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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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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山后，我再次看到山外的风景，明明只过1天不到，可对于我像是久违的，阳光还是那般耀眼，而此刻变得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身旁多了一个他，多了一个我心心念念的他，后来我们一同去到一家小餐馆……
“阿岁，不用担心的，不会有人偷花的，我们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你也可以看到外面，不用一直时时盯防的。”
四人落座，张七岁一直不停地往窗外看，林安看不下去了才出声让他不用担心，他也乖乖听话地没再频繁往窗外看。
“江郁，有什么爱吃的自己点哈。”
林安热情地招呼我，我点头应了应，她看着我这模样笑了笑。
“哎，这人咋不爱讲话的？”
他不失礼貌地回笑，替我开口和她说：
“他社恐犯了，有点怕生人。”
“社恐，是吗？”
她有意无意地看着我，眼神里透露着看破不说破的意味：小子，还装。这我不否认，我不太会和陌生人交流，与其说不会交流，倒不如说是不敢交流，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热情带不起我的话题，甚至有时莫名会有些烦躁，直到遇到慕慕，唯有他的明媚让我动心，令我沉迷，他好像拥有魔法，一经过我的身边，便把我的魂给勾走了，想抽离，却越想沉沦……
“呐，你先点，你想吃啥就点，点完就叫服务员哈。”
他把菜单递到我面前，并开口询问我，我接过菜单，略略一扫，只有零丁点菜被勾选，我将菜单展在他的面前，问了问：
“你没有点吗？”
“没有啊，想着你点啥我吃啥。”
这样一来，我便没再说什么，默不作声地连点了好几个菜。
等到上菜的一瞬，他爱吃的菜占满半个桌……他震惊地看着我，端起他的碗，往里夹上他爱吃的紫薯酥，碎开的酥皮簌簌落在碗底，像碾碎一片薄冰，而他只是看着我完成这一套动作，信手拈来，似乎很了解他的喜好。
林安在桌底下猛掐张七岁的大腿，他正给她挑着鱼刺，抬头就看见我把紫薯酥搁他碗里。
“这雨里龙井喝得人牙酸。”
我听见林安抱怨着的情绪说着这茶酸。
“哎，阿岁，记不记得咱俩刚谈那会儿，你也总‘顺手’把我爱吃的千层糕夹到我碗里？”
玻璃转盘突然卡住，我悬在半空的公筷尖抖了抖，他咬了一半的紫薯酥又重新放回碗里。
张七岁慢悠悠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嗯，记得，你总喜欢我‘顺手’带来的，你喜欢的东西，你的喜好，我都记得。”
我余光一瞧，他耳尖发红，拽皱了桌布边角。
“哟，你俩已经这么熟了?”
“没有没有，我们才认识了一天而已。”
他急急忙忙地否认，反驳了她，在他眼里，认识了一天，在我这里，我不知认识了多少个岁月，时光里有温暖、甜蜜，从未断过，如今听到他这样说，有些难过，但没关系，还有时间，还有耐心，还可以一点点占领他的内心，只要不放弃，他还会降临我的手心。
“时老板，人家都亲自给你夹你爱吃的紫薯酥哦。”
除了紫薯酥，桌上摆着都是我点的菜，全都是他爱吃的，什么宁波汤团、杭州小笼包，他看着碗里的紫薯酥，又看了眼我，我自己碗里夹了块红烧肉，余光瞟到他的目光，眸里流转着五味杂陈，我直直对上他的眼睛，互相传递着不明所以的情绪。
“咋了，怎么不吃，你不是最喜欢紫薯酥了吗？”
他把视线重新放回碗里，他的筷子尖在碗里哪一半的紫薯酥戳出三个小坑，我看清他耳后漫开的红潮，紫薯酥的碎屑沾在筷子尖。
“是，没错，但就是……”
我垂眼避开他发红的眼尾，大概知道猜到他后半句会说些什么，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喜好，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这么了解他。
这些的总和，都是因为我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了……
吃过午饭，林安提议说想去逛谷子店，慕慕和我解释过，她是个老二次元，她推一部动漫里的主角，叫祐知，一个特别帅的小姐姐，打斗和处理感情问题都很干脆利落，双商在线，她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深得林安的欢喜，家里堆满了她的谷子、玩偶、各种类型的海报、色纸、立牌等等，张七岁还为此单开一间房，专门存放祐知的谷子，打造独属于林安的痛房。听说最近有上新的周边，是她最喜欢的柄图，所以才会提议逛谷子店。
……
到达地点后，林安蹦跶小跳落地，一溜烟地跑进去，我和他紧随其后，张七岁稳稳停在一个位置，坐在三轮车上对我们说：
“你们进去陪她吧，我在外面看花，让她刷我的卡。”
“嗯，好。”
他应了应，便带着我进去，这家店大的超乎我的想象，里面的IP也很全，冷门的、温门的、烫门的基本都有，我不太了解这些，只是曾经从他口中了解过。
……
“哇啊，好好看！”
某一处发出一阵惊叹的声音，仔细一听就知道那是林安的声音。向着声音往那一走，不难看到她的篮子全是祐知新出的吧唧、立牌、海报等等，现在又在挑选色纸。
“林安。”
