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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处处不如人家刘壬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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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眼神太可怜了，多大个人了，还抹眼泪，简直让人心疼。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柔软的心的，刘壬杰爸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背后凑上来，他回头一看，见到自己老婆怨鬼一样杵在那，被吓了一跳，一巴掌把她扇开，“杵这干啥？碍不碍眼你？”
刘壬杰妈橡根筷子一样倒在地上了。
关海妈拎起门边的擀面杖就冲了过去。
一阵鸡飞狗跳。
刘壬杰爸肩膀肿起好大一个包，关海妈被扯散了头发。
关海妈说：“三哥，你怎么完蛋都无所谓，但是打老婆就过分了。”
“你还管上我的家事了？”
“看不见就算了，看见了我就忍不了。这次打你肩膀，下次就照头打了。你要是还觉得不够劲儿，我家还有斧头菜刀。我宰过鸡鹅，还没宰过更大的呢，体验一下也不是不行。”关海妈咧嘴露出一点白牙，很是个笑的模样，话却一字一句，说得特别认真。村里谁都知道，她是个真敢动刀子的狠人。她曾养过四只大鹅和六只小母鸡。后来她家大鹅总拧过路人，她又懒得经管，教训大鹅也听不懂，大鹅连她儿子都拧。她不耐烦了，一口气把四只大鹅全宰了。那时候大鹅还不够肥，也没到秋收时候，所以四大鹅直接被全吃了，吃不完就请亲朋吃。那时她才过门一年，新媳妇，进门三把火，烧得那叫一个旺啊。大鹅没了，她体会到了没有家禽牵绊的快乐，于是等到过年，她家里的六只母鸡也全登极乐了，全是她一人杀，一人燎火，一人炖，她厨艺也是杠杠的，毕竟也曾是娘家的老大。别看娘家四个姑娘没儿子，她这个老大就是当儿子养的。一年内杀生如此之多，她直接在街坊里出名了。邻居一边吃得满嘴抹油，一边四处宣传，因此就是当时在水库的刘壬杰一家也有所耳闻。
刘壬杰爸还没有到想跟人拼命的程度，不至于，他还没活够呢，还没赌够呢，他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后来，虽然还是偶尔能听到刘壬杰爸疵搭自己老婆，但确实没有动过手了。
这显然是关海妈的功劳。
关海因此认定，自己妈真的很强大，不仅能左右自己家的局面，别人家她也能。
大概别人家也忍不了被外人左右局面，所以刘壬杰一家搬走了。
搬走的起始，关海挺高兴的。
那一家消失，自家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他玩乐的地盘变得好大好大。他高兴就去西屋转一转，想在炕上打滚就打滚。他的天地这么大，太舒服了！
不过，大概是有一点犯贱吧，刘壬杰虽然走了，他的消息却阴魂不散，关海每听到关于那个小黑煤球的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要竖起耳朵听。
所以刘壬杰在村北上幼儿园，关海却不能上幼儿园，他感到很不平衡，好像低人一等了。
所以他没事就在自家妈耳边磨叽，求上学，也要去村北小学上学。
关海妈被磨得烦了，就说，明年九月开学就送他去，但是村北不可能，离他家远不说，学校都要倒闭了，去那浪费时间浪费钱。
起初关海还闷闷不乐，可是真等上学那天，他还是高兴起来。
更高兴的是，刘壬杰也转学来村南了。
然而刘壬杰作为一个已经上过幼儿园的小朋友，他妈打算直接送他上小学一年级。
好笑的是，一年级班主任考察了一下刘壬杰的情况，发现他一问三不知，连“阿”“波”“呲”都认不明白，因此说他不能上一年级。他被退货到幼儿园重新上大小班了。
这下子，原本早一年起步的刘壬杰，又跟关海会面了。
两人一起上幼儿园小班。
这可把关海乐坏了，没事就嘲笑他，说他是个笨逼，一年学念了也白念。
其实这也不能怪刘壬杰，毕竟他在村北幼儿园上的那一年，老师根本没教大家什么，每天不是玩就是睡觉，刘壬杰回忆那一年，简直什么也想不起来。
也不知道是被关海嘲笑的，还是自己憋着一股劲儿，总之刘壬杰开始认真听从老师指挥，好好学习，努力向上了。
