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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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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白,陆拙才有些困意,而后又被顾泽野在隔壁开门的声音惊走了,但大约是白天睡过了,他只有轻微的头疼。
他不想要出去面对顾泽野,顾泽野太陌生了,让他有些理亏。
微信上有新消息,那个大红头像愿意借给他钱的人问他有没有醒,什么时候愿意打电话。
这是陆拙反反复复听了很多遍才大概推断出的意思,凭此一条理由大约就已经短时不能打电话了,昧着良心,陆拙发了条语音:最近在忙,过一阵子吧。
他将聊天记录翻到头,大约是原主的母亲。
那边又回信息:好呀好呀。还缺不缺钱了。没钱记得和家里说啊。
陆拙有些溃败地把自己蜷进被子,叹了一口气才有力气回好的。
而后他想起这件事情,在备忘录里将平台欠款和截止期逐一列出来,还没有得出总数,顾泽野轻轻敲门问他醒了吗。
陆拙熄屏下床开门,客厅里有很明显的油烟味,在被顾泽野身体遮住一半桌子上摆了碗碟,顾泽野问他:“我煎了鸡蛋,找人送来了豆浆,小笼包和粥。”
陆拙已经几乎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了,因为太忙,因为药物作用和情绪反扑,最后几个月,他状态糟糕,几乎没有早上,自然没有吃饭一说。
顾泽野印象里的自己大概还是早期,也对,毕竟自己后来也的确不如那时值得瞩目。
陆拙站了一会才有动作,言笑晏晏地尽可能复刻当年:“这么多啊,谢谢你。”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干瘪和令人失望,有些理亏地给顾泽野拉开椅子。
顾泽野愣愣坐下,而后一个激灵跳起来去桌另一边拉开椅子让陆拙坐下,面上笑嘻嘻地去到陆拙拉给他的椅子坐下,夹了个灌汤包给人:“我又不需要严格管理身材了,我多吃点怎么了。这是云栖楼的,我记得陆哥之前爱吃灌汤包的,云栖楼的我之前吃过,味道很不错。”
陆拙见他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笑道:“云栖楼能送外卖了么?”
顾泽野给他发过去一串微信号道:“他家还是那样迂腐啦,不过陆哥下次直接在微信上和韩总厨说就好了。”
陆拙笑了笑:“那很麻烦韩总厨了。”
顾泽野又给人夹了一个:“有什么麻烦,他们本来就有这项服务的。”
顾泽野顿了顿,他想起来自己很多次刻意刁难陆拙让他大晚上开车去云栖楼给他点饭。
云栖楼定位是商务宴请餐厅,熟客能通融,顾泽野就是熟客,非但是熟客,还是贵客,但陆拙只不过是一个明星助理,充其量当过三线小演员,唯一拿得出手的是顾泽野和他玩玩,但又不见得得到了顾泽野多少喜欢。
至于大晚上被指派来买吃的,大家都是人精,哪里能看不出来什么意思,陆拙大约没少被为难。
顾泽野脸色一白,不知道怎么样,还没等说话便被陆拙温声接道:“那很好了,这豆浆也是他们的吗?很好喝。”
顾泽野听他转移话题,便知道他也意识到了,但他选择轻轻揭过了。
要是陆拙质问他,发泄一下怒气也好,陆拙应该这么做的。
但陆拙很安静,像过去的所有时间里一样安静,不去责怪任何人。
没事的。顾泽野给自己打气,错误已经发生,陆拙已经为他承担了错误,他没有办法更改了,已往不可谏,但来者仍可追,顾泽野重新笑道:“不是耶,是我做的,我加了黑芝麻和核桃。”
陆拙抿了一口:“很好喝。”
顾泽野道:“我还有很多没展示呢,陆哥就等着大饱口福吧。”
顾泽野有很多想要和陆拙说的话,从早饭的味道,说到新家的规划。
陆拙原本就寡言,说不出什么,一味的应和,并不参与讨论。
顾泽野看出来了,悄悄盯着陆拙,试图用疑问句试探人的想法,而后他注意到,这么长时间陆拙看似享受地,认真地品味美食,但实际上只吃了自己夹给人的两个灌汤包。
顾泽野顿了顿,他反应过来,陆拙好像很早以前就从言传身教的健康生活方式,变成了表里不一的提醒了。
他脑子里有很多陆拙熬夜,或者半夜接到电话的镜头,有陆拙陪他跑通稿的镜头,但早晚饭时候的陆拙似乎都面容朦胧,停留在很早的时候。
顾泽野不傻,过往的事情在他脑子里重现,他只是对陆拙没有上心罢了。
陆拙并没有在他面前遮掩过,大约也是觉得他不会在意。
顾泽野心里难受,但也不能违背陆拙身体让人强硬吃饭,一切还是要等到一周后的体检,他笑了笑问道:“陆哥,你包子吃不吃了,不吃给我呗,我昨晚联系管家了,十点那边安排好,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啊。正好王姨学了新菜”
陆拙正觉难受,便轻轻放下了筷子:“看你吧,我没什么事情的。”
顾泽野将剩饭拢到自己碗里:“那我们十一点出发吧。”
陆拙没有异议,他坐在桌边很规矩,顾泽野又为他这样拘束而别扭:“陆哥,我们又不是在开会,干嘛这么严肃。医生说你可以多睡觉的,你要去休息一会儿吗。”
陆拙没什么好休息的,回屋也是干瞪眼,不过自己既然打扰到了别人吃饭,他肯定要离开的。
于是他起身要离开座位,临一半问道:“你需要看电视么?”
