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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吵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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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赛倒计时十四天，这几天故浅川都待在沈默言家。沈默言把历年真题分类装进三个文件夹时，故浅川正趴在茶几上啃笔头。窗外雨声渐密，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窗框积成小小的水洼。
"这道。"沈默言突然伸手点在他的卷面上，手指修长好看，指甲也被修剪得圆润整齐，"同样的介词搭配，错第三次了。"
故浅川抬头，恰好撞进对方垂下的目光里。台灯将沈默言的睫毛投影成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下意识抓住那只想要撤回的手，指尖在对方掌心画了个圈——这是他们自习时的小暗号，意思是"再讲一遍"。
"不是记混。"沈默言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拇指在脉搏处轻轻摩挲，"看这里......"
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动起来。两人同时转头，屏幕亮起凛昂的名字：
凛昂“兄弟，新开的电竞馆，程栋他们都来，就缺你了”
故浅川明显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指僵了僵。沈默言收回手，继续整理文件夹，塑料封皮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不去了吧。"故浅川把手机翻面扣在桌上，"马上全国赛......"
"想去就去。"沈默言头也不抬，将荧光笔按颜色排列整齐，"不用征求我意见。"
空气突然变得滞重。故浅川盯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想起上周自己随口提过想试新键盘的轴体。当时沈默言正在批改他的作文，红笔在"nevertheless"下面画了条波浪线，说："等比赛结束，我陪你去看。"
"我就回个消息。"故浅川拿起手机，“今天算了，改天”刚发出去，肩膀就被一摞资料压住。
"2017到2021年的真题解析。"沈默言声音很轻，"我按你的弱项重新整理了。"
故浅川翻开最上面那本，发现每道错题旁边都标着两种解法，一种标准答案，一种是他容易理解的"故浅川特供版"。页脚还画着小小的笑脸，和去年平安夜塞在他枕头底下的贺卡如出一辙。
手机又震。
凛昂“听说设备全是雷蛇顶配，还有你一直想试的模拟驾驶舱”
他下意识看向沈默言。对方正把两人明天的复习计划贴在冰箱上，磁铁压住纸张四角的动作一丝不苟。故浅川突然想起去年元旦表演前夜，自己紧张到失眠，沈默言也是这样背对着他整理资料，直到凌晨三点才躺下，手臂却悄悄环住他的腰。
"那个......"故浅川清了清嗓子，"凛昂说新开了家电竞馆......"
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沈默言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慢慢擦拭镜片："所以？"
"就两小时。"故浅川无意识地揉皱试卷边缘，"回来我把阅读C篇重做。"
沈默言重新戴上眼镜时，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上周特训你也是这么说的。"
"那次是周予生日！"
"最后你在KTV睡到打呼，背完的单词全忘了。"沈默言把文件夹重重合上，"这次又打算忘什么？介词搭配还是长难句分析？"
故浅川"腾"地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保温杯晃了晃，姜茶的香气弥漫开来——那是沈默言早上六点起来熬的，因为他昨晚咳了半宿。
"我不是任你摆布的玩偶！"他声音发颤，"暑假前你也一直这样，连我多喝杯酒都要管！"
沈默言猛地抬头，眼底泛起血色："那是因为你有胃病！赛后胃疼得蜷在洗手间的是谁？"
"所以呢？所以我就该二十四小时活在你的监管下？"故浅川抓起手机，凛昂又发来条消息：“模拟舱限时体验，错过今天要等一个月”。他深吸一口气，"我走了。"
沈默言站在原地没动，台灯将他影子拉得很长，横亘在两人之间像道裂谷。故浅川走到玄关换鞋时，听见纸张撕裂的声音。
"去了就别回来。"沈默言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资料我会处理掉。"
故浅川握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随你。"
关门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
电竞馆的灯光晃得人眼花。故浅川坐在驾驶模拟舱里，方向盘上的皮革纹路硌得掌心发痛。凛昂在旁边大呼小叫："卧槽这画面太真实了！"
