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10:00
电话响个不停，许彻按了暂停键从跑步机上下来，“马所？”
“小彻，归队吧。”那边的老马语气高昂。
“好，明天准时上班。”许彻拿着毛巾擦了擦汗。
“不用等明天，今天就归队！”
许彻拿起一旁自己刚写到“检查书”的检查书，有些头大，“明天不行吗？我检查还没写完呢。”
“再给你一周你也写不完！12点自己所里报道！”老马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12:00
演艺大厅的走廊铺着吸音地毯，安井转过拐角时，正撞见单天宇的助理走进制片人的房间，他有些好奇地想跟上去听个墙根。
“安老师这边请。”导演助理突然横插过来挡住他的去路，笑着引导他到另一边，“您在三号休息室。”
“说好观察室就三位嘉宾，台本都设计好了，他们说加人就加人，凭什么啊？”安井推开休息室的门，周笑笑正跟同事打电话吐槽，“晚点再跟你说。”她啪地挂断电话，将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单天宇带资进组。”她把台本摔在化妆台上，“听说他跟你们天星的解约官司打到关键阶段，需要高曝光巩固商业价值，广告客户刚好也想炒‘警民鱼水情’后续。”
安井拧开矿泉水，看着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滑落：“所以观察室改四人组了？”
“不，是双人搭档。”她把新台本递给安井，“你俩一队，你是理性派拆解恋爱套路，他走共情路线聊社会现象。”
想到前天晚上单天宇的那条微博和直播，安井心里沉了沉，不知道这次节目是否还会如自己预期的那样发展。
“违约金翻三倍。”周笑笑无奈的一摊手。
走廊传来由远及近的说笑声，单天宇敲了敲门进来，他今天穿了件象牙白戗驳领双排扣西装，领针是两片交叠的翡翠羽毛，细链随着步伐轻晃。
“小井，准备好了吗？”他冲安井一笑，“还好今天只是发布会，不然我这临时被拉来，一点准备都没有。”
安井跟着他一块往现场走，“天宇哥还用准备么，这种小节目不是手到擒来。”
单天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算是我俩第一次正式合作吧，咱们可要好好配合啊。”
“放心天宇哥，我一定抱紧你大腿。”安井眨了眨眼。在单天宇搂了搂他肩膀的时候，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这个味道很陌生，不像是单天宇会用的香水，安井了想了想没有开口。
13:00
进入到发布会现场的一刻，四面八方涌来的闪光灯就没有再停止，安井做好表情管理，微微落后单天宇半步走上了嘉宾席，身后的LED大屏上，循环播放着节目先导片，《恋爱解码》四个字正在碎成漫天星子，重组为纠缠的DNA链形状。嘉宾席两侧的粉色主视觉海报上，四位嘉宾的剪影被丘比特箭矢串联，角落印着醒目的slogan：“让心跳说话”。
安井坐下来调整衣服，白子墨和戏骨刘雪丽也陆续入场就坐。
“各部门准备，倒计时一分钟。”后台对讲机里的指令传来，安井一时有些紧张，身边的单天宇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角，淡淡地檀香味又飘了过来，“放轻松，记得微笑时下巴收三度。”语气让安井想起三年前拍《暗涌》时，单天宇教他借位接吻的场面。
“刘老师。”安井听见白子墨小声叫她，“您是前辈，还是您坐C位吧。”她温柔的语调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甜糯，刚要站起来却被刘雪丽轻轻地按了下来，“你们年轻人坐中间，我这岁数当个镶边就行。”
安井是第一次见刘雪丽，悄悄偏头看过去，五十多岁的戏骨穿着墨绿色丝绒旗袍，翡翠水滴耳坠随着动作轻晃。
随着对讲里传出的最后倒计时，主持人开场“欢迎来到《恋爱解码》的发布会现场——”
快门声暴雨般响起瞬间，单天宇双手交握置于膝上，这个他在颁奖礼上惯用的姿势，此刻却因为西装前襟过紧显出一丝僵硬。
简单的节目介绍以后，主持人看向了白子墨的方向：“子墨作为首位官宣女嘉宾，听说是主动要求参加节目的？”
“哪个女孩不喜欢嗑cp呢？”白子墨浅浅一笑，“甜甜的恋爱是多彩的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所以我很期待见证一段段美好的爱情诞生。”
“虽然是首次涉足恋综，但天宇演过不少感情戏，对于这方面有没有自己的一些经验呢？”主持人转向单天宇。
