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打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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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树叶开始变色，天气和少年的心情一样美好。
“哼哼哼……”沈翎哼着歌走进教室，手里还抱着个篮球。
“你又去打球了？”林玄见他出了很多汗，递过去一张纸巾，“出这么多汗，小心生病。”
“谢了，”沈翎接过纸巾，“我听高义说你小时候还挺喜欢打球的啊，怎么现在不打了？”
“没人打。”
“我不是个大活人吗，让我看看什么时候有体育课？”沈翎伸手去拿课程表，“好像今天下午有一节，择日不如撞日。”
“我拒绝。”林玄回答得果断。
“不要嘛，就这一次……”
林玄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还是妥协。
终于到了体育课，所有人蜂拥而出。
这时，张妄手握最新出炉的成绩单，“别急着去操场，先把座位调一下。”
出于上运动的迫切心情，大家这次先得很快。
沈翎勾住林玄的肩膀向操场走去。
门外的阳光爬满林玄的身体，自从和沈翎认识之后，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刺少了很多。虽然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无论如何，他愿意就这么活下去。
“传球啊。”“抢篮板”“小心被盖帽！”“快……”
半节课下来，沈翎坐在地上喝水，林玄则站在他旁边喘气。
“不错啊，技术不算生疏。”沈翎边向林玄伸手，边问：“还打不打？”
林玄摇摇头，把他拉起来。
两人休息了一下，向场外走。
“林玄，我们学校有没有运动会啊？”
“废话。”
“那啥时候是运动会呢？”
“不知道，应该也就这段时间了。”
“你报项目不？”沈翎用手肘撞了林玄一下，“报的话，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给你加油。”
林玄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再说。”
晚习时，张妄把林玄叫了出去。
办公室内，张妄有些不太好意思，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开口：“林玄啊，我这有张表，是你家长让我转交的。”张妄一面说着，一面把表格推过去。
林玄接过表，扫了一眼，拿起桌上的笔就签。
“那你晚上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我带你去宿舍。”
林玄点点头，回班。
沈翎一开始并不关心原因，但看见林玄在收拾书包，忍不住问：“你要回家吗？”
林玄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是啊，齐娥把自己赶到学校住，眼不见心不烦的。放在以前，他肯定也会高兴，可是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每次放学门外的身影，他搬到学校住，不和沈翎一起的话，沈翎会不会疏远自己……
他脑袋里冒出一堆问题，一堆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林玄，你不会是傻了吧？”沈翎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是什么惊天恶耗，甚至连安慰话术都想好了。
林玄被他的声音从千万个思绪中拉回，他揉揉眉心，还是说了出来：“我……打算搬去宿舍。”
沈翎并不相信他的话：“开玩笑吧？林焕辰家怎么会放过你这个吸金石？”
看到林玄的脸色，沈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呆呆地看着他把东西收拾好，在要请假回家时，拉住他：“你现在回家也没什么用，要不你等放学，我还可以帮你。”
“我今天晚上不搬，明早再弄。”
“那你现在回去也没什么大用，反正今天又不考试，你先别回去了。”沈翎拿过林玄手上的包。
林玄听他这么说也只好打消念头，叹口气坐在位置上。
