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纨绔的钢琴（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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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晏从梦中惊醒时，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他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似乎还残留着梦中的血色——丧尸腐烂的面孔、亲人扭曲的肢体、基地冰冷的枪口。
那些被他刻意封存的记忆，在这个夜晚如洪水般冲破闸门。
身旁的宋疏白被他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灰蓝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泛着温柔的光：“怎么了？"
程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没事。"
宋疏白撑起身子，指尖轻轻擦过程晏额角的冷汗：“做噩梦了？”
这个简单的触碰让程晏浑身一僵。他下意识想躲开，却又贪恋这份温暖，最终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宋疏白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握住程晏的手：“要喝水吗？"
程晏摇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宋疏白的手指修长温暖，指腹有常年弹琴留下的薄茧，与梦中那些腐烂的触感形成鲜明对比。
“我在这里。"
宋疏白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声音轻得像羽毛，“睡吧。"
程晏闭上眼，却再难入眠。
时空管理局的条例如枷锁般束缚着他——他永远无法告诉宋疏白自己的过去，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在深夜惊醒，更无法说明那份若即若离的矛盾从何而来。
黑暗中，程晏侧过头，借着月光凝视宋疏白的睡颜。
这个人在他生命中出现得如此突然，又如此理所当然。
就像一场精心设计的巧合——一个伤痕累累的钢琴家，一个满身疮痍的任务者，在某个平凡的世界里相遇。
程晏轻轻抚过宋疏白右手上的护具，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
程晏突然想起宋疏白弹奏《英雄波兰舞曲》时的模样——明明痛得指尖发抖，却依然倔强地将每个音符弹得完美无缺。
那一刻，程晏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丧尸围城时仍固执地守护最后一道防线。
“别走…"
程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宋疏白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程晏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环住宋疏白的肩膀，将脸埋在那人颈间，呼吸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
这一刻，程晏突然明白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矛盾——他害怕的不是爱，而是失去。
在经历了太多生死别离后，他早已习惯了用冷漠筑起高墙，再用洒脱装点表面。
可宋疏白却像一束光，不知不觉间穿透了所有防御，让他无处可逃。
“我会等你回来。"
程晏在宋疏白耳边轻声说，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无论多久。"
窗外，第一缕晨光悄然爬上窗台。
程晏闭上眼，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次，没有噩梦，只有淡淡的钢琴声在梦境深处回荡，像是某个世界里的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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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的晨雾还未散尽。
程晏站在VIP候机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停机坪上忙碌的地勤人员。
玻璃倒影里，宋疏白正低头整理护照，右手上的护具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航班没有延误。"
程晏看了眼手机，“苏医生安排的人会在苏黎世机场接你。"
宋疏白“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登机牌边缘。
这一周来，他们已经为这次治疗做好了所有准备——从定制康复计划到挑选最权威的专家，程晏事无巨细地安排了一切。
“这个给你。"程晏突然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可以在飞机上看。"
宋疏白接过纸袋，沉甸甸的，里面像是装了一本书。
他刚想打开，广播里就响起了登机提醒。
“去吧。"
程晏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如水，“到了给我发消息。"
宋疏白站在原地没动。
他们刚确立关系没多久，现在本就是感情最浓的时候，却被迫分居两地。
“程晏。"宋疏白突然上前一步，左手拽住程晏的领带，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吻了上去。
这个吻比上次更加深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程晏在最初的错愕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反客为主，直到广播第二次响起才分开。
