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纨绔的钢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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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档案加载完毕】
【姓名：程晏】
【退休前评级：S级任务者】
【危险倾向：A+】
系统457的电子音在脑内响起时，程宴正懒洋洋地靠在拍卖会VIP包厢的真皮沙发上，示意助理举起拍卖牌，以三倍溢价拍下那架古董施坦威钢琴。
会场水晶灯在程晏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将他浅褐色的瞳孔映得如同流淌的琥珀。
他随手松了松暗纹领带，对脑海中的机械声置若罔闻，那双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腕骨处一枚银色袖扣随着动作微微闪烁。
【根据退休协议，您已选择本世界身份为——】
“程氏财团的二少爷。”程晏轻笑一声，在脑海中打断，“我知道。”
【已自动继承相关社会关系】
【愿您在本世界度过愉快的退休生活】
伴随着台上拍卖师木槌的三声敲下，那架钢琴毫无悬念地成为程晏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藏品。
助理放下拍卖牌，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二少，老爷要是知道您又花三千万买架不会弹的钢琴……”
程晏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尾戒，铂金戒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就说我买来当装饰。”
说完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反正程家最不缺的，就是放装饰品的地方。”
助理识相地闭上嘴。
作为程家二少爷的私人助理，他太清楚这位主子的脾气——表面上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整天游手好闲收集些华而不实的艺术品，实际上……
“把琴送到…西山别墅。”程晏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敲击着某种节奏，“别调音。”
助理愣了一下：“可西山别墅还空着……”
“正好。”程晏打断他，指尖的节奏越来越快，像是在追赶某个听不见的节拍，“空荡荡的房子，放架钢琴刚刚好。”
457检测到宿主的心率突然加快。
所谓西山别墅，不过是程家大少爷随手扔给他的补偿之一——在父亲决定由长子全权接管家族企业的那天。
别墅里连最基本的家具都没配齐，冷清得像个精美的牢笼。
拍卖会已经进入尾声，程晏站起身，水晶吊灯在他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
他解开袖扣，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他在其他世界做任务时留下的。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助理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帮我在别墅里也装个唱片机。”
程晏的手指仍在无意识地敲击着，“要老式的那种，带黑胶的。”
助理欲言又止地点头。
他知道二少爷最近失眠严重，整夜整夜地听那些老唱片。
“程少，要不再添些家具？”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程晏已经走向包厢门口，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不必。”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反正…也只是个放钢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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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晏走出拍卖会场时，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
他站在台阶上微微眯起眼，望着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灯火。
霓虹在视网膜上晕染开来，与记忆里其他世界的都市光影重叠又分离。
他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烟，却想起这个身份不抽烟——至少明面上不抽。
道路上车水马龙，程晏却觉得这一切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虽然这个身份是他亲自挑选的——豪门次子，无需继承家业，有足够的财力和自由。
那些所谓的“记忆”，不过是系统硬塞给他的一堆数据罢了。
回过神，司机早已恭敬地打开车门等候。
程晏钻进后座，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气。他按下车窗，让夜风灌进来。
“少爷，要回主宅还是……”司机透过后视镜询问。
“去兰亭。”
程晏报出一个高级公寓的名字，那是系统资料里显示的他的常住地。
车子缓缓驶入夜色，程晏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与他未成为宿主时生活的世界惊人地相似，却又截然不同——这里没有丧尸，没有战争，只有平静到近乎无聊的日常。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大哥”两个字，程晏盯着看了两秒才滑动接听。
“听说你又乱花钱了？”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程晏勾起嘴角：“三千万而已，比不上大哥昨天签的那个十亿项目。”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随你高兴吧。周末家宴别迟到，爸最近血压又高了。”
挂断电话，程晏长舒一口气。
在经历了无数个需要运筹帷幄、生死一线的任务世界后，他只想做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车子驶入一栋豪华公寓的地下停车场。电梯需要指纹识别，程晏下意识地伸出右手食指，系统立刻在显示屏上投射出正确的按压位置。
公寓内部装修以暖色为主，迎面是整面落地窗，头顶的枝形水晶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通透明亮，细碎的光斑在米色大理石地面上流转。
程晏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璀璨的城市夜景，突然感到一阵荒谬的抽离感。
这就是他退休生活的开始——一个完美的、被精心设计的牢笼。
457的系统提示适时响起：
【温馨提示：您可以选择任意喜欢的娱乐方式】
【本世界无任务要求】
程晏轻笑一声，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倒映出他疲惫的眉眼。
程晏闭上眼，那些任务世界的记忆像老电影般闪回：枪声、爆炸、濒死的喘息…最后定格在一架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钢琴上。
457再次检测到宿主的心率变得异常。
【黑胶唱片机位于书房南侧，唱片收藏在左侧的胡桃木柜中】
程晏闻言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但没有动作。
457在脑海中翻开《宿主行为指南》，逐条开始进行二次阅读。
程晏是他调任退休部带的第一个宿主，因为上任的匆忙，再加上和以前负责的系统业务不同，现在他对一些事上的处理还是比较生疏。
【宿主为什么拍下那台钢琴？】
指南上说，退休的宿主会闲得慌。没有了必须要完成的任务，空闲时间越多，想的越多，状态越变得不确定。
在这个过程中，系统应该尝试打断读条。
程晏闭着眼靠在座椅上，精神图景里是一片荒芜的焦土，只有极轻的背景音在缓慢流淌——是某首古典乐的片段，温柔得像是在试图安抚什么。
“只是觉得……”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很淡，“安静的东西，适合放在身边。”
457沉默地记录着。
这位宿主的精神状态，比它预想的还要糟糕。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久到若不是根据脑电波显示，457都以为程晏睡着了。
“457。”
程晏突然开口，“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是谁？”
457停顿了0.3秒：【根据协议，退休宿主无需关注世界线走向】
“我知道规矩。”
程晏打断它，转身走向卧室，“只是随便问问。”
卧室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药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安眠药。
程晏拿起其中一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却在准备吞下时突然停住。他盯着掌心的药片看了几秒，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算了。”
程晏捏了捏眉心，“今晚试试自然入睡。”
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程晏的身体。
水珠顺着锁骨处的疤痕蜿蜒而下，那道伤痕在氤氲的水汽中若隐若现。
程晏闭着眼，任由水流拍打在脸上，仿佛这样就能冲走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碎片。
【检测到宿主体温升高】
【建议将水温调低2℃】
程晏没有理会系统的提示，反而将水温又调高了些。
灼热的水流刺激着皮肤，带来真实的痛感——这至少证明他还活着，而不是困在某个永无止境的任务循环里。
擦干身体后，程晏换上丝质睡袍，站在落地窗前。
夜色中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远处高楼的霓虹招牌不断变换着颜色，他突然想起某个赛博朋克世界里，那些永远阴雨连绵的街道和闪烁的全息投影。
“457。”
【在】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任何异常？”
【确认：本世界为常规现代文明，危险系数0.3%】
程晏轻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玻璃。
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不习惯。没有警报声，没有求救信号，没有需要他立刻做出的生死抉择。
他走向卧室中央的大床，却在躺下的瞬间又坐了起来。
床太软了，软得让人没有安全感。
最终，程晏抱着枕头蜷缩在卧室角落的躺椅上——这个姿势能让他在0.3秒内完成起身和防御动作。
唱片的声音如流水般传来，程晏特意选了一首风格舒缓的纯音乐。
【检测到非常规睡眠姿势】
【建议使用标准睡姿以保障睡眠质量】
“闭嘴吧。”
程晏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这样睡得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纨绔的钢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