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从什么时候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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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清甜的味道，椰子的香总是这样清清淡淡的，倒是奶味更浓郁一些。
入口冰冰凉凉的，是果冻或者双皮奶的口感，一抿就在嘴里化开成水。
很不错的味道，季时砚砸吧了一下嘴唇，低头忽然看到袋子里另一个勺子，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颤了一下。
等一下……他好像用的是陈厦刚刚吃过的勺子!
算了。咽都咽了。还能怎么样呢。还怪甜的其实。
季时砚推着陈厦进了一家早餐店，点了一碗热干面、一碗米线，还有两碗蛮子汤。
这“蛮子汤”是江城的特色，几乎每一个江城人都爱喝，这种汤其实就是大骨头炖豌豆，豌豆被炖得沙沙的，口感绵密，还有肉香。
至于为什么叫它“蛮子”，季时砚也不清楚，反正都这么叫着。
这汤便宜，一块钱一海碗，可以无限续。
热干面四块钱一碗，十多年来没有涨过价，自从有一年火车站附近有家老板涨到了五块钱被客人砍死后，再也没有涨过价了。
对季时砚来说，四块钱和五块钱其实没什么区别，他不理解何至于为了一块钱就发那么大火要砍死人。
但这是真事，还上过社会新闻。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季大少爷还在上初中。
江城人的性子，太江湖也太火辣了，每一个人身上都仿佛有炸药，一点就爆。
前桌有个不懂事的外地游客点单，“老板来碗热干面不加芝麻酱!”
季时砚眉头跳了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老板果然横了脸，用力将菜刀扎在案板上，“个板马!你找茬馁?!”
老板忽然看见正默默注视他的季时砚，怒喝一声，“喵喵喵！喵莫比喵！”
这地算是坐不下去了，季时砚清咳两声，“抱歉。”
他扫码付账，面也不要了，推着陈厦低着头做贼心虚似的离开。
那老板竟然还拿着菜刀追了出来，季时砚以为他要砍他们，不由加快了脚步。
老板见状也加快了脚步，在后面大喊，“站到!跑莫子跑!”
远处藏匿在人群中的几个保镖见势不妙已经在向这边靠近，结果那老板只是一声暴喝，“面!傻伢子!你面不要鸟?!”
季时砚这才松了口气，接过老板手里打包好的一碗面、一碗粉和两碗汤。
倒不是他怂，江城人脾气臭是公认的，但江城人真诚、热情也是真的。
可能这就是那种武侠小说里的江湖豪气吧。
季时砚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也没心思再逛下去，眼神示意保镖们散开不要靠近他，就进了停车场。
季时砚出来的时候没开豪车，庄园地下车库里有各种档次的车，都是他爹留下的，用来适应各种场合。
他爹还特意在停车位刷上了骚包的粉红色标识——商务专用、约会专用、炸街专用……
甚至还有扮猪专用——那是一辆很破的六菱宏光，也不知道他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淘来的这种快要报废的古董车。
光看这些标识，季时砚就有了极强的画面感——季忻年轻的时候一定有不少故事。
季时砚今天开出来的是一款国产车，他爹给的标签是“支持国货发展”。
是辆新车，几年前买回来就没见开过，季忻似乎是真的只想支持一下，没有丝毫开它的打算。
季忻不开，他开，长城旗下的，开起来其实还不错。
……
出去过了个早，再回庄园，季时砚有种穿越了的错觉。
割裂感实在是太重了。
季时砚把车停好，佣人帮他推轮椅，跟在他身后。
走在一楼客厅铺了厚重毛毯的地板上 壁炉里火焰静静燃烧，壁画上的主神耶稣低垂着头，仿佛在听信徒的祷告。
伊登正在品鉴咖啡的味道，劣质的咖啡豆从来入不了他的眼，但……
季时砚其实对咖啡这种饮料不太感冒。
他宁愿喝板蓝根，板蓝根起码有点甜。
季时砚坐在了一楼沙发上，当着伊登的面，打开热干面和砂锅米粉。
伊登朝他这边看了一眼，抽了抽嘴角，花白的小胡子耸动了几下。
季时砚莫名觉得伊登的胡子有些像《老鼠和猫》里面，杰瑞那个弹松弦吉他的亲戚。
他给陈厦喂面，热干面裹满了芝麻酱，他一个失神就糊了陈厦嘴巴一圈。
陈厦肉眼可见皱起眉头，他抬起手抓住季时砚握筷子的手腕，脸上再次露出了责备的神情。
……
如果陈厦会说话的话。
陈厦应该会无奈地看着他，说，“老师……”
季时砚可能会故意明知故问，“嗯？”
陈厦就更加无奈，“我自己来，老师。”
也许季时砚会想逗逗他，“老师想喂你怎么办？”
陈厦永远会包容他，会纵容他。
他知道陈厦会说，“好的，老师。但老师要认真一点。”
……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陈厦这样的人呢？他像一个坠落凡间的天使，身上的光是柔和的乳白色。
季时砚抽了纸巾给天使擦嘴，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偏要故意说:“陈厦小朋友怎么是个漏嘴巴?”