顾泽野有些疑惑:“不看电视耶,为什么要看电视。”
陆拙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我想回卧室待一会儿。”
顾泽野道:“陆拙,我是真的,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做为朋友,恋人,爱人在一起,什么样都可以,陆哥想做什么都可以的,没必要问我要做什么啊。”
陆拙嘴角抽动了一下,没笑出来:“我知道了。”
顾泽野急了,扯着人的胳膊:“我真的是这样想的,陆哥,我现在已经会做你爱吃的菜了,我找到了很好的心理医生,装修了房间,父母那边,我也已经谈过了,你的经纪人和公司,我都沟通过了,以后要做演员、不做演员,公开、不公开,结婚、不结婚,你都自由了。”
陆拙眼神落在顾泽野的手上,扶上安抚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野,你太紧张了。”
顾泽野急忙道:“不,我没有紧张,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我想要和你说清楚,陆哥。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也半点没有开玩笑,我只是想要和陆哥在一起,如果陆哥不同意的话,我就…”
陆拙担心他说些惊世骇俗的话,但顾泽野自己也卡壳了,陆拙等了一会儿,没看到顾泽野有说话的意思,便接道:“我知道你现在没有玩闹,都是认真的,我行为怪异,一方面是因为算上前世很少有正常社交关系,另一方面我也在重新适应你的新行为,并没有质疑你现在真的喜欢我这件事情。”
顾泽野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陆拙没说假话:“我们按照之前那样相处,不好吗?。”
顾泽野急道:“那样不好,那是错的,哪有恋人像那样相处,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
顾泽野还要说话,但他眼尖地看到陆拙悄背起了右手手臂,他福至心灵,而后如遭雷劈。
为什么。
顾泽野边上前扶住陆拙,边询问自己:
自己又做了什么。
陆拙有些别扭地拍了拍顾泽野道:“我去房间待会。”
顾泽野愣在原地,没跟过去。
已知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陆拙刚才还好好的,第一次犯病,他还能说,是因为重生来,他心绪不稳,但这次呢。
顾泽野几乎避无可避被推到了阳光之下,真相亮堂堂铺展在他面前。
顾泽野在门口站了大约二十分钟,轻轻敲门,陆拙发微信和他说没事,然后顾泽野听到了流水声,他有些着急,但不好冲门而入,没过一会儿,陆拙开门了。
他洗了脸,额发是湿的,唇色很白,但发作的应该没有上次严重,尚且有站立的力气:“我发病很没有规律,每次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别多想。”
“你说的那些事情,我都能明白,我也感谢你的好意,但是小野,你看到我给你写的邮件了吗,我仍然是那样认为的,我不觉得我的死亡,我的生病是和你有关的,这些是我的问题,你没必要揽过去。何况我现在重生了,就更加与你没关系了。”陆拙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的。
顾泽野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陆拙应该也有点紧张,顾泽野能看到他在下意识的掐自己指尖。
这很可爱了,顾泽野不合时宜地想。
“我知道你已经是一个大人,有自己的分辨能力,但是就我个人体验,情感容易受到影响,被判断错误的。或许…”
顾泽野又知道陆拙肯定是要说他不爱听的话,大概就是老掉牙的要让他在等等分辨分辨,他大概以为自己就是愧疚作祟。
才不是这样。
陆拙这两天对他态度温和,行为配合,给了他很大的鼓励。
有之前决裂的经验在先,顾泽野早就知道,陆拙要是对自己有真的心生厌恶,无半点喜欢,他是决计不会对自己有好脸色。
一年前,他就有软化的迹象,如今既然愿意配合,哪怕是出于无奈,陆拙心中当真没有半分对他的喜欢么。
只是自己之前对他不好,自己三心二意打压了他过去的爱意和自信,让他十分退缩。
这是正常的,嫌疑犯就是有被忧虑再犯的,何况那些人还会经历牢狱之灾,自己什么惩罚都没有,转头就要对人说:“啊,我真的知错了,我已经洗心革面了。”任凭谁都不会相信的。
陆拙已经很好心,很没有警惕心了。
顾泽野既然知道陆拙好心,没有防备,并且仍然对他有些旧情,不可能会甘愿放手的:“我最近的行为,的确可以解释为,我在补偿你,但这并不是出于愧疚,而是出于喜欢。我不是第一天反应过来我对不起你,你也不是刚死,我认为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他犹豫了一下,没说陆拙仍然喜欢自己:“陆哥,你知道我的,我的道德感不高,不然不会之前、之前那样对你,如果只是出于愧疚的话,大约只会拿钱敷衍你。”
陆拙眼皮狠狠跳了,太好了,他被自己的话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