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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高魂照影,归墟无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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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镞穿透三重纱幔的刹那,许安然看清假面战将眼底的棠纹——那纹路竟与自己后颈印记互为镜像。随喻的血溅在定坤剑上,剑身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铭文,正是许家代代相传的《破军诀》残篇。
"铮——"
剑锋与箭矢相撞迸出火星,许安然借势抱着随喻滚入星图凹陷处。怀中之人的呼吸带着冰碴,朱雀骨碎片正从她指缝间流失:"东南...巽位..."随喻用最后气力在她掌心画出血符,"打碎...那面铜镜..."
假许安然第二支箭已到眼前,箭尾骨哨发出凄厉呜咽。许安然挥剑格挡时突然头痛欲裂——这哨声竟与程焕战死那夜的狼嚎重合。
"将军小心!"随喻突然翻身挡住第三支箭。朱雀骨承受冲击的瞬间,整个太学遗址的地砖开始翻转,露出下面森森白骨砌成的星轨。
国师的虚影在青铜鼎上方大笑:"许帅可认得这些骨头?"他弹指挥起一截腿骨,"这是程焕将军的右腿,幽州突围时被狼王咬断的..."
许安然剑气震碎三丈内的地砖,却在看到白骨上的刻痕时如遭雷击——那些分明是许家军传递密信的暗码。最深处的颅骨天灵盖上,还留着她的枪法特有的螺旋纹。
"你以为随喻为什么能预知未来?"国师的声音忽远忽近,"她每用一次焚星诀,就要拿许家军将士的尸骨铺路..."
随喻突然咬住许安然手腕,血腥味混着桃香冲入灵台。破碎的记忆里,十九岁的随喻跪在乱葬岗,将染血的星轨图按进自己心口:"以吾双目为祭,换将军破军星亮..."
许安然浑身剧震。当年北伐途中突降暴雪,她本该死在天门关,是随喻连夜送来二十八车粮草。现在想来,那些粮车印着的分明是皇城司徽记。
"别信..."随喻的指甲抠进她臂弯,在血肉中写逆转咒,"他在用离魂咒..."话音未落,假许安然的箭矢穿透她左肩,将两人钉在青铜鼎上。
血溅到鼎身的刹那,三百魂灯齐齐爆燃。许安然在火光中看见可怕画面——每个许家军将士的魂魄都被金线缠绕,线头另一端竟连着自己的命宫。
"现在明白了吗?"国师的真身从鼎耳浮现,"你每打一场胜仗,这些忠魂就要被炼化三分..."他突然扯动金线,程焕的魂魄发出惨叫,"而你的小殿下,这些年一直在偷他们的尸骨为你改命!"
随喻突然挣开箭矢,心口朱雀骨迸发强光。许安然看到她后背延伸出的金线根本不是连接地脉,而是三百道锁链般的因果线——每一条都系着个奄奄一息的许家军亡魂。
"动手..."随喻引着定坤剑刺向自己心口,"这是...唯一破局..."剑尖触及朱雀骨的瞬间,假许安然突然发出非人惨叫,战甲下涌出无数金线。
许安然在电光石火间想起元后棺中的玉镯。剑锋急转挑开假面战将的护腕,那截苍白手腕上赫然戴着"长乐未央"的翡翠镯——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长姐的遗物。
"阿姐?!"剑气偏斜三寸,削断假面战将半边面具。面具下纵横交错的伤疤间,依稀能看出许安然幼时熟悉的轮廓。
随喻的鲜血突然沸腾,在空中凝成血色卦象。许安然看到十九岁的长姐被铁链锁在祭坛,国师将朱雀骨碎片扎进她眉心:"记住,你是为杀许安然而生..."
