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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比天冷人心的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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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则灵在宿舍待到三点多，收拾收拾下了楼去超市上班。
走到一层门口，铁栅栏还锁着，看来她上去之后没人进出。她走到宿管房间的窗户旁边，拿起放在窗台上的一只旧鞋，下面压着大门的钥匙，这只不知是被谁遗弃的白色跑步鞋，做了多年的掩护工作，现在已经通体发黄，像是生锈了一样。
那名女孩几乎和她同时到达超市，两人一同走到膨化食品区促销的摊位旁，高则灵将促销的方便面摆放在展架上。那名女孩拿出电磁炉，放在桌子上，倒水、开火、撕泡面，这一系列的动作她一气呵成。
晚上七点之前的超市几乎是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即使没事做，她们也很少说话，都是沉默寡言的孩子。但是彼此相处的都很轻松，无声的眼神、动作交流就能理解对方的意图。
后来超市渐渐有了人来人往的足迹，但几乎都是踏在了肉食区和果蔬区。
她们处在通往这两个区域的道路中间，多少也能蹭到一些人流量，带孩子的父母是他们的重要潜在客户，大人为了营养和身材几乎是不买这种速食膨化食品的，但为了孩子们偶尔的口欲也会驻足停留，谁会在过年期间拒绝孩子们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呢。
高则灵刚把一杯试吃面递给一个男孩子，那女孩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小声说道：“姐，后面是你男朋友么？一直在看你。”
高则灵对她说的话一时摸不着头脑，以为不过是一个无聊的路人，看见年轻女孩子不免多停留两秒目光也是常有的，她听了也不免好奇，便转身去看究竟是谁？
她倒真没想到会是申有龙！
申有龙看她回过头来看他，连忙笑着摆手打招呼。
“姐，你男朋友真帅！”那女孩也回头来看申有龙，见他跟高则灵挥手，便肯定他是她的男朋友。
“他不是我男朋，是我室友的表哥”高则灵别过脸来看还有一个男孩在等待，便把锅里剩的最后一点泡面盛出来递给他。
“那他一定是想追你。”女孩兴奋的目光盯着高则灵的侧脸，平常寡言少语的人遇到花边新闻也会情不自禁的口齿伶俐起来。
高则灵不答，女孩继续说道：“姐，如果他跟你告白你会答应么？”
高则灵继续沉默。
女孩仿佛也不期待她回答又道：“如果是我我一定答应，我还没遇到过这么帅的男生呢，即使不能结婚，谈谈恋爱也值啊。”
高则灵对她一笑，鼓励道：“你可以去告诉他你的想法，试一试，说不定能成。不成，也算是一次历练！”
“我不敢，我看见帅哥会心跳加速，浑身乱抖，话没说出来先吓死了。”女孩道。
高则灵想这也许是把成功看的太重的原因。她是面对喜欢的人宁愿不开口也不愿意做没把握的事的人，把以后做朋友的路都堵死了，也不划算。
她看着没面的锅里的水沸腾翻滚，便关掉了火。
八点以后的超市逐渐冷清，她们也该收拾东西下班了。因为女孩离得远，高则灵每次都会让她先走，自己去超市的海鲜区借人家的水管把锅清洗干净再回去。
她端着锅，心里像有件事卡着似得隐隐作怪，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申有龙不在了，她不明白心里有什么感觉，或许没感觉。
海鲜区那位有着东南亚皮肤的瘦阿姨见她走过来，居然对她微笑，还把白瓷砖蓄水池中的鱼鳞都冲刷干净让给她使用，真是枯木开花难得一见。
高则灵也对她报以感谢地微笑，过年的喜庆居然能感化一个人的心灵，平常横眉冷对的人居然也会变得慈眉善目。
出超市一楼的大门口时已经八点二十八分了，露天停车场上的车辆寥寥无几，高则灵立刻看到了背靠汽车站着抽烟的申有龙。
她下到台阶的最后一层他也看到了她。
他忙吐出口中的白色烟雾，打开左手中的一个黑色圆形小盒子，将手中的烟揿灭到里面，合上盖子，从开着的车窗将它扔进车里。
“嗨，下班了吗？”申有龙对着迎面走来的高则灵说道。
高则灵走到车尾看到那位站着随时待命的年轻司机。
“我开车，送你到学校。”申有龙跟着她的步伐向前走说道。
高则灵觉得出于对他是易清表哥这一身份的礼貌，应该说句话，便道：“不用了，谢谢，我走回去就行。”
申有龙转头冲那位司机先生喊道：“杜辰，你先开车回学校门口等我！”，说完又回过脸来对高则灵笑道：“正好，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他一路跟着她走，自顾自的说着话：“你的工作干到什么时候？”
“你平常都是走路上下班么？”
“不出来的时候在学校里干什么？”
“学校里像你一样不回去的人多么？”
“......”
