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佟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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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回荡于走廊中。
温加微微侧眸，轻声问道：
“你还好吗？刚刚在审讯室……你直接就晕过去了，吓我们一大跳。”
梅尔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我没事。”
“诶呀，说什么抱不抱歉的，”女孩随意摆了摆手：
“当初前辈叫你过去，是想着你和‘他’怎么说师徒一场，这种时候，你或许会想再见他一面。没想到……竟然刺激了你的病情。”
她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就听说你重伤刚好，果然不该这么想当然，还是要谨遵医嘱啊……”
寂静之中，二人走入长长的玻璃走廊，两侧皆是透明的落地窗，能轻易看到天空与楼下忙碌的成员们。
温加知道自己这位年轻的同员素来是沉默而不善言辞的性子，平时就一派安安静静、情绪稳定的模样，尤其是刚刚加入组织的时候，看上去相当好欺负。所以当她第一次看见这家伙执行任务的状态时，才深刻地体会到了朋友们说出“姜余收的那个徒弟简直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时是怎样的感受。
——当真是大疯子养出来了个小疯子。
回想起初见梅尔的时候，尚且年轻的孩子眉眼漂亮而干净，安静细腻，很有礼貌地鞠躬说前辈好……再看看他现在这个三棍子打不出几个字的模样，温加深深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那时候姜余也没多大，再加上他本就是个死不正经的性子，能教出来一个正常的人类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但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长歪——所以到底有没有人在这十年里研究过一点儿童心理学啊喂？
余光里，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的青年安静地注视着前方，墨色的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温加叹了一口气，忽然低声道：
“……他现在，被转移到了监禁室关押。”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梅尔却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默了默，终于开口：
“……为什么。”
“因为你马上要去见的那个人。”
“佟执行官？”
温加微微点头：
“他在外任务，今天回来。本来按照时间，他回来的时候姜余的判决已经要执行完了，不过因为你今天忽然失控，判决被打断了。上级看完报告，觉得你的情绪波动很突然，怀疑与姜余有关，所以加派了二次审讯。在审讯过程中，佟执行官正好回来了，就出言暂时保下了他。”
执行官是巢中的高级别职位，统领五大部门，共同负责决策与任务安排，是仅次于正副首席与指挥官的最高领导者。有他出面，暂停并延缓姜余的判决的确不算难事。
梅尔微微愣神，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你可能没见过他，不过……佟执行官就是当初率先提出可以晋升姜余职位的那个人。”
梅尔茫然的目光中终于微微凝滞。
……原来是他。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温加轻轻叩响大门，一道平和的声音随之响起：
“进来吧。”
与梅尔想象中的样子不同，宽大的会议室桌前坐着的是一个面容儒雅随和的男人，看上去三十来岁，一身深色制服，带着黑框眼镜，正低眸阅读着文件，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滑动着光屏，显示出久居上位者的自如与威严。
听见门把手轻轻拧动的声音，那人抬起头来，随和地向梅尔点了点头，两手交叠：
“你好，我听过你的名字，新上任的特勤部小队队长——很优秀的孩子，”他微笑道：
“我叫佟理，你大概不认识我，我与你的师父算得上一句旧识。”
梅尔轻轻颔首：“……佟前辈。”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这人看上去有些面熟。不过听说佟理对姜余有着提携之恩，梅尔跟随他多年，想来是某次见到过。
据说当初就是此人顶着压力同意了姜余加入巢的申请，可以称得上一句姜余的“伯乐”。
空旷的会议室一时陷入了安静。
佟理看着他，温和的笑了笑，一面滑动着光屏，在桌上的一叠叠文件上签着字，一面随意道：
“你知道你师父是犯了什么罪被审判吗？”
“……”后者微微一愣。
——与对立组织私联，私藏并培养黑虫，从而导致异变黑虫暴走，雾城磁场紊乱，变异黑虫四处袭击民众，驻扎在那里的成员们无一幸免，他留下的那只怪物直到上周才终于被清除——为此梅尔重伤，部分记忆丢失，可以称得上一句狼狈。
可是这一切的言语到了嘴边，梅尔却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指尖无意识的深深嵌入掌心，直到几乎刺破血肉的疼痛终于唤醒了他的意识。
佟理了然地笑了笑：
“看来……你也和那些孩子们一样，不愿相信他的叛变。”
中年男人放下笔，看向会议室窗外蔚蓝的天空，目光中也似流淌过几分回忆：