假许安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箭矢暴雨般倾泻。许安然挽剑成屏,在箭雨中捕捉到致命破绽——每支箭的落点都拼出个"赦"字,正是当年父亲教长姐写的第一个字。
"困龙阵!"许安然突然掷剑入地,剑气沿着星轨裂缝游走。当第七支箭刺入巽位铜镜时,整个太学遗址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青铜鼎轰然炸裂,三百魂灵化作流光没入地底。随喻趁机咬破指尖点在许安然眉心,朱雀骨碎片逆流汇成完整命纹:"将军看清楚了——"
强光中浮现出元后临盆当夜的画面。国师抱着啼哭的婴孩站在观星台,将半块朱雀骨按进孩子心口:"从今往后,你就是镇守大邺的人柱..."而屏风后昏迷的元后腕间,正戴着那只"长乐未央"的玉镯。
假许安然突然抱住头颅惨叫,战甲缝隙渗出黑血。许安然在震荡的命纹中看到真相:当年母亲诞下的本是双生子,国师用禁术将长姐炼成兵器,而她被随喻用朱雀骨偷换命格,成了"许安然"。
"难怪..."许安然接住坠落的随喻,指尖触到她后背凸起的封印,"你这些年承受的,原该是我的命数..."
国师的真身终于显露,半边脸竟与程焕有七分相似。他抚摸着鼎中漂浮的命灯笑道:"许帅可知,程焕将军战死前求我什么?"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程焕的青铜虎符,"他求我让独女活下去..."
地底传来凤唳,许安然额间棠纹尽数绽放。定坤剑感应到完整的朱雀骨,剑身浮现出龙鳞纹路。当假许安然的最后一支箭袭来时,许安然没有躲——箭镞穿透肩胛的瞬间,她看清了箭杆上刻着的生辰八字。
"永隆七年,三月初七..."许安然握住滴血的箭矢,"这是...我的生辰?"
随喻的瞳孔突然变成璀璨的金色,这是焚星诀反噬的征兆。她颤抖着捧起许安然的脸:"将军可还记得...太学那株并蒂棠?"鲜血从眼角滑落,"当年我求的签文是..."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许安然接住她坠落的身躯,朱雀骨在两人之间形成炽白光茧,"这次,换我渡你。"
光茧炸开的刹那,假许安然身上的金线寸寸断裂。许安然抱着昏迷的随喻踏出废墟,身后太学遗址正在崩塌。晨曦照亮她额间完整的朱雀纹,那图案与元后棺中女子的一模一样。
千里外的皇陵突然塌陷,初代国师的冰棺被震开。棺中人面容鲜活如生,胸前挂着块雕棠玉佩——与许安然及笄时获赐的那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太极图。
皇陵地宫渗出的血水染红十里桃林,许安然握着合二为一的太极玉佩,看冰棺中的初代国师在日光下化作飞灰。那具尸体腰间滑落的鎏金香囊里,掉出半张泛黄的婚书——男方署名处赫然写着许家初代家主的名讳。
"原来许氏与国师一脉..."随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倚着残碑咳嗽,灰白瞳孔映出诡异的星图,"...本是同根生。"
许安然转身扶住她时,玉佩突然发出蜂鸣。元后冰棺下的暗道缓缓开启,涌出的却不是阴风,而是浓郁的药香——这味道与十九岁宫宴那夜,随喻端来的安神汤一模一样。
"别进去。"随喻突然攥紧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闻到的是骨烬香..."她扯断颈间红绳,将朱雀骨碎片按进许安然掌心,"...快走!"
地底传来铁链拖曳声,许安然在震荡的香雾中看见恐怖画面——当年战死的许家军将士正从血池爬出,他们腐烂的胸腔里跳动着棠花状肉瘤,心口插着刻有许安然生辰的桃木钉。
假许安然的箭矢破空而至,这次箭尾系着程焕的军牌。随喻旋身用后背挡箭的刹那,许安然看清她脊骨上浮动的封印——那是用《破军诀》写的镇魂咒。
"你拿自己的魂魄...镇我的杀孽..."许安然剑气震碎三具尸兵,喉间涌上腥甜,"这些年究竟..."
皇陵突然塌陷,她们坠入布满青铜镜的甬道。随喻在失重中吻住她染血的唇,渡来的气息带着决绝的焚星之力:"记住,归墟镜里都是..."
话未说完,假许安然的箭雨追至。许安然抱紧随喻撞碎某面铜镜,竟跌入太学及笄宴的幻境。席间正在传阅她写的《安邦策》,而角落里低头研墨的随喻腕间,系着条染血的许家军额带。
"这是...你的记忆?"许安然斩断袭来的箭矢,发现它们穿过宾客身体如同虚影。
随喻的灰瞳泛起涟漪:"是轮回镜截取的碎片。"她突然推开许安然,任箭矢穿透胸口,"快去找...婚书背面的..."