仪表盘数字疯狂跳动，故浅川却总想起出门前沈默言最后的表情。那人站在满桌资料中间，白炽灯照得他脸色惨白，手里还攥着刚撕下来的复习计划。
"浅川！左转！要撞上了！"程栋的惊呼把他拉回现实。屏幕里赛车撞上护栏，GAME OVER的字样血红刺目。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故浅川掏出来时心跳漏了半拍，却是周予的消息：“教授问你要不要参加明天的加训”。锁屏上时间显示19:47，未读消息栏空空如也。
"不玩了。"他摘下VR眼镜，"你们继续。"
凛昂凑过来："才一小时啊？"
"突然想起......"故浅川把"家里煤气没关"咽回去，"有篇作文没写。"
雨已经下大了。故浅川站在屋檐下看手机，天气预报显示这场暴雨将持续到凌晨。他点开通讯录，沈默言的名字静静躺在最近联系人第一位。上周的聊天记录里，对方发来的最后一句是“记得带伞”，而自己回了个猫咪比OK的表情包。
今天他没带伞。
出租车在雨幕中缓慢移动。故浅川反复点开对话框又退出，最终只发了条：“资料别扔”。消息前立刻出现红色感叹号——他被拉黑了。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故浅川想起打架那次沈默言生闷气，也是这样把他关在通讯录外三天，直到自己在对方课本里夹了二十张道歉纸条。
钥匙插进锁孔时，故浅川听见屋里传来咳嗽声。推开门，客厅只亮着盏壁灯，传来一阵阵的烟味，姜茶还在保温杯里冒热气。茶几上的资料完好无损，甚至按日期重新排了序。沈默言卧室门缝里透出光亮，在他靠近时"啪"地熄灭了。
故浅川站在黑暗里，雨水从发梢滴落在羊毛地毯上。他轻轻敲了敲门："......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
"资料我明天就看。"他把额头抵在门板上，"模拟舱很无聊，程栋一直放屁......"
门突然打开。沈默言站在阴影里，睡衣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眼下挂着两轮红月。故浅川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气，混着淡淡的烟味。
"资料在茶几。"沈默言声音沙哑，"姜茶趁热喝。"
故浅川抓住他转身的衣角："我错了。"
沈默言停下脚步，没回头。雨水顺着故浅川的睫毛往下滴，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错哪了？"沈默言终于开口。
"不该在冲刺期出去玩。"故浅川用鞋尖蹭着地板缝，"不该说你控制狂......"
"还有呢？"
故浅川愣住。沈默言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在昏暗中也亮得惊人："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记忆突然闪回上个月末。那天他们在天台背单词，沈默言突然摘掉他的耳机："以后有矛盾要当面说，不许冷战。"自己当时正为错题烦躁，随口应了声"知道啦"，顺势咬住对方递来的草莓味棒棒糖。
"我......"故浅川嗓子发紧，"应该直接告诉你我想去的。"
沈默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伸手抹掉故浅川脸上的雨水："先去洗澡。"
热水冲走一身寒气时，故浅川听见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擦着头发出来时，茶几上多了碗冒着热气的面，旁边摆着干爽的睡衣——沈默言那套他偷穿过的藏蓝色。
卧室门依然关着。故浅川盘腿坐在地毯上吃面，发现汤底是用姜茶调的，辣度刚好是他喜欢的程度。手机屏幕亮起，凛昂发来段游戏视频，他直接划掉，点开相册里沈默言睡着的侧脸照。
指尖悬在屏幕上许久，最终只是把手机放回茶几。故浅川轻手轻脚走到沈默言门前，从门缝底下塞进去一张便签纸。上面画着个跪键盘的小人，气泡对话框里写着：【明天开始做你的小玩偶，保证不反抗，别生气了】。
五分钟后，门缝里滑出张对折的纸条。故浅川小心翼翼地展开：
【P.S. 反抗也可以，还有字写好点】
字迹下方画了只正在揉脸的小猫，耳朵尖上还挂着水珠——和去年他发烧时，沈默言在药盒上画的一模一样。
——
次日清晨，故浅川被飘进来的煎蛋香唤醒。厨房里，沈默言正用筷子挑破蛋黄，金黄的蛋液缓缓铺满锅底。晨光透过他微乱的发丝，在锁骨投下细碎的光斑。
"酱油没了。"沈默言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故浅川赤脚踩过冰凉的地砖，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沈默言僵了僵，锅铲在平底锅里划出刺啦一声响。
"全国赛结束......"故浅川把脸埋在他肩胛骨之间，"我们去电影院约会吧？"
沈默言关火转身，指尖沾着酱油点在他鼻尖上："先把P37的错题改了。"
"改完呢？"
"改完......"沈默言用还沾着油的手捧住他的脸，吻落在唇角时身上带着煎蛋的香气，"给你画新的小猫。"
窗外晨跑的口号声惊飞麻雀。阳光终于越过窗台，照在茶几那本翻开的错题集上——P37页的空白处，多了行新鲜的字迹：
【下次生气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
【你还欠我三十次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