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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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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刀剖开肋软骨的瞬间，腐殖质特有的甜腥味在鼻腔炸开。苏婧婉的防护镜蒙着层水雾，却能清晰看到季琳琳胸腔里凝结的黑色血块——像一丛枯萎的鸢尾花。
"死亡时间72小时左右。"她将温度计从肝脏抽出来，汞柱停在15℃。这个数值不对，冷藏车温度应该更低。除非尸体在被抛入冷库前，曾在常温环境下存放超过......
观察窗突然传来敲击声。萧珩屈起的手指关节抵在防弹玻璃上，警徽在冷光下泛着青灰色。"死因？"
"机械性窒息。"苏婧婉将喉部肌肉组织切片放进培养皿，暗紫色淤痕在显微镜下显露出织物纹路，"凶器是80支以上高密真丝，推测为爱马仕方巾。"
话音刚落，解剖室顶灯骤然熄灭。备用电源启动的三十秒间隙里，她听见萧珩的配枪滑出枪套的金属摩擦声。当惨白灯光重新亮起时，季琳琳被剖开的胃袋正在不锈钢托盘上微微颤动。
"萧警官。"她用镊子夹起那颗沾着胃液的紫水晶，"你们搜证科该换显微镜了。"
水晶花瓣在无影灯下折射出妖异紫光，花萼处刻着的"0612"像道新鲜刀疤。苏婧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个数字和三年前母亲遗物中的怀表停摆时间完全重合。
萧珩不知何时已经穿上防护服站在解剖台另一侧。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突然抚过尸体耳后："针孔注射痕迹，七点钟方向入针，典型的医疗从业人员手法。"
"比起这个。"苏婧婉将解剖刀横在两人之间，"萧队不妨解释下，为什么你的配枪有冷藏车制冷剂的味道？"
监控显示屏突然雪花纷飞。黑暗中萧珩擒住她手腕的力道，和昨夜在化工厂废墟里如出一辙。那时他枪口还带着硝烟味，此刻却沾着季琳琳伤口渗出的组织液。
"苏法医怎么不问问自己？"他的拇指压住她腕间鸢尾纹身，"今早环卫工人在你家楼下垃圾站，找到了沾着制冷剂的乳胶手套。"
冷藏柜发出濒死般的嗡鸣。苏婧婉突然翻转手腕，解剖刀擦着萧珩颈侧划过，在他警服领口留下一道冰凉的福尔马林痕迹："建议萧队查查仁和医院的冷链运输车，昨天下午五点二十二分，它们的GPS定位在跨海大桥消失了十七分钟。"
她甩开禁锢走到门禁系统前，虹膜识别的红光扫过睫毛时，听见萧珩撕开物证袋的声响。那个印着"海州生物科技"LOGO的证物袋，正装着从她更衣柜搜出的镇定剂——和季琳琳血液里检测出的苯二氮卓类成分完全相同。
暴雨砸在防弹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摩斯密码。苏婧婉在更衣室按下手机加密键，监控盲区里的季琳琳遗体突然抽搐起来。藏在假牙里的微型发射器开始工作，死者声带震颤发出断续音频——那是母亲殉职前最后通话里出现过的摩斯电码。
"苏姐！"实习法医小林撞开门的瞬间，苏婧婉已经将镇静剂空瓶扫进粉碎机。小姑娘举着的平板电脑上，季悦霜的直播采访正在疯传。背景里打捞季琳琳遗体的码头，隐约可见江知行私立医院的救护车尾灯。
"网友说这是豪门情杀......"小林的声音在发抖。直播画面突然卡顿，季悦霜的珍珠耳坠放大成惨白光斑，耳垂后方有块蝴蝶状瘢痕——和警局档案里二十年前的绑架案幸存者特征吻合。
解剖室广播突然播放《安魂曲》。在咏叹调攀升到最高音时，所有冷藏柜同时弹开。十七具尸体在蒸汽中坐起，他们被摘除眼球的眼眶齐刷刷转向萧珩，腐烂的声带里挤出电子合成音："游戏开始。"
萧珩的配枪对准苏婧婉眉心时，她正将紫水晶放进紫外线消毒柜。刻着数字的那面在蓝光下显出血渍，组成一个经纬度坐标——正是母亲当年遇害的烂尾楼。
"萧队听过忒修斯之船悖论吗？"她擦着枪管走过，白大褂下摆扫过那些重归寂静的尸体，"当所有器官都被替换，这个人还算活着吗？"
警报声撕裂雨幕。苏婧婉在安全通道里摘下婚戒，铂金指环内侧刻着的"C-0612"正在发烫。这是今早在季琳琳指甲缝里发现的编号，此刻却出现在江知行派人送来的器官捐献协议上。
消防通道尽头，季悦霜的话筒抵住她锁骨："苏法医如何看待网友称您为‘死亡新娘’？听说您未婚夫三年前就在这座码头......"