冷天里，他每说一句话就呼出一团白气，但很快又消散了。
他双手插在口袋，两臂夹紧身体，穿的还是下午见面时的那身衣服，这么薄怎么会不冷？他在开着暖气的车里习惯了，外面的温度，他还真的有点受不住。
他渐渐也不说话了。高则灵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比天气还让人寒心。
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他要一直这样走下去，怎么受得了。便道：“天这么冷，你坐车回去吧。”
“跟你在一起怎么会觉得冷！我从来没走过这么久的路，应该锻炼锻炼。”
又走了一段距离，高则灵一圈一圈绕着脖子取下自己的围巾，一个寒颤像条蛇一样顺着脖子钻进身体，那冷仿佛是专候着舔舐她脖子的猛兽似得迅速扑上来。
“你戴上吧，穿那么少”高则灵把围巾递给申有龙。
申有龙很自然的接过，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得意。
高则灵的懊悔立刻涌入心头，她太轻率了。他现在一定觉得她要落入他精心织就得情网了，这个举动就是接受他的前兆。
高则灵想到于群，后来的事件完全是自己造成的。于是这次便主动开口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还是去找跟你有可能的人吧。”
“哦，你说我有什么心思？”申有龙对她这句话很感兴趣，一脸坏笑道。
“男人对女人的心思。”
“我只是想跟你交朋友。”
“我拒绝。”
“别说的那么干脆呀，你不了解我，你了解我了之后就会愿意跟我做朋友的。”申有龙自以为高则灵没有意识到他的身家，所以拒绝的这样坚决。他不想一上来就靠金钱制服对方，他已经厌倦了轻而易举就得到的感情。可他也没有太多的耐心等待一个女人慢慢爱上他。
他认为她不过与其他女人一样，无论嘴里说的多么注重感情，不在乎金钱，可当她们得知他的身份后马上就会投怀送抱，然后有许多的要求像青少年脸上不可抑制的青春痘一样连绵不断的冒出：乘游轮、逛奢侈品店、坐豪车兜风等等。她们有着肤浅的聪明，一般不会直接提出，而是在缠绵悱恻，感情炽热时随便说一句：我的朋友某某某今天去哪个店买了一款新出的限量款手提包、某某某今天和他男友在国外度假区的三层豪华游轮上约会等等数不清的明目。她们向她炫耀，社交软件上发的动态翻都翻不完。最后她们很明事理的说：就算我很生气她们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也不在乎，只要我们关系好就行。
申有龙不是孺悲，但也听得懂‘圣人’的取瑟之歌。他只是好笑这群人小时候上学不见得有那么争强好胜，聪明伶俐，原来是把存了十几年的那股子上进心都用到了现在。
他不了解高则灵。但他可以把别的女人给他的情感经验千篇一律的强加到高则灵身上，以为不过如此。
高则灵不搭他的话，口舌官司无法院，没人评理对与错，多说无益，徒留破绽。
寒冷见缝插针的钻进身体，她看着无月的夜晚，漆黑的纯粹，路灯有气无力的尽职亮着，出租车与电车的红色尾灯像一只只红眼鬼龇牙咧嘴的看着她，一股莫大的悲哀涌上心头，她仿佛成了这世界上最不能独立自主的那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