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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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那顿饭，江衍吃得极其心不在焉。
半夜，秋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飘起来，在窗玻璃上蜿蜒出一缕缕的水迹。
江衍很轻地翻了个身，一睁眼就看到了窗外晕黄的路灯。他又紧了紧被子，把自己包成了一个只露着头的粽子。
都说人一到晚上就容易胡思乱想，江衍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他这会脑子里全是有关付忖的片段，可是当他想拉出其中一条细想时，脑子又会自动回到那个结论上。
付忖对他，可能不只是朋友之间的照顾。
分明已经不是刚刚得出的结论，但江衍的心还是再次不可自抑地漏跳了一拍。
他并不讨厌这种情感，只是空白了很久的脑子反应不过来。他不知道自己在意识到这一切后，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付忖。
是继续装聋作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付忖对他的好？还是把这份偏离了常轨的感情趁早挑明，及时断了付忖的念想？
第一种太缺德了，江衍做不来。但第二种又太过于暴力，两个人最后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江衍又翻了个身躺平，在空荡的寝室里幽幽叹了口气，夜色里的每一秒都显得十分漫长。
一想到几个小时后还要跟付忖一起过节，江衍的叹气声又多了几声。
一直熬到天边蒙蒙亮起，江衍才有了点困意。但他迷迷糊糊没睡多久，又被楼道里咯嘣响的声音吵醒。
是行李箱轮子磕在楼梯上的声响。
他有些烦躁地转了个身，面对着墙用被子捂了头，过了片刻又认命的掀开了。
罢了。江衍一脸迷蒙地起床洗漱，脚下的步子走的乱七八糟。
昨天夜里还在下雨的天今早却转了晴，阳光暖融融地从窗户缝里照进来，将寝室里烘得暖融融。
江衍咬着牙刷机械地动作着，眼下挂了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一向恨不得跟床合二为一的林鑫反常地没在，等江衍磨磨蹭蹭洗漱完之后才从外面回来。
他一进门就被江衍的潦草模样吓了一大跳，砸吧着嘴围着人转了一圈，终于在江衍忍无可忍地眼神里灰溜溜地认怂，说：“那个，我就是好奇你昨晚干嘛了，怎么一副被吸了精气的样子。”
“就是做噩梦睡不着而已。”江衍随口扯了个理由糊弄。
林鑫点了点头，了然道：“邪门，我昨晚也做了个噩梦，老是听见谁在我耳朵边叹气，一大早就给我吓醒了。”说完，还心有余悸地搓了搓胳膊。
江衍听到后半句，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按照林鑫那个光滑的大脑皮层，自然没发现江衍的心虚，后面跟人发了几条消息，又急急忙忙出了门。
寝室里又剩下了江衍一个人，瞌睡劲又慢慢爬了上来，他看了眼手机，发现才不到八点。
昨天付忖走的时候说不用赶早，睡到自然醒后然后再去吃饭。
江衍本来估摸着自己醒来差不多就是九点左右，但人算不如天算，付忖那狗东西昨晚在他脑子里差不多转了一宿。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江衍嘟哝了一句，趴在桌子上开始刷手机，一直到眼角抑制不住地留下生理泪水，才关了手机准备打个盹。
……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江衍恍惚间不知今夕何夕。
撑着脑袋缓了几分钟，脑子才慢慢回归正轨。不同于早上那会，现在的楼道里听不见一点声音，仿佛人都跑光了。
他打开手机才发现付忖十分钟之前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xx共生研究员：醒了吗？
江衍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回他：刚醒。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一天四十二小时盯着手机看，他刚把消息发出去，付忖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xx共生研究员：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JY：我马上下来
付忖以为江衍说得“马上”至少要包括洗漱和换衣服，但没等几分钟，就看到了楼梯上小跑下来的江衍。
他有点意外，随即把手机塞进兜里，看着江衍推开门走到他眼前。
“这么快？”付忖问。
“嗯，”江衍胡乱抓了抓头发，看了一眼付忖骑着的小电驴，“骑车去？”
付忖捏了捏把手，“嗯”了一声：“给你当司机。昨晚没睡好？”
江衍看了看后座，磨磨蹭蹭坐上去。他捏了几下手指关节，最终只是扣住了后座边缘。
小电驴缓缓驶向校门口，路上稀稀拉拉碰见几个学生。江衍补了一觉恢复了一点精气神，这会坐在后座吹着风清醒了不少。
这时，他才想起来去回付忖的问题，说：“失眠了没睡着，早上补了一会。”
刚说完，就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明明害他失眠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江衍本来以为自己会尴尬、会无措，生怕让付忖看出来自己的不自然。
但等到真正面对面，江衍又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纠结。