而关海还在每天就知道傻乐。他不知从哪听来的，说幼儿园就是玩的，不用太当真，上了小学再开始学也来得及。
于是，幼儿园的关海就是个讨人嫌的淘气鬼。他爱玩，别的小朋友玩什么他都要凑上去，然而别的小朋友都不喜欢带他。因为关海嘴碎，而且喜欢赖叽，一不顺他意，他就扯起大嗓门嚎。他这脾性肯定是从他老爹那继承来的了。因为他爹也是个理亏时只会扯嗓门呜嗷呜嗷的人。事实上大嗓门从来没有任何用处。关海妈话那么少，还不是说啥是啥。可惜关海觉悟不高，他只懂学表象，不懂参内里。
关海在讨人嫌的路上越飙越远，自己却毫无察觉。
等他某一天猛然回神，发现刘壬杰已经站到了他仰望的高地上。
班长、班级第一、三好学生，都是刘壬杰。
关海呢，啥也不是。
关海还好意思回家跟自己妈诉苦，说刘壬杰那小子是老师的香饽饽了，自己却总被老师丢白眼。
说老师势利眼，长得那老胖，心胸可狭窄了。
关海妈说：“你处处不如人家刘壬杰，还怪老师低看你吗？”
关海像是忽然被人点醒了一样，认清自己了。
自己不如刘壬杰？
那个曾寄生在自己家的刘壬杰？
这怎么行！
关海卯起劲来了，他要追赶刘壬杰，他要向同学、老师、自己的妈，证明自己。自己是很优秀的！他刘壬杰算个屁？
然后关海开始认真学习，每天眼睛不是黏在老师身上就是刘壬杰身上。
刘壬杰认真听讲，他也认真听讲。
刘壬杰写作业，他也认真写作业。
刘壬杰做广播体操认认真真，他要比他还认真。那腿，踢到脖子上！那胳膊，三百六十度绳子一样绑在肩膀上！
然而，没人夸奖关海做的好，同学还笑他，胖班任说他耍宝，让他站到队伍的最后头，免得大家看到他就笑。
关海有时候怀疑，就是因为站到队伍的最后面，他总要向前扬脖张望。张望着，张望着，他的个头就拔高了，一拔就拔成了班级里最高的那个。他跟自己妈说自己的推理，妈却说：“你是像我。”
确实，关海妈的大个子是村里女性少有的，她娘家四姐妹个头都不矮，数她最高。如果她有兄弟，肯定也是大高个。这是关海妈小时候，关海姥姥常常念叨的。
刘壬杰的爸妈都不算高，刘壬杰也不高。
他整个人小耗子一样，小爪子细细的捏着笔，写起字来却飞快。
关海的大爪子使劲捏着笔，他要写得比刘壬杰还快。
晚上最后一堂自习课，班任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教师专属座位上，让大家写生字，谁写完了谁先放学。
班任是个会享受的，教室里不是只有学生能坐着，她也能。她的桌椅比学生的都大，然而她的大体个子还是把木椅塞得满满的。
她拿起辅导课本慢悠悠翻看。
班任的指令刚一下达，关海嗖的甩起自己整条大臂，全神贯注的开写了，外界什么声音他都不再听得见。
等他写完最后一个字，他猛地站起身，教室里响起桌椅碰撞之声，关海噔噔噔跑到教室最后，骄傲的把作业摆到班任得大桌子上。
班任举起关海的作业本扫了一眼，评价：“歪歪扭扭，马马虎虎。”她拿红色圆珠笔在本子上勾了一下，在第三页的底部右下角落款一个“良”，“放学吧。”
关海心内一喜，立刻回到自己作业收拾书包。
这时刘壬杰也写完了，他将自己作业本略微整理，使之变得整齐，然后轻手轻脚走到老师面前，将自己作业呈上去。
班任同样看了一眼刘壬杰的课本，夸道：“不错，一看就是一个笔劲儿下来的，整整齐齐。”光说不算，班任还笑着举起课本给大家展示了一下，还真有同学回过头来抻着脖子看。
“你也放学吧。”
刘壬杰收回被打了“优”的课本，回到自己座位。
关海背对着老师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整齐有什么用？有我快吗？”
关海和刘壬杰一起离开教室，两人顺路，刘壬杰家的路程是关海家的二倍。
以他们的步速，到关海家要十五分钟，到刘壬杰家要半小时。
两人一起往北走，一个走大路东边，一个走大路西边，彼此隔着一条路，谁也没搭理谁，然而谁也没把谁丢下。
这样走了大概五分钟后，关海发声了。
“刘壬杰，你怎么写字那么慢啊？”
刘壬杰写字当然不慢，他们两个可是班级三十多个学生里写得最快的两个了。而且，刘壬杰如果也像关海那么放飞，不顾写得好坏只图快，他肯定比关海还快。
刘壬杰像没听见关海的话一样没有搭理他。
关海边走边瞄了刘壬杰三眼，见对方没有说话的一意思，沉不住气了。
他穿过马路，跑到刘壬杰那边儿。
那个年代他们村里的马路可以说是没有车经过，有也是牛车马车，那速度，只要不是牛马毛了，绝不会出现人兽相撞事件。所以横穿马路这种事，就跟横穿自家院子一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