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来。苏婧婉看着镜头露出职业性微笑，身后海浪突然掀起一人高的浪墙。在季悦霜的尖叫声中，她看清浪沫里浮沉的医疗废弃物袋——印着仁和医院标志的袋子里，赫然露出一截戴着翡翠镯子的手腕。
那是江夫人杨琳沫昨天慈善晚宴戴的满绿老坑种。
季悦霜的话筒在苏婧婉锁骨处压出新月形红痕，直播镜头正对准浪涛中浮沉的翡翠镯子。那抹帝王绿在灰黑海浪里格外刺眼——杨琳沫昨晚戴着它切割慈善蛋糕时，镯子内圈的反光曾短暂干扰过宴会厅监控。
"死亡新娘这个称呼很有趣。"苏婧婉突然握住季悦霜颤抖的手腕，指尖精准按在她桡动脉的陈旧针孔上，"就像季主播三年前在精神疗养院接受电击治疗时，不也坚信自己是被选中的神谕者么？"
直播信号突然中断前的最后一帧，是季悦霜瞳孔剧烈收缩的特写。
咸涩海风卷着医疗废弃物扑向堤岸，苏婧婉的白大褂下摆浸在血水里。她戴上法医手套去捞那个漂流袋，却在触及翡翠镯子的瞬间嗅到苦杏仁味——□□残留。
"别动！"萧珩的枪口抵住她后腰，另一只手甩出伸缩隔离带，"苏法医破坏现场证据的爱好，是从令堂殉职案里养成的？"
海浪在防波堤上撞出雷鸣。苏婧婉转身时，解剖刀尖堪堪擦过萧珩的枪管："萧队不如闻闻自己袖口的山茶花香，和季琳琳指甲缝里的化妆品成分一模一样呢。"
警戒线外传来集装箱吊装的轰鸣，十七具尸体正在被运往海州生物科技旗下的焚化厂。萧珩的瞳孔在听到"山茶花"时骤然紧缩，这个细节本该封存在他父亲的殉职档案里。
"苏法医怎么不解释..."他忽然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正在渗血的纱布，"昨夜化工厂爆炸前，你发给我的定位为什么会是二十年前连环焚尸案的坐标？"
警报器突然在码头炸响。苏婧婉看着无人机群从仁和医院顶楼升起，在暴雨中组成诡异的鸢尾花图形。她摸出震动不休的手机，江知行发来的器官移植协议正在自动更新条款，乙方签名栏浮现出母亲生前的电子签名。
"因为我们都活在忒修斯之船上啊，萧队。"她将沾着□□的手套甩进萧珩怀里，不锈钢解剖刀映出两人身后集装箱的异动——本该被麻醉的十七具尸体，正以瑜伽莲花座的姿势缓缓站起。
季悦霜的尖叫声刺破雨幕。萧珩转身射击的瞬间，苏婧婉已经攀上冷链运输车的驾驶室。后视镜里，那些尸体脖颈后都闪烁着仁和医院的植入芯片蓝光，就像三年前从母亲焦尸中挖出的那枚一样。
卡车撞开闸机时，车载广播突然切入二十年前的新闻录音："...著名法医苏锦云女士在侦办‘海上人鱼案’期间意外坠海，搜救队在其办公室发现大量精神类药物......"
方向盘突然自动锁死。中控屏跳出江知行温文尔雅的脸："小婉，游戏室要维持37℃恒温才能保证器官活性哦。"仪表盘显示车厢温度正在急速攀升，后仓传来指甲抓挠金属板的声响。
苏婧婉扯断车载AI的电路线，在卡车冲入跨海大桥雾区前跳车。身后爆燃的火光中，十七具尸体如提线木偶般在烈焰中起舞，他们被烧化的声带里飘出母亲哼过的摇篮曲。
"你果然在这里。"萧珩的警车横在沿海公路第0612号路灯下，挡风玻璃映出苏婧婉正在渗血的额角，"三年前这个路段的车祸记录显示，苏法医的婚车曾在此处急刹车三百米。"
潮水漫过她的小腿肚，那个印着仁和医院标志的漂流袋卡在礁石间。苏婧婉割开层层密封的医疗袋，杨琳沫的翡翠镯子内侧刻着"C-0612"，而套在里面的半截手臂赫然是季悦霜的——那截小臂上布满与苏婧婉腕间相同的鸢尾花纹身。
"多重人格患者的纹身不会随人格切换消失，但克隆人的会。"她将断肢举到萧珩眼前，紫外线手电照出皮下组织的荧光标记，"萧警官当年卧底金三角时，应该见过这种基因编辑技术吧？"
海雾突然变得浓稠，远处传来游轮的汽笛声。萧珩的配枪保险栓发出轻响，他身后防波堤的阴影里，二十年前就该沉没的"海神号"货轮正鬼魅般浮现。甲板上，季悦霜穿着染血的婚纱在跳祭舞，她脚下的油桶印着江知行生物实验室的标志。
"苏法医知道为什么死者都要被塞进紫水晶吗？"萧珩突然扯开警服衬衫，心口处狰狞的伤疤组成鸢尾花形态，"因为这是最完美的记忆载体，就像三年前你剖开我胸腔时......"
解剖刀刺入雾气的瞬间，海岸线所有路灯同时爆裂。在黑暗吞没世界前，苏婧婉看到自己婚戒内侧的"C-0612"开始渗血，而集装箱残骸里飘出的医疗档案显示，萧珩的DNA与二十年前"海上人鱼案"的胎儿标本完全匹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