这个英语晚习过得很慢，沈翎的纸条也传了很多次，看得出来他应该“没受什么影响”。
下课后，高义来找两人，在与两人交谈过程中，他也知道了林玄的事。
“不是，他们有病吧！”高义在到家前一直和两人说齐娥的事，沈翎不时附和几句，林玄静静地听着。
高义到家后，林玄和沈翎继续向前走。可能是晚习纸条传多了，路上两人一言不发。
林玄一直在想要不要开口，沈翎也想等他先出声，但事实上两人谁也没有心情开口。
“我到了。”林玄快到家了，和沈翎挥手告别。沈翎说了再见后也向家走去。
“那是你的小女友吗？”林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不是，而且他是男的。”林玄略显尴尬。
林月“哦”了一声，笑着逗林玄：“诶，其实男男也不是不行。”
“我不是gay！”
林玄见林月越笑越开心，有点羡慕——林月的家庭是相对完整的，但这种完整让她更难以逃离往事，而林玄则只要成年后就可以一走了之。这样来看林月比林玄更为悲催，但她比林玄更爱笑，总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林月看林玄垮着脸，以为是自己的哪句话伤到了他，问：“怎么了？到家了都。”
林玄摇摇头，把门打开。
进门后，林玄大脑放空，他不顾林焕辰等人的嘲弄，只是做完自己的事后，回房间躺下。
第二天早上，林月在门外等林玄。
林玄一出来，她看着一个小行李箱，愣了一下，还是上前帮他推，“没事的，在宿舍指不定比家里还好一些。”
林月安慰道：“而且，我还得谢谢你给我腾出一间房呢！”
林玄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林月说的他都明白，他现在最明白不了的是自己对沈翎的感情——明明他们才相遇两个多月，可他就是对这个温和的猫产生了不一般的依赖。自林月开两人的玩笑后，他想了一晚上还没想通。
林月把他送到架空层便回到自己的教室上课。
林玄懒得把东西搬来搬去，干脆空着手去找张妄。
张妄下楼看见一个又小又旧的行李箱，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林玄见状，疑惑地问：“老师也不知道宿舍的位置吗？”
“傻孩子，你东西被偷了都不知道！”
林玄窘迫：“我……就这些东西。”
张妄抬眼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把手机放回口袋，清了清嗓子。虽然他知道林玄家里的情况，但也没想到齐娥会这么绝情。
宿舍离教学区有些距离，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大约十分钟，师生两人走到了宿舍楼下。
张妄和宿管说明情况后把林玄带到了单人寝室403。打开门，他被粉尘呛了一下。
“老师了解你不喜欢和别人有过多来往，怕你和别人住会有寝室矛盾什么的，所以给你申请了一间单人寝，不过也是有要求的，”张妄故弄玄虚，但其实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要求是什么，“作为一班的学生，学校对你予以厚望，希望你能继续为校争光！”
林玄随便敷衍了敷衍了几句，把行李放下便和张妄一起走了。
张妄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原本哄闹的班级瞬间安静。
不得不说，老张的控场能力还是挺绝的。林玄边想边进班。
张妄等林玄坐回位置，摘下眼镜骂人：“都干什么呢？早读不读书！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啊！我再说一遍……”
等他走后，沈翎悄悄地和林说：“没想到老张看起来好说话，摘下眼镜杀伤力这么强。”
林玄轻嗯了一声，进入早读状态。
下早读后，沈翎问林玄吃不吃早饭。林玄摇头。
“不行，你快陪我去，高义今天睡着了。”沈翎夹着嗓子求林玄，林玄无奈妥协。
门外，齐渊见林玄出来，过来搭讪：“听说你住宿了？”
林玄默认。
“行啊，刚好我缺个伴。”
没等他拒绝，沈翎先插了一嘴：“齐渊也住校！那我们放学可以一起走。对吧？林玄。”
林玄有点懵，沈翎什么时候走起北门了？心里想着却不敢开口，他只是疑惑地望着沈翎。
沈翎吃完最后一口，拉着林玄回班。
“你怎么从来都不吃早饭？还是说你其实吃了，我不知道？”沈翎把头靠在林玄肩上，林玄身上独有的清香飘入鼻腔。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林玄已经不抗拒他的触碰，但今天林玄还是把他的头往上推。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甩了个问题给他：“你什么时候走起北门了？”
