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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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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先时冷着脸说玩笑话,看得李清砚想笑,还没等他咧开嘴角,伤处就传来尖锐的疼。
“做不了表情就忍着点吧,扯到伤口难受的是你自己。”
余光撇到李清砚因疼痛略显扭曲的脸,宋先时正了脸色,关切两句,又说:“这幅样子你一定也不想让家里两位看见,伤好之前就先住我这边,等下缺什么我帮你回去拿。”
心下顾虑一一抚平,李清砚乖顺点头,怕对方看不见,又低低应了声。
“对不起,哥。”
打了几天的道歉腹稿在嘴边打转,李清砚知道现在不说,以后自己就再不会说了,索性逼了自己一把,闭着眼睛跟人道歉。
闻言,宋先时微微一怔,随即右打方向盘,在合规的地方靠边停车。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拿不准他这是为哪一件事,宋先时关上冷锋,打开车窗,左手肘支在车门上,左手撑在脸上,遮挡自己压不住的嘴角。
热浪从驾驶位的方向灌进来,李清砚深吸一口气,试图放空自己乱糟糟的脑子。
“从我们认识至今的每一件事。”
“不能说的再具体点吗?”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不是吗?”
“道歉还要吝啬自己的言语,这算什么嘛”
洞察李清砚想蒙混过关的侥幸心理,宋先时偏不给这个机会,撒娇似地穷追不舍。
“初见那天我的言语不敬之后的冷漠以待以及那天早上把你关在门外都是我的错这样我讲清楚了吗……”
李清砚语速快得不像话,一股脑地清点自己的错处,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连珠炮一样的急切表达听得宋先时几乎有些喘不上气,他被李清砚吓到,一时有些呆愣,嘴角也放下来,嘴唇颤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道歉的时候留个气口是要收费吗?”
一蠢再蠢,李清砚有点想死,干脆向后躺倒,闭上眼睛装死不回答。
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表现得更加沉稳,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直面自己的错误,不应该是这样滑稽的场景。
但是成熟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做出这些错事,这本身就是个悖论。
车内充斥着李清砚的懊恼,情绪太慢了,宋先时甚至觉得有些顺着敞开的车窗飘散出去,消失不见。
“好啦,我也没真的生气。”宋先时流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抬手摸了摸李清砚的头发,“说起来我也有不对,不该跟你怄气的。”
平稳的声线,含笑温和的语气,带着安抚意味的轻柔动作,这才是一个真正成熟的人该有的表现。
真的宋先时一直拿自己当小孩子看待。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再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
见人一直没反应,始终紧闭双眼保持缄默,宋先时也不生气,大方地给予他暂时当鹌鹑的权利。
“一会儿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宋先时关上窗子,将冷气比刚才开得更大些,踩下油门,“或者你不舒服的话,我去买回来也可以。”
知道他在闹别扭,宋先时本想给青春期的男孩子留些脸面,试图把话题拉回来,却被李清砚接下来的一句话逗得笑出声来。
“我想吃老鼠药。”
——
李清砚坐在奶油色的沙发上,左右打量宋先时公寓的装潢。
墙面是微微泛蓝的白色,一如透过稀薄云层映出来的天空色,地面则是浅橡木色拼接地板,仔细看有些细细的抓痕。
沙发前是胡桃木与编藤的异形设计,桌腿的藤条有几处明显的松动,而对面本该是挂放电视的位置,却是做了一大面照片墙。
做好手部消毒的宋先时回到客厅时,李清砚正站在照片墙前,细细地看。
“这张是哆哆刚捡回来时候,又瘦又小,毛色发黄还很乱,手感也很差,一摸掉得一手都是。这张是哆哆被我养得胖一点了,在床上露着肚皮跟我撒娇呢。”宋先时一张一张指给他看,如数家珍,“这两张其实是一起拍的,一张是正常的表情,一张是它打喷嚏,很可爱吧,我好不容易抓拍到的。这张是我们几个给它过生日时候照的,虽然我们不知道哆哆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但是我们把捡到它那天定为它的生日,虽然也没有经过它同意就是了。”
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呼呼大睡的哆哆在睡梦中听到主人多次呼唤它的名字,悠悠转醒,站起身,两只前爪向前伸,一边伸懒腰,一边打了个哈欠,却在熟悉的环境里闻到陌生的味道,混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遮光帘与地板的接缝处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尖细的竖瞳一下望见看到自己的主人,转头又在他身边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哼唧唧的呼噜声传进李清砚耳朵里,他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与僵住的哆哆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