鲜血溅到《安邦策》上,泛黄纸页突然显现隐藏的星图。许安然在箭雨中辨认出北斗方位,这竟与北境血棠战书的布局完全一致。
幻境轰然破碎,她们跌坐在真正的归墟镜前。镜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浑身缠满金线的初代许家主,他手中罗盘指针正指向随喻心口。
"许氏第一百三十代家主,终于等到你了。"镜中人指尖轻叩,许安然怀中的太极玉佩开始发烫,"用那丫头的朱雀骨打开归墟,老夫便告诉你解除同命蛊的方法。"
随喻突然夺过定坤剑刺向归墟镜,剑气却被吞噬:"他在说谎...归墟里关着的是..."一口黑血喷在镜面,显出骇人画面——无数个许安然正在镜中世界自相残杀,每个脚下都踩着随喻的尸身。
假许安然在此刻追入地宫,她腐烂的半边脸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许安然突然嗅到熟悉的药香——这分明是长姐生前调配的伤药气味。
"阿姐,醒醒!"许安然挥剑挑飞她面具,露出完好的那半张脸,"你看看腕上的玉镯..."
假许安然瞳孔骤缩,箭囊砰然炸开。飞溅的骨片中升起程焕的虚影:"安然,当年为父..."
随喻的朱雀骨突然爆出强光,归墟镜面浮现血诏密匣。许安然在光芒中看见十九岁的自己——那个许安然正将定坤剑刺入长姐心口,而屏风后的国师手中牵着操控尸身的金线。
"原来我才是..."许安然剑柄上的棠纹开始龟裂,"...被复制的那个?"
镜中传来初代国师的狂笑:"许氏女听着!你不过是承载真正将星的容器..."归墟镜伸出无数金线缠住随喻,"...就像这丫头是你命劫的容器!"
随喻突然主动撞向金线,朱雀骨碎片逆流注入归墟镜。整个地宫开始崩塌,她在漫天尘埃中捧起许安然的脸:"将军可还记得...幽州夜雨那碗姜汤?"
许安然在剧痛中想起重要的事——那年她深陷重围,是随喻带着死士杀入敌阵。众人分食最后的口粮时,随喻悄悄把肉干都留给她,自己喝的是混着血水的雪汤。
"以吾残骨...铸尔新生..."随喻的指尖在她眉心画出最后一道血符,"这次...别回头..."
归墟镜炸成万千碎片,每片都映着她们不同时空的身影。假许安然在强光中发出悲鸣,化作金粉汇入许安然战甲。当最后一粒光点消失时,许安然额间朱雀纹完整浮现,手中定坤剑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地宫深处传来玉碎之声,血诏密匣缓缓开启。许安然看着漂浮的血字诏书,终于明白元后临终前写的是什么——那根本不是遗诏,而是用上古巫文写的诅咒:"双生逆命,归墟重开,朱雀泣血,山河尽..."
最后半句被血迹模糊,但许安然在诏书右下角看到了细小刻痕。那是随喻的字迹,只有两个字:"不悔。"皇陵地宫渗出的血水染红十里桃林,许安然握着合二为一的太极玉佩,看冰棺中的初代国师在日光下化作飞灰。那具尸体腰间滑落的鎏金香囊里,掉出半张泛黄的婚书——男方署名处赫然写着许家初代家主的名讳。
"原来许氏与国师一脉..."随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倚着残碑咳嗽,灰白瞳孔映出诡异的星图,"...本是同根生。"
许安然转身扶住她时,玉佩突然发出蜂鸣。元后冰棺下的暗道缓缓开启,涌出的却不是阴风,而是浓郁的药香——这味道与十九岁宫宴那夜,随喻端来的安神汤一模一样。
"别进去。"随喻突然攥紧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闻到的是骨烬香..."她扯断颈间红绳,将朱雀骨碎片按进许安然掌心,"...快走!"