沈翎也怕被别人看见误会，把头抬起来，“我才发现走西门更近，”他想了一下，又压着声添了一句：“而且我怕同桌你怕黑~”
林玄没听懂他的意思，极力向他解释：“我不怕黑，而且学校有路灯的。”
“你怕，我觉得你怕，你就怕！”沈翎板着脸，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
林玄眨眨眼，他好像明白某人的意思了。
一晃眼，下晚习了。
高义像往常一样来找沈翎，却知道了一个坏消息，失落地看着沈翎：“好吧，看来，我只能一个人走了。”
林玄懒得和高义废话，趁他停嘴时，没等齐渊，拉上沈翎一起溜走了。
夜晚的学校果然是鬼片圣地，虽然有路灯，但还是渗人。
途径校园的竹林，月光倾泄而下，似流水般装点细竹。沈翎愣愣地望着幽径，腿不自觉地向内移动。
“别进去！”林玄冲上前拉住沈翎，沈翎清醒过来，偏过头问：“怎么了？一片竹林而已。”
他把脸向林玄凑去，两人距离甚微。
林玄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与之拉开距离。
他一边催沈翎一边解释：“学校不让进，被抓到了会被罚。”
沈翎临走前向后瞟了一眼，只见一个黑影闪过。他没在意，重新向宿舍走。
林玄在样上看着沈翎的背影消失于黑夜中，也向校外迈开腿。
十几分钟后，他停在了一家网吧门口。这个网吧是一个照相馆隔出的空间装修成的，不算太大，但也不小。
林玄穿过鱼龙混杂的前厅，向后面的照相馆走。
“你咋来了？今天不是你值班吧？”孙盈作为店长，见林玄来，把手里的烟掐了，顺便把凳子踢过去。
林玄顺手揽过收银台上的罐装啤酒，翘着二郎腿坐下，“无聊就来了，而且有人免费值班不好吗？”
“你可不免费，”注意到他手里的饮料，孙盈上前夺过来，“学生还总喝酒做些什么！”
林玄愣了一下，他很烦别人管他，但除了孙盈和林月，因为他明白一个讲义气，另一个真把他当亲人，这两个人都不会害自己。
“我这不是看今天生意不错，想庆祝一下嘛，就一瓶。”
“滚开，还一瓶，”她把酒放在茶几上，“半瓶都不行，你个未成年少喝酒，而且一想到这个我就气，下次再看见孟焰，我非骂他不可，好好的教你什么不行，TMD教你喝酒！”
林玄见她皱眉生气，向前面的网吧走去。
孙盈还以为他回去了，掏出手机开了把游戏。
一声关门声，林玄趁她正打得起劲，偷偷溜进门。
孙盈打完游戏，一抬头就看见林玄手上正拿着一听啤酒。
“WC，谁给你拿的？”
“前台多得是。”
林玄喝了一口，看着孙盈怒气冲冲地出去，把前台的李铭拽进来骂。
“你TM，我再交代一遍，这个家伙来了不准给含酒精的东西，懂了没？说话！”孙盈揪着李铭的耳朵“嘱咐”，他连忙答应。
等他走后，林玄也刚好喝完，把空罐丢进垃圾桶。
孙盈刚骂完李铭，转身无奈地说：“行了，喝完了就滚回家，别待会让林月担心。”说完，孙盈坐回原来的位置。
“我搬到宿舍去了。”林玄轻描淡写。
孙盈愣了一下，她不怀疑林玄的话，她有另一份担心。
屋内很安静，只有外面网吧吵闹的声音，孙盈平静地开口：“那林月呢？”
“她可能一个人住了，正好不用和我挤一间。”
“希望是吧。”孙盈想了一会，“那你赶快回宿舍。”
林玄摇头，还是决定问她：“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孙盈被他问傻了，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你还行啊，特别是最近变开朗了，怎么了？”
孙盈说完恍然大悟地指林玄：“哦~，我懂了，你小子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林玄耳根一红微微泛红，脸色平静地点头，但又立马摇头，“我不知道……”
孙盈见他一副青涩的样子，调侃道：“咦~，我看十有八九，叫什么名字？”
“沈翎。”林玄不自然地摸着后颈。
”沈灵？听起来就很有灵气。”孙盈嘀咕，她错把沈翎认成了女孩，鼓励林玄：“喜欢就追呗，你这张脸不就是个好筹码嘛！”
林玄抿嘴，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李铭见他出来，佯装愤怒：“林玄！你今天可害惨我了！”
“对不起。”
“你脸咋这么红。”
林玄摸着温热的双颊，“呃……暖气吹多了。”边说他边向外走。