付忖一路上还是跟他开着半冷不冷的玩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想吃什么。清风丝丝缕缕掠过付忖衣角，带着一股沐浴露的味道扑在江衍脸上。
莫名其妙的，江衍就在这种味道里放松了下来，开始对着付忖挑三拣四。
“不想吃麻辣烫，前天才刚吃过。”
“烧烤？会不会太腻了，大早上刚起来，吃不下吧。”
“又不是过生日，吃什么蛋糕啊。”
付忖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扭过头五味杂陈瞅他，而江衍抬头看看红灯秒数，又低头扣扣指甲，就是不看付忖。
余光中，付忖无奈地转回去，“祖宗，古代皇帝都没你这么难伺候。”
江衍乐得看付忖好不容易吃一次瘪，在后座上心情颇好，闻言道：“你又没伺候过皇帝，这是谬论。”
绿灯亮起时小电驴猛地一抽窜了出去，江衍没有任何准备，整个上身在惯性作用下撞上了付忖的脊背。
“这程度也差不多了。”付忖的声音混着风声从前面传来，尾音又像蒲公英消散开来，“那就恭请圣驾，听我安排吧。”
江衍艰难地拉开两人的距离，短暂地挣扎了一下。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他不久前刚建造好的心理防线又开始摇摇欲坠，但付忖已经二话不说载着他拐了个弯。
没办法，江衍只好放弃挣扎，任由付忖带着他七扭八拐，然后停在了一家超市门口。
搞了半天，付忖所谓的安排难道就是逛超市买零食？江衍瞬间感觉麻辣烫、烧烤或者蛋糕挺好的。
跟在付忖身后一路进了超市，却发现对方脚步没停，半路抄了一辆购物车就径直去了蔬菜区。
“你……”江衍看着认真程度不亚于选老婆的付忖，噎了一下，“你不会准备买菜自己做吧？”
付忖闻言把手上挑好的娃娃菜放进了购物车里，又转身去挑旁边的土豆，边挑边说：“这不是看外面的菜不合圣心，思来想去，只有亲自动手了。”
他挑选的目光太过专注认真，江衍看了一会也上手学他又摸又捏，顺便小声反驳：“我觉得昨晚的虾仁馄饨就还不错。”
闻言付忖立刻转头看他，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喜欢吃？”
江衍低着头拨弄土豆，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身边的人忽然高兴起来，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愉悦，江衍不知道这人又在莫名其妙高兴什么，只是把购物车里的胡萝卜飞快地放回了原位。
但于事无补，付忖又重新选了两根，江衍只好“超绝不经意”地又拿了出来。
一来二去，付忖终于意识到了，他一转身将某人偷偷摸摸的动作逮了个正着，抢过那根胡萝卜轻轻敲了江衍额头一下：“江小衍，你乖一点好不好？”
这句话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和亲昵，接下来的几秒钟他们谁也没吭声。江衍垂着眼皮，搭在购物车上的手又“咔咔”捏了几下。
余光里，那根胡萝卜还是被付忖放进了购物车里，和其他蔬菜安静地堆在一起。
过了片刻，付忖才开口：“只是用来炖汤，味道不大。”
江衍“哦”了一声。
临近饭点，超市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江衍亦步亦趋地跟在付忖身后转战到了调料区，看着对方熟稔地从货架上拿商品。
等排队结账时，两个人才发现东西似乎多过头了。
最终，以两个人各拎一个超级满的袋子结束了战斗。
自从付忖说要自己买菜动手，江衍就默认对方是回学校。男生宿舍楼里不缺偷摸买锅煮菜吃的，只要估摸着别弄跳闸以及别被抓现行，一般没什么大事。
他以为付忖是这么准备的。
但随着马路两边的景色越来越陌生，江衍心里的疑惑冒出了头。
可惜他现在的两只胳膊已经快要变成麒麟臂，他没多想，两大袋的菜让他以为自己在举杠铃。
就在江衍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摇摇晃晃的小电驴终于拐进了了一个小区门口，然后“吱哇”乱叫两声，停下了。
腿一支到地上，江衍立刻就把塑料袋放在了脚边，接着连忙甩了几下胳膊。
付忖锁好小电驴朝他走过来，见状眉心很快蹙了一下又展开，说：“不是说累了放前面我提吗？我看看胳膊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有点麻。”江衍在付忖手伸过来的时候收了胳膊，转头佯装自然地打量着面前的这栋居民楼。
他回过头问付忖：“你家？”
付忖接手了装得满满的塑料袋，走在前面进了楼梯。
“对，我自己租的房子。”他边走边说。
江衍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租的房。
上了几层楼梯，付忖停在一扇门前。他伸手去够兜里的钥匙，但拎着东西不是很方便，显得有些笨拙。
看了几眼实在看不过去，江衍从后面走上前：“你别动，我来开。”
他循着付忖刚刚的动作伸手去掏兜里的钥匙，然而等指尖刚碰到一个硬质金属物品时，突然被谁从身后推了一把。
巨大的冲力让江衍一个不备直接扎进了付忖怀里，而身后也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吆喝声。
“哎让着点让着点哈，小心碰着头了！”
于是，江衍想要站直地身子一顿，微妙地保持着动作在付忖胸前埋了差不多几十秒。
心跳声兀地被放大，江衍一只手还在付忖上衣口袋里抓着钥匙，另一只手刚刚情急下按在了付忖腰侧。这会，手心感受到皮肤的温度透过衣物传过来，又随着付忖的呼吸轻轻起伏着。
等身后紧蹭着江衍的硬物被几个男人搬着转过楼梯角，继续往下一层走时，江衍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一把掏出钥匙，两下拧开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