单天宇交叠的长腿换了个角度，“要说经验，其实我倒是一直想跟雪丽老师请教，当年《金色婚姻》里那场厨房吵架戏，简直是我的恋爱教科书。”
“可别学那个。”刘雪丽摩挲着翡翠戒指笑出声，“拍完那场戏，搭档三个月没在私下跟我说过话，嫌我把角色情绪带进生活。”她偏头看了看海报上的丘比特箭矢，接着说，“不过恋爱确实需要解码器，我和我家先生现在全靠女儿教视频通话。”
安井有点走神，忽然被主持人叫了名字，“安井是四位嘉宾里的唯一一个综艺新人，听说答应邀约只用了三分钟？”
“不是的。”安井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应该是三十秒，当我听到这么大的平台来邀约我的时候，我的所以想法和动作就开了倍速，心里就一个念头——赶紧签下来。”
现场发出一阵低声笑。
14:00
“如果要用颜色，来形容各位的爱情观，你们的颜色会是什么呢？”主持人放下手卡，看向了白子墨，“子墨你的颜色是什么？”
白子墨低头想了一下，珍珠耳钉泛起柔光，“我想应该是樱花粉吧，爱情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相爱的两个人一定冒着粉红泡泡。”
“天宇呢？你可是‘情场高手’。”
“红色。”单天宇抚摸着领针上交织的翡翠羽翼，“爱情应该是热烈的红，可能有些危险，但是很迷人。”
“安井？”
“蓝色吧。”安井想了想，“就像公安的那种深蓝，也许不够显眼，但有让人冷静和沉静下来的安全感。”
“最后是雪丽老师，作为嘉宾中唯一拥有幸福婚姻经验的前辈，您的颜色是什么？”
刘雪丽想了想，仿佛在回味自己的爱情过程，身上的墨绿在灯光下流转出金丝脉络，“到了我这个年纪，只觉得爱情是翡翠老坑的阳绿色，看着通透，内里其实早被岁月沁透了纹路。”
“希望每一段爱情，都能被岁月沁透。谢谢各位嘉宾的分享。”主持人走到了台侧，“接下来是媒体提问环节，请大家把握好时间。”
“天宇老师！”记者将收音器对向单天宇，“你前日力挺基层民警，今天又突然加盟恋综，这些是否都和跟经纪公司的解约传闻有关？”
单天宇笑了笑，理了理了衣袖，“您也说了，传闻，既然是传闻，那我觉得没有必要占用大家的时间去做解释。”
“雪丽老师，您有什么憧憬的角色还没有演过吗？”
“真是个好问题。”她爽朗地笑起来，“憧憬谈不上，但如果要说没演过的形象，那可能只有男人了，有机会的话我可以试试反串。”
“子墨，可以借参加恋综的这个机会，分享一下自己的恋爱经历吗？”这个记者一问完，现场的快门声又密集地响起。
安井偏头看向白子墨，心想这记者的问题也太坏了，人家一个当红小花怎么当众分享恋爱经历啊。
“如果您问的是我出道以后，那我还没有过恋爱经历。”白子墨轻笑，“出道以前的话，我觉得那一部分的时光，是我想要自己珍藏的，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是艺人，所以好像也不应该被现在的镜头关注。”
“怼得好！”安井在心里给她鼓掌。
接下来又有几个问题陆续提出，安井一直坐到发布会结束，也没有等到问他的人，预料之中，他倒也不难受，和其他几位嘉宾告别后，离开了现场。
14:40
“爱才医院”几栋大楼的玻璃幕墙向西倾斜十五度，恰好将午后的阳光折射成柔和的菱形光斑。许彻下车时，想起推给安井的医生电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检查。
“许哥，辛苦了啊。”小陈锁好车，“刚归队就把你派出来和我跑一趟了。”
“马所就是怕我闲着。”许彻抬眼看了看门诊大厅，没见到一个人进出。
住院部外种着许多绿植，自动门开启时，带出消毒水和安神香混合的气流，走进室内，地面水磨石接缝处嵌着夜光导向条，与天花板悬挂的科室指示屏形成明暗呼应的坐标。
许彻跟小陈到了护士站，一位大爷正不顾护士的阻拦和劝说，执意要扯下输液管。身边的人应该是他的老伴，正紧攥着护士的胳膊哭喊，“昨天还能认出我的！你们就是给他打错药了！”
许彻要来资料和病历看着，清脆的“叮”声响起，护士站后的休息室里，飘出来一丝饺子的味道，许彻走过去接替护士，稳稳地按下了大爷拽输液管的手，“叔，食堂今天做饺子，阿姨让我问您要不要多放韭菜？”
老人顺着说话声看向许彻，突然抓住他胸前的执法记录仪，指甲缝里的药膏在镜头上蹭出油渍，“韭菜，要切细，蘸料里要滴两滴长康的香油……”他的手从输液管上松开，浑浊的眼球倒映着天花板上跳动的光斑，像老式投影仪卡住的胶片，许彻听见身旁的护士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走廊一头的办公室门被打开，一位医生手拿病例走了过来，许彻愣了一下，稳步走来的医生居然是梁鹤白。对面的人也看见了许彻，微微一怔，轻推了一下眼镜，镜链垂落的银丝被透进来的阳光淬成冷光，在他鼻梁投下细长的阴影，袖口露出的腕骨白得能看见淡青血管。