李铭看着林玄消失在视野，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暖气吹多了？不对啊！这么大热天的谁开暖气啊！”
回到宿舍，林玄把东西摆好。
当拿到那张五年级拍的全家福时，他手一颤，他小心翼翼地照片放在书桌正中央，又觉得不对，把照片转移到床头柜上。
浴室的水声不断，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别的，林玄出来时，眼眶已泛红。他走床边，把全家福的朝向和位置调了一下，确保自己不会撞到后便上床休息了。
少年亲自拉上窗帘，月光在室外照耀，却无法照进403。
深夜，林玄的脑里一遍遍呈现出父母死时的场景。酒劲上来，他打个哈欠便睡着了。
今夜，他了个平常的梦，不过梦的结局却从未出现过——林玄站在黑夜中的坟墓前哭泣，而他的身边有一个神灵为他开通了去往天堂的路，神明用手中的灯火指引少年向一片满是鸢尾花的地方奔去。
第二天早上，林玄起得比往日早些，怕身上有酒味，他又重新洗了个澡。
出发前，他看了眼钟——六点一十。
应该还有时间吃早餐。
食堂里，他遇见了齐渊。
齐渊拿着一份手抓饼向他走来，然后立在他旁边等。
“你们昨天怎么没等我？”齐渊问林玄。
“赶时间。”
“哦，那你在几号宿舍？”
“403。”林玄觉得他在没话找话，想快点回班。
”单人宿舍么，你真幸运。单人宿舍可比双人宿舍的空间和配置好得多。”齐渊把包装扔进垃圾桶。
刚好走到楼下。
沈翎站在走廊边上看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上楼，进班，他嘴角抽了抽，也进去。
看见沈翎从门外回来，林玄想到昨晚孙盈说的话，咬着唇。
沈翎回来后，林玄主动搭话：“你吃完饭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
沈翎冷漠地说：“吃完了。”
林玄发觉他语气不对，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沈翎把声音压到最低，好在班里哄闹声大，他的话只有林玄听得见，“你早上和谁一起来的？”
“齐渊。”林玄如实招来。
“齐渊~，”沈翎阴阳怪气，“你们俩有说有笑的，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和我在一起都没见你这么开心！”
林玄疑惑地想：我全程有笑过？
看见他眉头紧蹙，沈翎有些气愤地说：“被我猜中了吧！你这喜新厌旧的人！”
林玄瞪大眼睛，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不会是吃醋了？”他小心地试探。
沈翎听他这么说，狡辩道：“吃醋？我们什么关系让我吃醋。”
林玄不太想相信他的话。
“你别盯着我看，快点背你的书！”沈翎把头别过去，不再理林玄。
林玄只能怪自己用词不当，把人惹生气了。
早读最后十分钟，体委王刚拿着一份表格走上台，众人齐唰唰地停下来。
王刚一边把表格放在希沃展台，一边说：“这是过段时间的运动会报名表，我简述一下，除了一项30乘60要十个女同学和二十个男同学外，其他都是常驻项目。还有就是班主任希望大家作为零班的学生要积极参与活动，作好表率。”
“报名加分吗？”高义站起来问。
王刚有所犹豫，不知道怎么回答。幸亏余萌解围：”加的，报名加五分，得到名次加十分。”
过了几分钟，等班上人看得差不多了，王刚把表格拿下去，全班已没心思继续读书。
下早读后，高义第一个跑过来询问：”你俩报名不？”
“我想报个接力什么的，”沈翎把头抬起来，“你呢？”
“我肯定得报一个，这个月扣分过多，我可不想被叫家长或作检讨。”
沈翎本想问一下林玄，但一想起早上的事，心里就莫名生气。
林玄想到沈翎说的加油的事，也打算报个项目，因此他和高义说：“你随便帮我报一两个项目。”
“行，那沈翎的话，我也随便帮你报？”
“不用，我还是自己去吧。”
沈翎和高义一起到王刚那边报名。
王刚在名单上打勾，“高义是30乘60、4乘100不有五十米，沈翎是4乘100、跳远。”
“还有林玄，他……”高义说到一半，正在思考帮林玄报什么项目时，沈翎打断他，选了两个项目。
“你——确定？”
王刚在看见他点头后，标记了林玄的名字。
林玄此时正趴在桌上看着沈翎报完名后被齐渊拉去上厕所。
他把目光移至窗外——风吹枝桠，叶落归尘，风的每次吹抚都在拨动着他的心，使之久久不能安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