“那年他比你还要小许多，站在基地门口，告诉我他想加入巢，想成为能够保护和他一样的普通人的英雄，”佟理轻叹一声：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那个孩子无论是在枪法，还是格斗，皆有着极高的天赋，基地里那么多的异能者，都未必能是他的对手……他是一个属于战斗的天才，加上他的信念，必然能在巢中闯出一片天地……可惜，走歪了路。”
“——姜余呀，是我手下那么多的学生里最爱笑，也是心事最重的，什么都不肯和旁人说，”那人淡淡笑道：
“当初听说他收留了你，决定将你当作他未来的接班人，我们都很意外，以为他终于想好了，要改变自己寻找新的生活了……唉，没想到……是钻进了另一个死胡同。”
“……”梅尔在长久地沉默中轻轻摇头，无人知晓他是在否定什么。
又或许只是在害怕——害怕是自己的到来在冥冥之中改变了姜余的步伐。
“我今日叫你来，就是为了你师父的事，”佟理看着面前年轻的孩子。他有着一双漆黑的、安静的眼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像一尊漂亮的石像，偏生右眼下的那道疤为他增添了几分活人的气息，分明是两张毫不相干的面容，佟理却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姜余的影子：
“你想不想帮他。”
梅尔一愣，继而抬起头来。
佟理温和的声音响起：
“他留下的变异黑虫还没有解决，危机仍然存在。”
青年微微蹙眉：
“上周的围剿，不是已经消灭了吗？”
“那只是‘它’制造出来的一只而已，”中年执行官两手交握，轻轻靠在椅背上：
“姜余藏起的那颗‘种子’没有清除，我们就永远无法彻底消灭变异黑虫。”
关于种子的事，其实算得上一句机密，故而梅尔实际上了解的并不多。
佟理显然看得出他的不解，简单解释道：
“你知道的，变异黑虫不是直接诞生的，而是在普通黑虫的体内植入了一种病毒，能使其异变与暴走。而‘种子’就是这些病毒的母体，杀死母体，才能保证未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但问题也在这里，”他看着青年的眼眸，正色道：
“姜余将‘种子’藏了起来，我们暂时无法找到他的下落。只有赶在监察部之前找到它上交，才能给姜余争取到一线活命的机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梅尔沉默着，墨发随着动作微垂，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掌心留下深痕，渗出丝丝血迹。
过了许久，他才生涩地开口：
“如果他能活命……那任秋他们，怎么办。”
任秋——在雾城动乱下牺牲的成员之一。
佟理看着他，忽而笑了。
“我保下他，不是单纯因为他曾是我的学生，”中年人沉稳儒雅的声音平静响起：
“是因为他应当担起他的责任，比如彻底消除他制造出的危险。死亡，是最简单和解脱的结局，也是最不负责的结局。而我身为他曾经的老师，有责任在他走向歧路时将一切拉回正轨。更何况……”
他的声音一顿，继而是一声叹息：
“巢曾经……的确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为什么选我，”梅尔轻声开口：
“我不是特殊能力者。”
佟理却微微一笑：
“正因如此，这件事才最适合你去。”
“——你还记得雾城吗。”
青年抬眸看来。
“通过多方调查，姜余直到暴乱发生前都没有离开过雾城。我们初步猜测应当没有人将‘种子’带离过城区。”
“但更具体的，还需要在确定种子的大致位置后进入雾城不断调查。那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特殊能力者进去，不过几日就会受到驱逐，我们还不确定他的同党是否在雾城封锁前离开了，这样无疑会打草惊蛇。而你恰好是无异能者，还在雾城生活了近二十年，了解那里的情况——由你来，再合适不过。”
梅尔沉默着，复杂的情绪自脑中流动而过，让他无法捕捉。
「*拒绝他」
“不过你不用担心，”佟理温和道：
“等到要出发的时候，我会安排其他特勤部和监察部的成员与你同行，这样遇到麻烦也不用慌张。以你们的能力，足够解决了。”
终于，黑发青年开了口：
“——可以。”
又是一阵交谈，温加率先离开，又过了许久，梅尔才走出了会议室。
大门再次被轻轻合上。
佟理面前的光屏跳动两下，始终保持着通话的页面上，传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这个孩子……倒是很特别。”
“是啊，”佟理意味深长地望向他离开的方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轻声笑道：
“——姜余的确把他教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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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勤部成员资料：
姓名：梅尔
性别：男
年龄：22岁
职位：特勤部A-14小队队长，特殊能力者
异能名称：观察者
异能详述：观察、见证与重述，无限存档。
在与你有关的一切中，你是故事的讲述者，旁观无数选择下故事的终局；你是悲剧的记录者，以轮回的生命体验与留存每一个既定的命运。
作为过客的你，不是时间的预言者，所以无从更改，无从书写，无从知晓。
但在这漫长的、重复的轮回中，是否存在一个完美的结局，只需要——你为此付出一些痛苦、挣扎和坚定不移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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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佟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