“患者昨天用了新配方的营养液。”梁鹤白柔和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坚定，“药物代谢导致短暂性谵妄。”他看着医嘱单，转头跟身边的护士长交代注意事项。
“我要告你们医疗事故！”老人身边的中年女人突然激动起来，扯过大爷的病号服，指着大爷锁骨下方的红色暗印嚷嚷，“我是冲着你们私立医院的名号才带我爸来的，昨晚他还能认出我妈，今早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早上给他换衣服，看见身上有好多不明的印记！”
一旁的小陈警官刚要开口，梁鹤白已经蹲下身，他戴上手套在老人身上的印记上检查了一会，“这是刮痧不当造成的毛细血管破裂。您是不是给他用了新型磁疗罐？”他站起来问还在擦眼泪的老太太。
“啊？我这。”老太太踌躇地从包里摸出个雕龙画凤的金属罐。许彻接过时闻到浓重的艾草味，罐底“久久保健器械”的标签被磨得只剩半截。
“我看在你们医院住了这么久，他也不见好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老太太喃喃地搓着大爷的手。
“这种合金镀层含有微量镉元素。”梁鹤白拿过金属罐，指尖敲了敲罐底缺失的医疗器械备案编号，“长期接触会加重神经退行性病变。”
“阿尔茨海默症就像被白蚁蛀空的古书，我们无法修复脆化的纸页，但能延缓虫蛀速度。”他翻开医嘱单，手指点在多奈哌齐胶囊的药名上，“对症的药物就像是书签，帮大脑标记重要的章节。”梁鹤白话没说完，走廊突然传来轮床的滚动声，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老人突然瞪大眼，输液管随着他挥舞的手臂甩出弧线，“敌机！东北方！”
老太太“嗷”地一声又哭喊出来。
许彻有力地握住了老人挥舞的手，正色道“收到！三连马上转移炮位！”
老人看着他，眼神里好像恢复了几分清醒，摇着他的手问“敌军呢？”。
“全部歼灭！”许彻扶起他，示意小陈一起把人带回病房，“咱们大胜！连长说先好好休息，晚上包饺子。”
“那就好。”老人听话地跟着往屋里走，嘴里又开始念叨，“韭菜，要切细，蘸料里要滴两滴长康的香油……”
梁鹤白看着许彻的背影没说话，取下眼镜擦了擦，“营养液需要调整配比。”重新戴上眼镜时，镜片后的眸光已恢复清明，“我会申请加入石菖蒲提取物，对改善记忆……”
“能让他记住饺子馅儿就行。”老太太突然打断，抿了抿嘴，“别的记不住就记不住吧。”
“妈。”中年女人坐过来扶了扶她的肩。
15:20
阳光稍斜，盆栽里文竹的影子在调解书上爬行，许彻看着梁鹤白走进来，扬了扬头。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该在哪里签字？”梁鹤白抽出笔。
许彻看他拿出来的钢笔，是警校毕业典礼的纪念品，笔帽上本该镶警徽的位置空了一块。
“这儿。”许彻在签名处点了点，“回来多久了？”
“一年多了。”梁鹤白签好字把笔放回兜里，“你没怎么变啊。”他端详着许彻，发现这个人的脸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眉眼处原本带着的些许嚣张，如今变成了几分凌厉。
“还怎么变啊。”许彻扫了眼调解书，收进文件夹里，“变成女的么？”
“你要真能变成女的，我可能也就不出国留学了。”梁鹤白一笑。
看着他似曾相识的浅笑，许彻微微有些诧异，因为他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没有一丝的波动。
“换号码了吗？”梁鹤白掏出手机问他。
“没换。”许彻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那晚点再联系你，许彻。”梁鹤白在身后叫他。
“好，先走了。”许彻点了一下头，拉上了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冯医生，我有一位姓安的朋友联系过你吗……好的我知道了。”
三楼窗户里，梁鹤白摩挲着兜里的钢笔，看着许彻离开。
16:30
微博文娱榜#《恋爱解码》发布会#热。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