“吃得像个小花猫一样，小朋友都这样吗？”
陈厦的神色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像在理解他的话，随即眼神中的责备更加浓郁。
季时砚在这一瞬间，忽然有些摸不准自己的心思。
他看不懂自己故意欺负陈厦是为了刺激陈厦的意识、让它快点复苏，还是因为…
只是单纯想逗逗陈厦。
只是单纯觉得这样的陈厦很有意思。
他不懂，就像他不明白钟棠月没有支付他任何费用，他为什么还能坚持不懈给陈厦做六年心理疏导。
他只是觉得，那天陈厦胸口别的小白花格外醒目，他只是觉得那年十二岁的陈厦说麻烦他了，以后就不会了的样子，格外刺痛他的心。
他只是觉得，自己如果不拉陈厦一把，陈厦可能要活不下去了。
等陈晓长大，陈厦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妙的事情。
所以等下一个休息日，司机小马仍旧在陈厦窗前按响了喇叭。
所以那之后的每一个休息日，小马都会等陈厦坐上副驾驶，接他回见春园。
而季时砚也一如既往坐在书房实木书桌后面，静静看着一本名著，等待他的到来。
陈厦每次进门都很小心，他坐在季时砚对面，灰色瞳孔里总是满怀歉疚。
那时候的季时砚很少会与他有什么肢体接触，只是在他情绪即将奔溃的时候，会握住他的手，或给他一个拥抱。
陈厦会僵住很久，然后主动推开季时砚，克制又小心，“谢谢您。”
“我没事了。”
……
是什么时候开始，陈厦开始变得黏他了呢？
季时砚想到陈厦含着他手指的模样，是那样轻轻地、细致地磨咬，没有留下牙印，但手指上全是湿痕。
陈厦骑在他身上，坐在他腹肌上，耳朵贴着他的心脏，湿漉漉的大腿不经意的时候，隔着丝绸睡衣摩擦过他腰侧的皮肤。
抽出手指的时候，季时砚想，他有洁癖。
洗陈厦的时候，季时砚想，他真的有洁癖。
可那一口椰子冻在嘴里化开的时候，他却只是觉得有点甜。
他的洁癖怎么忽然就好了。
可能因为陈厦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病人吧。
医生们对自己的首个病人总是格外用心的。
……
吃过早饭，陈厦在一楼沙发上玩季时砚小时候玩过的拼图，季时砚则进了三楼书房。
陈厦的画还在木架上，季时砚小心翼翼将它取下来，与陈厦过去的画作放在一起。
他打开电脑，处理了一些工作，然后再次点开与01的对话框。
聊天记录仍旧停留在三月，季时砚将案件思路梳理了一遍，想了想，没有发给01，而是直接与公安沟通。
他的系统账号已经解禁了，主页标红的“管理员08”下有一行小字——违规一次。
“系统”是上一代人，季忻和他那几个兄弟联合开发的产物，意在方便人们的生活。
最初的时候，系统用来通讯，它在任何电子产品上都可以显示，开放权限后可以连接全网，实时提醒人们手机哪个软件收到了消息、将消息分门别类排出先后处理的顺序，极大方便了人们的生活和办公。
这东西是由01牵头，与其他八人共同研发的，因此这十人也顺理成章成为系统第一任管理员。
系统一经问世，立刻风靡全国，学校、公司都在沿用。
为了保护客户隐私，九人不断升级系统的验证功能，开发了指纹、虹膜、人脸、体型精准识别等各种功能。
此功能上线不出半年，便引起了国家关注，最终由十人与国家高层商议，同意上交国家，公安等机关因此入驻系统，系统分化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仍旧是民用，用于通讯联络和上下班、上下学打卡。
一部分进入体制内，用于犯罪追踪、锁定、预警，以及国家内部加密信息交流。
民众用的系统跟体制内的系统是互通但不兼容的，民众可以线上申请各种业务、走各种法律程序等，但无法查阅公安内部资料，公安没有获得审批也无法随意查看民众的个人信息。
系统管理员的权限虽然受限，但依然有一定风险，因此体制内安排了一人，专门负责监督管理员行为。
此人便是02，从此管理员由九人扩展至十人。
不过季时砚觉得其实没什么必要，因为管理员更多的是维护服务器工作、系统稳定，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他无法查看用户信息。
如果管理员能随意查看用户信息，甚至查阅国家机密文件，那未免也太疯狂了。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其他人有这个想法，也办不到。
02和他的同事肯定会经常黑入他们管理员的电脑查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出格行为或者偷偷修改服务器。
修改服务器那妥妥是枪毙的罪行啊。
反正季时砚不干这种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从什么时候开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