的一切，永远都不可能过去！”
当初那个蓄意向外散播有关海滨餐厅事件消息的人，就是钱伟超。起因则是为了替表弟钱强出一口气。
这件事，还是直到他邱言宁临近毕业的时候，才从校队最后一次聚会中无意间得知。
只是那个时候，无论薛明康，还是钱伟超，亦或钱强，几个始作俑者都已经毕业离开很久了，早已找不到人。
“你们两个祸害还真是一路货色。”旧日仇敌相见，分外眼红。邱言宁脸色难看至极，完全没给老同学台阶下。
钱伟超的假笑有点维持不下去，看向了薛明康，后者的脸色不得劲，顿了顿才开口道：“……当年是年轻气盛，醉酒误事。”
前者知道他拉不下面子承认，赶眼色道：“是啊，那会儿真的是太年轻，冲动。别见怪，如今我也后悔了！”
他两根指头夹着快燃尽的香烟，举起手来，郑重其事地摇晃着手道：“我现在啊，也真心实意地跟你道个歉，当年那事是我不对……”
“若是有诚意，就应该对受害者道歉。”
邱言宁不想听对方说那些没用的虚伪屁话，直接点出了根本，“你们该道歉的人，是陈叙。”
那件事最终随着新一轮的校内新闻被冲淡，可给陈叙却造成了实打实地伤害，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也愈发逃避与人接触。
邱言宁想及此，视线落在卧靠在沙发醉得不省人事的陈叙身上，目光中弥漫着心疼。
他伸出受伤的那只手，抚过对方的额头，拨开其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动作温柔而小心。
醉梦中的陈叙似像是感觉到了熟悉之人的触碰，没有刚刚面对陌生人和薛明康那般抵触，紧皱的眉头十分放松。
二人之间熟稔至极的互动，落在薛明康的眼中。
他紧闭着的牙关轻微地摩擦了两下，眼底划过一抹嫉妒的阴霾。
钱伟超摸了下鼻子，瞧出来旁边人的情绪不咋好。
踏入社会多年，他们早就不是一根倔筋的愣头青，深谙成年人的潜规则。
有些事能混过去的就混过去，不分黑白，无论对错，反正驴粪蛋子表面光，维持住表面的体面，对谁都好。
就算大家曾经是校友，最好也别在自己的场子里惹出是非来。
于是他自动承担起了打圆场的角色，清了清嗓子，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语气道：
“咳，这不陈叙没醒么，等他醒了，我俩亲自跟他说对不起，这总行了吧！”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方才我确实没有对陈叙做什么，也没有灌他酒。”
薛明康直视着邱言宁，解释完后，面上浮现出冷笑，“也不知道是谁放任陈叙一个人来酒吧，害得他差点被流氓掳走？”
他语带讽刺，言外之意在责怪邱言宁。
“你什么意思？”
“我说，刚才要不是我在场，陈叙早就被……你不是他的身边人么，怎么没有保护好他？现在倒来责怪上我们了？”
钱伟超眼见着自己刚压灭下去的火气又有烧灼起来的苗头，忙出言斡旋：“哎哎，快都少说两句吧！”
他朝邱言宁道：“我可以作证，酒吧里也安装了摄像头。老薛刚才真不是你想得那样。是陈叙来点了杯酒喝，有不长眼的趁着他喝醉了骚扰，所以老薛才出手搭救。”
说着，他还拿出手机，亮出屏幕里面拍到的照片，是喝醉的陈叙被陌生男人搭讪的模糊背影。
邱言宁对钱伟超的话不置可否，眼神中却是不信。
当年，若不是碍于校领导施压阻拦，用退学令要挟陈叙，他非把薛明康扭送到公安局不可。加上阿叙不愿再自揭伤疤，旧事重提，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如今过去了十年，别说追诉期，连道歉都是迟来的。
他不确定，陈叙醒来再次看到这两个家伙，会不会被勾起痛苦的回忆。
也许，连道歉都不必要当面了，直接不要让阿叙见到他们，会更好吗？
邱言宁忽然觉得无力又烦躁，不想再与他们废话，感觉连多看一眼都恶心。
他弯下腰，双臂穿过陈叙的身下，一手搂紧他的肩头，一手扶住他的膝弯，打横抱起来。
“你们两个，以后不准再出现在阿叙的面前。”
邱言宁划清界限后，便准备带陈叙离开，薛明康站在原地不动。
他冷眼盯着对方：“滚开。”
薛明康垂下的双手，缓缓地攥紧了拳头，并没有让路：“我还没有向陈叙道歉。”
“不需要。”
二人对峙，邱言宁个子更高，阴冷地眼神俯视对方，好似一头防卫领地的冷傲孤狼，毫不相让。
周边的空气好似有电闪雷鸣，二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几乎一触即发。
就在钱伟超犹豫着要不要强行派保安分头拦住之际，酒吧门口突然一阵骚乱，闯进来几名身着藏蓝色制服的人。
“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说这里有人斗殴，负责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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