“等我回来。"
宋疏白松开手，面颊染上了红晕，灰蓝色的眼睛中带着笑意。
程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最终嘴角勾起轻轻道：“好。"
看着宋疏白的背影消失在登机通道尽头，程晏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摸了摸唇畔，那里还残留着宋疏白的气息。
回程的车上，457的电子音突然响起：【宿主…真是大方】
从进入这个世界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零零总总花出去的，六千万都快打不住了。
程晏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没有回应。
他知道系统真正担心的是什么——退休宿主过度介入世界线是违反规定的，更何况宋疏白很可能与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有关联。
“457，"程晏突然开口，“调出宋疏白的完整资料。"
【警告：根据退休协议第——】
程晏打断它，“用我的积分换。"
系统沉默了几秒：【扣除4500积分，资料调取中...】
【宋疏白个人档案加载完毕
身份定位：世界线重要配角
关联人物：气运之子·林澈（钢琴界新星）】
一段全息投影出现在程晏眼前——
年轻的钢琴天才林澈站在后台，仰望着舞台上演奏的宋疏白，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林澈的琴房里贴着宋疏白获奖的海报，乐谱架上摆着与宋疏白相同的曲目集；
某次国际比赛后，林澈紧张地拦住宋疏白要签名，却被经纪人匆匆拉开…
程晏的指尖轻轻划过这些画面，眉头微蹙。
【关键事件记录加载中…】
【三年前·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大赛
- 宋疏白夺冠，林澈获第三名
- 赛后采访中林澈表示：“宋老师是我永远追赶的目标"】
【去年·肖邦国际钢琴比赛
- 宋疏白因手伤失误退赛
- 林澈夺冠后在后台痛哭：“这个奖本该是宋老师的"】
【当前世界线进展
- 林澈正筹备全国巡演，每场音乐会保留曲目均为宋疏白代表作
- 最新采访中提到：“希望宋老师能早日康复重返舞台"】
投影最后定格在一张照片上——林澈站在空无一人的音乐厅里，对着宋疏白曾经用过的钢琴深深鞠躬。
程晏关掉投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窗边缘。
这个发展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他原以为会看到什么狗血的陷害戏码，再不济也是竞争激烈，结果发现所谓“竞争对手"竟然是个真心崇拜宋疏白的小迷弟。
“所以这才是正确的世界线走向？"程晏突然问道，“宋疏白因伤隐退，林澈成为新一代炙手可热的钢琴家？"
457的电子音再度变得平静无波：【根据数据分析，宋疏白手伤痊愈回归舞台的概率不足12%】
程晏的瞳孔微微收缩。
【但】系统补充，【宿主介入后，该概率已提升至67%】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程晏的思绪却飘向更远的地方。
程晏没回西山公寓，而是来到了程氏集团的总部。
专属电梯直达顶层，程瑾的助理早已等候多时：“晏少爷，程总在会议室等您。”
推开会议室的门，程瑾正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听到动静后转过头看了眼，对电话那头简短交代几句便挂断了。
“宋疏白上飞机了？”程瑾问。
在程晏向程瑾借律师团善后时，宋疏白就算是在程瑾这里过了明路，暗中调查肯定是有的，但既然程瑾没说什么，便算是对这份感情关系的默认了。
程晏“嗯”了一声，随手拉开椅子坐下：“情况控制住了？”
程瑾将一份文件推到程晏面前，神色凝重：“南非那边矿场的最新消息，对方临时反悔，还扣押了我们三个工程师，目前我们的人勉强压下去了。"
程晏翻开文件，目光迅速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被破坏的设备、示威的人群、还有被围困在临时板房里的中方人员。
“周家干的？"程晏的指尖在照片边缘敲了敲，声音冷得像冰。
周家也同样是个底蕴深厚的家族，富过三代，一直与程家竞争不断，矛盾日益加深。
“嗯。"程瑾揉了揉太阳穴，“他们买通了当地官员，现在情况对我们有些不利。"
程晏合上文件，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我记得这个项目最初是我谈下来的。"
“所以周家这次是冲你来的。"程瑾叹了口气，有些后悔一个月前把这件事直接交给程晏去办，而不是再多设几重保障。
会议室里一时陷入沉默。
程晏突然轻笑一声，脑海中想起系统塞进来的记忆，手指轻轻摩挲着文件封面：“哥，你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被绑架的事吗？"
程瑾愣了一下，表情瞬间变得严肃：“怎么突然提这个？"
“当时绑匪要五个亿，"程晏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云层上，“你和爸一分钱没给，却派了二十个特种兵把我抢回来。"
程瑾的眉头皱得更紧：“小晏…"
“那之后我一直想不通，"程晏打断他，“为什么你们宁愿冒险也不肯付赎金？"
程瑾沉默片刻，走到程晏身边坐下：“因为妥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程晏转头看向兄长，发现程瑾的眼中闪烁着某种他熟悉的锐利——那是他在无数任务世界里，从那些真正的领袖和无数气运之子眼中看到过的光芒。
“没错，周家这次也一样。"
程晏看着程瑾，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我们让步，以后所有海外项目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程瑾突然明白了程晏的用意，“不可以，太冒险了！”
程晏已经站起身，整了整西装袖口：“我要亲自去南非一趟。"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纨绔的钢琴（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