地底传来铁链拖曳声,许安然在震荡的香雾中看见恐怖画面——当年战死的许家军将士正从血池爬出,他们腐烂的胸腔里跳动着棠花状肉瘤,心口插着刻有许安然生辰的桃木钉。
假许安然的箭矢破空而至,这次箭尾系着程焕的军牌。随喻旋身用后背挡箭的刹那,许安然看清她脊骨上浮动的封印——那是用《破军诀》写的镇魂咒。
"你拿自己的魂魄...镇我的杀孽..."许安然剑气震碎三具尸兵,喉间涌上腥甜,"这些年究竟..."
皇陵突然塌陷,她们坠入布满青铜镜的甬道。随喻在失重中吻住她染血的唇,渡来的气息带着决绝的焚星之力:"记住,归墟镜里都是..."
话未说完,假许安然的箭雨追至。许安然抱紧随喻撞碎某面铜镜,竟跌入太学及笄宴的幻境。席间正在传阅她写的《安邦策》,而角落里低头研墨的随喻腕间,系着条染血的许家军额带。
"这是...你的记忆?"许安然斩断袭来的箭矢,发现它们穿过宾客身体如同虚影。
随喻的灰瞳泛起涟漪:"是轮回镜截取的碎片。"她突然推开许安然,任箭矢穿透胸口,"快去找...婚书背面的..."
鲜血溅到《安邦策》上,泛黄纸页突然显现隐藏的星图。许安然在箭雨中辨认出北斗方位,这竟与北境血棠战书的布局完全一致。
幻境轰然破碎,她们跌坐在真正的归墟镜前。镜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浑身缠满金线的初代许家主,他手中罗盘指针正指向随喻心口。
"许氏第一百三十代家主,终于等到你了。"镜中人指尖轻叩,许安然怀中的太极玉佩开始发烫,"用那丫头的朱雀骨打开归墟,老夫便告诉你解除同命蛊的方法。"
随喻突然夺过定坤剑刺向归墟镜,剑气却被吞噬:"他在说谎...归墟里关着的是..."一口黑血喷在镜面,显出骇人画面——无数个许安然正在镜中世界自相残杀,每个脚下都踩着随喻的尸身。
假许安然在此刻追入地宫,她腐烂的半边脸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许安然突然嗅到熟悉的药香——这分明是长姐生前调配的伤药气味。
"阿姐,醒醒!"许安然挥剑挑飞她面具,露出完好的那半张脸,"你看看腕上的玉镯..."
假许安然瞳孔骤缩,箭囊砰然炸开。飞溅的骨片中升起程焕的虚影:"安然,当年为父..."
随喻的朱雀骨突然爆出强光,归墟镜面浮现血诏密匣。许安然在光芒中看见十九岁的自己——那个许安然正将定坤剑刺入长姐心口,而屏风后的国师手中牵着操控尸身的金线。
"原来我才是..."许安然剑柄上的棠纹开始龟裂,"...被复制的那个?"
镜中传来初代国师的狂笑:"许氏女听着!你不过是承载真正将星的容器..."归墟镜伸出无数金线缠住随喻,"...就像这丫头是你命劫的容器!"
随喻突然主动撞向金线,朱雀骨碎片逆流注入归墟镜。整个地宫开始崩塌,她在漫天尘埃中捧起许安然的脸:"将军可还记得...幽州夜雨那碗姜汤?"
许安然在剧痛中想起重要的事——那年她深陷重围,是随喻带着死士杀入敌阵。众人分食最后的口粮时,随喻悄悄把肉干都留给她,自己喝的是混着血水的雪汤。
"以吾残骨...铸尔新生..."随喻的指尖在她眉心画出最后一道血符,"这次...别回头..."
归墟镜炸成万千碎片,每片都映着她们不同时空的身影。假许安然在强光中发出悲鸣,化作金粉汇入许安然战甲。当最后一粒光点消失时,许安然额间朱雀纹完整浮现,手中定坤剑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地宫深处传来玉碎之声,血诏密匣缓缓开启。许安然看着漂浮的血字诏书,终于明白元后临终前写的是什么——那根本不是遗诏,而是用上古巫文写的诅咒:"双生逆命,归墟重开,朱雀泣血,山河尽..."
最后半句被血迹模糊,但许安然在诏书右下角看到了细小刻痕。那是随喻的字迹,只有两个字:"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