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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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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互相看不对眼的两人现在在一个屋檐下互相折磨,怎么看都颇具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脖颈上禁锢的力度逐渐放松,楚钰得以呼吸,伸手去推顾锦辰,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对方掀翻到床的另一边,那人像落入渔网中的活鱼,扑腾了几下便醉得睡死过去。
楚钰坏心地踢了他一脚,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去了三楼的书房,反锁了门窗。
外边的雨小了一些,但淅淅沥沥地不见停,楚钰躺在狭窄的单人沙发上,听着雨声缓缓闭上眼睛。
这夜他睡得并不安稳,过往的人和事走马灯似的在梦里上演了一遍。
第二天他醒来很早,窝在沙发上翻了会书,等到书房挂钟的时针指到11上才打开书房的门锁。
到了二楼他往房间里瞥了一眼,果不其然顾锦辰已经走了,床上的被子皱的不成样子。
楚钰走下楼,阿姨在收拾客厅,他倚在楼梯上,笑盈盈地对阿姨说,能不能把他房间的床上用品全部换新。
阿姨木木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上楼。楚钰在房间外面等着,没过多长时间,阿姨已经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旧的床单被罩。
楚钰缩到被子里补觉,新换上的床单被罩有洗衣液的清香,闻着让人格外安稳,他不知不觉便睡死过去。
阿姨做好了午饭,或许是刚才她收拾完离开房间时楚钰反常得跟她道谢让她受宠若惊,又或是月底领到了工资让她尝到了这份工作的甜头,她破天荒地上楼叫楚钰去吃饭。
她站在门口叫了几声没有动静,走进房间里去摇醒楚钰,触碰到了楚钰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发觉体温高的吓人,火急火燎地下楼打电话给司机。
所幸没什么大碍,医生走出急救室说是高烧引发的短暂休克,还略微有些低血糖。
随后,主治医生要病人家属去缴费办理住院手续,病人还没醒需要留院观察。
阿姨为难地表示她并不是病人的家属,她只是病人的家政阿姨,但她知道一个人,是她的老板,同时也是病人的“老板”。
阿姨说的含蓄,但医生很快明白过来,要阿姨给那人打电话。
没过多久,就有一西装革履助理模样的人来接手了楚钰住院的相关事宜。
楚钰醒来是在晚上七点,看护告诉了值班医生。
今天的值班医生姓慕单名言,是个年轻长相斯文的外科医生,为人谦和有礼,在医院人气颇高。
慕言放下手头的工作去病房看楚钰,到时发现病房里有人,来人身穿定制西装,坐在病床上紧紧拽着楚钰手腕。
慕言是安清河交际圈里的人,楚钰对他并不陌生。
慕言调整下病房的空调温度,温和地问楚钰感觉怎么样。
楚钰还没开口,顾锦辰站起身,“我的人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慕言笑了笑,“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顾总没别的事还是离开吧,我们医院到处都是监控,闹出什么动静怕对顾总不利。”
顾锦辰冷笑着,凑到楚钰耳边咬着他耳垂说了什么,然后摔门而去。
楚钰感激地看了眼慕言,拿旁边桌上的消毒湿巾把刚才顾锦辰碰过的地方认真擦了一遍,完事之后发现慕言还在病房,有些疑惑:“慕医生还有别的事,没有的话走的时候帮我关下灯。”
慕言点了点头,嘱咐几句注意事宜,然后关灯离开。
病房里是消散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楚钰一向不喜欢这个味道。他也如愿很少踏入医院,除了几个月前他被检查出患有遗传性疾病,需要骨髓移植。
安家一直都对他有愧疚之心,火速安排了安清和给他捐赠骨髓,楚钰的手术很成功,但安清和没有这个好运气,那边发生了医疗事故,推出手术室时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天晚上楚钰抵着麻醉剂的药效,在病床上坐着,说了一夜的对不起。
第二天,晏黎过来时,病房里没有第二人,楚钰安静地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晏黎坐在病床边削苹果,期间七七八八地说了很多事情,楚钰提不起兴趣,只有在听到“养母”二字时才回过神来,干巴巴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晏黎知道楚钰的心结,回去之后转了条视频给他:
视频内容是一个法学教授在开讲座,他说:“你请朋友来家里吃饭,结果他在来的路上被车撞死了,你内心很愧疚,愧疚就说明你和他的死有因果关系。但你会愧疚到去投案自首,不会。在刑法的意义上,应该被惩罚的是开车撞人的而不是叫人吃饭的。”
道理谁都门清,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何况那个“朋友”死得太早了,像是一个荒诞无稽的幻想,注定会给身边的人留下一些东西。
显然,这样的人不止楚钰一人,安母也是如此。
安清河下葬的那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楚钰过去扶她,被她狠狠推开,毫无风度地咒骂他:“你滚,都怪你,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那个样子的安母,不再是那个漂亮庄园的女主人,而只是一个失去儿子的可怜人。
楚钰懂事地消失在安母眼底,好友晏黎代自己献花。
葬礼结束后,楚钰识趣地搬出了安家,他原来的住的老城区的房子被警方封锁取证,他便暂时借住在晏黎的出租屋。
晏黎晚上去酒吧上班,楚钰就坐在酒吧偏僻角落的沙发上等他。
酒店的氛围灯转为暗红色,有人站在他面前,那人背对着光线,看不清脸。
楚钰第一反应是对方认错了人,下意识地解释:“我不是这里的服务生。”
那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开,氛围灯转为亮白色后,楚钰看清那人是顾锦辰。
他和顾锦辰没什么交情,就简单的点个头当做打招呼,然后埋头玩手机。
下一秒,手机被打落,掉到地上,楚钰抬头,看到顾锦辰盯着他,表情阴冷。
“有人因为你死在病床上,现在尸骨未寒,你自己玩的挺开心的呀,以后安家的财产都是你的了,满意了吗,你真是好手段。”
他说的这话没有一点逻辑,俨然是非黑即白的二极管思想,是以往的楚钰会发笑的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程度,但安清河确实死了,死者为大,这种行为实在不太合适。
保持身心愉悦的一大真理就是远离傻逼,楚钰捡起手机准备离开,但实在没忍住,语气真诚地问顾锦辰:“你是不是有病?”
然后他要离开的时候,被顾锦辰两个黑衣保镖拦住去路。
他回过头,表情不耐烦地说:“我是欠安清河的,他在下面和阎王爷交好,今晚就带我下去,还是在阴间扎我小人,诅咒我出门被车撞死我都不说什么。但你算什么东西,我又不欠你什么,轮的着你在这里越庖代俎。顾总裁,你找个马桶把你脑子里的水清一下再来找我说话。”
顾锦辰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笑了几声,挥手让保镖走开,经过楚钰身边时,拍了下他的肩膀:“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嚣张。”
楚钰朝他的背影骂了句“傻逼”,晏黎穿过看热闹的人群走到他面前,担忧地问“没事吧,他是不是难为你了?”
晏黎白衬衣的领口有正红色号的口红印,楚钰拿出纸巾帮他擦干净,轻松地说:“没事,那人就是一傻逼,有钱人里最有大病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