他唤着她的名字，她把色纸塞进篮子里才招手回应我们，扩写
“江郁、时慕，快过来。”
她探探脑袋，没有发现她爱人的身影。
“哎？阿岁不进来吗？”
“他说他看花，叫你买单的时候刷他的卡。”
“嘻嘻，就知道阿岁最爱我啦。”
她眼睛不自觉弯成月牙，嘴角轻轻扬起，带动脸颊泛起柔和的红晕，那笑容如同涟漪般在脸上漾开。
“江郁，你在这里陪她，我想到处逛逛。”
他突然间这样对我说，我的本意是不想他离开的，可他是有主见的，我就没有劝阻他，只是点了点头，当是收到了，他得到我的回应后，便离开了我的视线里。
我一个大男人陪着小姑娘挑选她所热爱的，看着她两眼放光，突然就意识到为什么会有人喜爱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物，可以把ta当作是信仰，是光，是自己世界的一切一切，可以为此付出时间、精力，甚至是真心……
这类人群……我好像永远都读不懂……
“林安，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祐知的？”
不为什么，只是纯属好奇。
“嗯……什么时候啊，嗯……大概高一的时候，当时她刚出没多久，是部新漫，然后当时因为无聊就开始看了，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喜欢，后来一出新的我就第一时间去追，我还记得高三高考时，我爸妈带着她的立牌和海报到校门口给我喊加油呢，那时别提多尴尬了，别的父母拿着花呀，红旗什么的给自己子女助威，就他们拿着我的喜好给我鼓劲，他们还因为我喜欢那个兰翊，那个在动漫里暗恋祐知的上司，他们跟我一起追漫，一起买周边，半斤八两吧，不过今次兰翊没有上新就不帮他们买了。”
我沉思了一会，为什么会有人对纸片人的痴迷程度如此高涨，尽管是不在一个时空，也要遥远地爱着ta，可是……ta不知道这边的爱意有多浓烈，也做不出任何回应，我只是不理解，却并未歧视过他们。
“林安，我冒昧地问一句，就是……为什么你们会如此喜爱着一个不存在的人，我……我只是不太明白，我并不是不尊重，就是有点……想不通。”
我鼓起很大的勇气开口询问她，她会觉得我很好笑吧，突然间问这种问题，她浅浅地对着我笑，像水面是水面上轻轻漾开的一道细痕，清澈的眸子里含着一点温软的光，安静地映在了她的眼底。
“江郁，我没想到你这么古板的一个人，竟然会问这种问题，对于旁人来说，他们就是纸片人，并不存在，但对于我们，他们就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存在的方式不同，他们存在我们的心中，成为我们的精神支柱，当一个人摇摇欲坠时，总得找到一些要活下去的希望，而这些不存在的事物便成为一束光，扶住即将死亡的心脏，给予人信仰，这种喜欢和现实人际关系并不冲突，就像有人养宠物、有人追星、有人热衷收集手办，像他们这样完美的存在，遥不可及，却又如此温暖，这些角色更像是立体的艺术品——从性格设定到成长弧光都经过精心打磨。嗯……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前一两年，她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里，医生都对她的病症无能为力，是生是死，都要看她身体的状况，只能竭尽全力去医治她，在她住院的那段时期，她在网上被人安利了一款乙游，她就因为嫌无聊所以就下载了去玩，有一次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就和我说‘安，你说像乙游男主这样的人，以我现在的状态我可以去喜欢他吗？’我就回答‘怎么不可以，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喜欢他，你只是生病了，会有好起来的希望。’我知道，她可能觉得自己活不长，就没有回我的话，可她不知道的是，在认识了那个男主之后，医生和我说，她的情况开始有点好转，要让她继续保持良好心情，这样医治好的可能性会大很多，她知道这个消息后，我看到她来自心底发出一阵喜悦，她说‘我想活下去，我想为他活着，我还有好多想和他完成的事，如果有医治好的希望，我便不会放弃。’希望照了进来，阳光打在病恹恹的她身上，很暖。那时起，她每天好好接受治疗，乖乖吃药，按时睡觉，保持着良好的心情，有时候也会散散步，而陪她完成这些任务的人，从始至终都是那个男主，我也只是有偶尔去看看她而已。差不多去年7、8月的时候，她平安出院了，我还送了一束吧唧做成的花束，一个立牌给她当作是出院礼物。
这就是纸片人创造的奇迹吧，他把一个在死亡边缘的人拉回来，她将爱意倾注，好像那一刻，他们真的是双向奔赴，不过到现在她都还没结婚，她说‘我有他就够了，这辈子我好像只有他了，他有着现实中罕见的忠诚与坚定，又保留了适当的人性瑕疵，像这样的人，你要让我怎么放得下，我放不下，也不愿放下。’
或许，这就是纸片人存在的意义吧，就像有人通过登山征服物理高度，有人通过乙游攀登情感海拔，本质上都是对自我可能性的探索——只不过她们选择的路径，恰好开满了数字玫瑰。
我和她们都是差不多的，喜欢着一个不存在的人，但那又如何，喜欢就是喜欢了，这是事实，这样说的话，不知道你能理解多少。”
我静静地听完她讲的这个故事，好像……明白了许多，即便是不存在的人，也可以给人希望，他们所热爱的只要将爱意给予，这些不存在的事物会有一天用另一种方式回报他们，达到双向奔赴，她的这番话，让我理解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