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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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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辰是三天后的深夜推开楚钰卧房的门,伴随着窗外一声闷响的惊雷。
彼时楚钰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露出的半张脸是不正常的潮红。
他那天在后院花园熟睡,吹了一下午的凉风,又被突如其来的阵雨淋成落汤鸡,当天晚上就有了发烧的症状。
但楚钰无甚在意,在医用箱里胡乱找着吃了药便躺到床上,这直接导致他接下来的几天像是被钉在床板上,根本起不了身,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各项感知也变得迟钝。
他倒也挣扎着爬起来过一次去吃东西,在客厅里看到了家政阿姨留的已然凉透了的晚餐,一只苍蝇盘旋在上空绕圈宣示主权,楚钰顿时没有了胃口。
他翻出上次胡乱找的药又吃了一次的剂量,躺回床上睡觉。
其实以前阿姨并不是这么冷漠敷衍,这份工作活少报酬丰厚,以致阿姨每次做活都会主动和楚钰攀谈,带着明显讨好的意味。
两人并无太多共同话题,大多时候都是阿姨见东拉西扯的说几句,楚钰“嗯哦啊咦”的表示赞同。
有时阿姨会说起她的宝贝儿子,现就学于本市最好的高中,是高三年级唯一重点班的尖子生,代课老师口中有望冲刺A大的好苗子。
楚钰重复了下“A大”这个名词,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是个好大学,阿姨觉得他是明白人,对楚钰越发殷勤。
直到那次她忘记带钥匙回来取,在客厅沙发处撞见了顾锦辰压着楚钰要做那种事。
阿姨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直到顾锦辰捡起外衣摔门而去,她才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楚钰。
从那以后,楚钰在阿姨心中的形象从长相不错明事理的帅小伙变成出卖身/体毫无尊严底线的米虫。
同时也逐渐摸清了顾锦辰对楚钰态度冷淡,阿姨对楚钰的态度便开始一百八十度转变。
楚钰对此并不在意,也并不觉得和家政阿姨关系不好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
于是今天他报应不爽,顾锦辰压在他身上时他便清醒了,条件反射性地去推那人。
每天都有固定时间去健身房的和日常活动是睡觉的自然力气悬殊,以往楚钰如何挣扎都无功而返。
今天倒不同,顾锦辰醉得厉害重心不稳,被楚钰轻松掀翻,狠狠地撞在衣柜上。
痛觉激发了那人的酒劲,他再度覆上来,一只手卡着楚钰下巴,另一只手狠狠掐楚钰脖子。
楚钰奋力去扳顾锦辰掐他脖子的手,但因最近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手上没有力气,反倒卸掉自己全部气力。
胸腔里空气逐渐稀薄,眼前景象逐渐模糊,楚钰右手无力地顺着顾锦辰衬衣领带下垂,在最尾端摸到硌手的物件。
楚钰强撑着定睛去看,是一枚金色的玫瑰胸针。
胸针做工精致,在冷白色的吊灯照射下闪着寒光。
楚钰记得从他第一次见顾锦辰到如今,这胸针顾锦辰一直戴着不离身。
楚钰思绪混乱,不合时宜地想起第一次见顾锦辰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安清河带他去了当地最大的酒庄。
酒庄主人徐野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出生于红酒世家,子承父业后不负期待把家族品牌发展成当地红酒市场的龙头企业。他为人热情,亲自领着来宾参观了酒庄的地下酒窖。
结束之后,安清河前去洽谈和安氏集团合作的事宜,楚钰深知这不是他能参与的场合,跟酒庄工作人员简单交代了一下,便在酒庄四周转转。
走得累了坐在酒庄前面的草地上休息,午后的阳光暖烘烘的,空气中飘着草腥气和新鲜泥土的气味,楚钰就地躺下,缓缓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微微震动,楚钰睡眠很浅,惊醒后硬生生看着一辆白色的柯尼塞格在他头顶不远处驶过,甩了他一脸的车尾气。
柯尼塞格在不远处停车,走下来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湛蓝的天空已然染成艳丽的鲜橙,那人背着光看不清正脸,胸前有东西闪的厉害,杀伤力堪比电焊现场。
楚钰起身,心里吐槽这是镶了多少钻,一边慢吞吞地往回走。
到大堂时,酒会已经开始,徐野在众人的簇拥下去最前头致辞,楚钰没瞅见安清河,便退到人群最后面。
他旁边有几人挨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人表情夸张、神乎其神地说,在2010年,一队瑞典潜水员在波罗的海探索沉船时偶然发现了一个罕见的盒子,里面装着200年前的老香槟。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香槟,绝对是收藏家的收藏品,被誉为“藏着深海中的温柔”。
前不久巴黎的拍卖会上,就有其中一批。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徐野这样的爱酒人士自然不会错过,他花了大价钱拍得了几瓶,急不可耐地举办了这次酒会。
那几瓶香槟此时放置在精致礼盒里,陈列在展厅中供人观赏。
楚钰对这些没多大兴趣,他又往后退了退,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徐野致辞结束,人群散开来,场面一度混乱。
安清河找到了楚钰,说要带他去认人混眼熟,楚钰酒量不行,安清河帮他在吧台点了一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
两人先见了世家叔伯,然后是安清河圈子里的名流富少。
安清河面子很大,几乎没人为难楚钰,但两人走来走去不可避免地喝了不少酒,累瘫在沙发上休息。
然后楚钰看到下午柯尼塞格的主人黑西装,他淡漠地看了楚钰一眼,坐到安清河身边。
安清河累得不想动弹,朝来人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
那人亲呢自然地用指腹摩挲安清河鼻尖,“你这又是喝了多少酒?”
安清河叹了口气,“主要是徐野那小子非要和我打赌猜红酒的年份,我赌输了被灌了一整瓶。”
“他‘金舌头’你跟他赌这个…”
“我也不想,主要这次的合作安氏占大头,他心里不爽就想着找回场子,能喝就喝吧省的以后麻烦。”安清河偏头,介绍双方,“我弟弟安楚钰。顾锦辰,我……最好的朋友。”
随后那两人就“就只是朋友”展开辩论,带着浓浓的甜蜜氛围。楚钰不是不识趣的人,借口室内太闷去外面透气离开。
他在外面倚着柱子和好友晏黎聊天,晏黎在酒吧当服务生,经常聊着聊着就失联大半天。
在等待晏黎消息时,楚钰抬眼望天,鲜橙色的天空又变成靛蓝色,星星随意散布各处。
回过神来,他看到顾锦辰站在他不远处,想着如何打招呼,却被某不知名的压迫感震得不敢说话。顾锦辰走近附在他耳边,“我不管你什么目的认祖归宗,只要敢觊觎清河的东西,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转身潇洒离开,楚钰后知后觉朝他后背重重地“啧”了一声,然后翻出手机给晏黎发消息:
“有钱人都这么脑子有大病加爱装逼吗”
“外表光鲜亮丽心里全是生意和算计,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也不行那也看不上,我还瞧不上他们呢!”
但这个“有钱人”可以把安清河出去,楚钰想:毕竟他声音好听,像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