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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恶魔之现，不堪过往。（恶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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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个城市不过五个月，上学刚刚半个学期。
温舒想，他又得和这里告别了。
夜晚宁静又悠长。
温舒几乎没怎么睡着，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画面一帧一帧出现在他面前。
他想忘记想逃避，却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半夜三点。温舒在被子里害怕的流泪。只要进入一点睡眠，那个恶魔就随后出现，他不敢闭上眼睛。
逃避逃避……一直逃避。他在不断的逃离，还是被抓住了。
温舒缩身体，手抱住身体，被子完全盖过了头，尽管呼吸都不顺畅起来还是只敢躲在这狭窄的地方。
他又来找他了……
他都逃了这么远了…
不要找到他。
不要。
……
“舒舒，舒舒。”
谢女士一看上学的时间快要迟到了，温舒还没起来，叫了几声，没回应。
“舒舒，上学要迟到了。”
过了好一会，温舒才回他，“……嗯，好，我起了。”
看来昨晚没睡好。
谢女士也是一整晚都没睡着，一眯一会就被惊醒。
房门打开，温舒已经书包都拿好了，“我去学校了。妈妈。”
谢女士笑着，“牛奶在桌子上。”
“嗯，谢谢妈妈。”
温舒是踩着时间到学校的。走廊外一个人人也没有。
他一个人穿过走廊，枫叶飘落在地板上，铺了浅浅的一层。
吹来的风带了冷意，温舒想，下次要带个围巾了。
早读已经开始，班主任在讲台上守着，看温舒来得有些晚也没说什么，笑着让他进去。
他在琅琅书声中找到自己的座位，同桌还给他带了糖炒栗子，放在桌子右边。
温舒投去感谢的目光，同桌弯起眉毛笑，拿书挡着半边脸凑过来和他说，“很甜的，你肯定很喜欢。”
“谢谢。”
他拿出书，抽屉里还有今天早上不知道谁偷偷放的情书。
……
这也许就是他很渴望的高中生活。
有同学有伙伴还有一堆卷子。
但是平稳，洋溢。
是他，拥有不了的东西。
……
下完早自习，同学们个个都精神不行，开始谈论起寒假什么时候来临。
温舒坐在座位上，看到闹腾的男同学把卷子折了飞机，看到被课本压在最下面的课外书，和偶尔偷偷撇过来的羞涩眼神。
周围很吵闹。
这一切跟温舒没关系。
他看向外面。每每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情绪的时候，他就会看窗外。
枫树掉得只剩下树干。
冬天，来了。
………
晚上放学，温舒顺着人流，随着人群，往校外走。
他今天衣服很单薄，手一直放口袋暖着。
出了校门，左转，小吃还在热乎着，奶茶店门口还有许多同学。
在往前走，是许多家早点铺子，到已经关了门。
温舒放空思绪，整个人随意的往前走。
身后传来几次呼唤。
“温舒。”
温舒身一僵。
这个声音…？！
他几乎是一瞬间的恐惧席卷。
下一秒，他只当做没听到，脚上加快步伐，往前面走。
后面的人加大声音，“温舒，我知道是你！”
温舒后脊一寒，不自觉的奔跑起来。
他不想看到那个人模样。
也不敢有一丝死回头。
他只想快点跑，跑离这里。
“温舒！”
“你个婊子！给我站住！”
不堪入耳的骂声还在身后。
温舒不敢停留一秒，大步大步往前跑，顾不得什么方向。
“妈的你个贱货，我看你能跑多远！”
身后的人还在追赶，温舒不敢减速，恨不得自己能飞天或者打洞。腿迈得飞快，书包侧边的东西甩出去了几个，砸在背上，啪啪的响。
“温舒！他妈的。”
呼吸好困难，腿也好酸啊，胸口开始有点疼。
前面有拐弯连着夜市，人流量很大。
温舒连忙拐弯朝着哪里跑。
一头扎进人群，又拐了两个弯，后面没了什么声音。
他躲在墙壁后面，喘不过七来，肺像是要喘出来似的。
跑得太急了，难受得要命。
他探头看了两下，没看到人。
他稍微放下心。
不敢多停留，拐了小巷子，走出夜市。
还好这里人很多，还好他还算熟悉路，也还好那个人体力也没那么好。
………
悬着的心放下来，温舒一刻不停的跑回家，一路上一直回头，确认后面没人跟着。
他看到熟悉的家门口的路时，压抑着的情绪终于还是爆发。
眼泪一点也不争气，哗啦哗啦流。
如果被抓到了……真的会死的。
看着家里面的灯光，谢女士应该已经到家了，温舒哭了一会，收拾好上楼。
……
打开门的一瞬间，谢女士站了起来。
“舒舒！”
温舒愣了一下，谢女士看起来眼睛也是泛红，“舒舒。”
温舒关上门，“妈妈。”
谢女士看他无恙，终于安心下来。
声音沙哑着说，“我们，我们明天就走，明天就明天，不能再在这里了……”
温舒走过去，发现谢女士肩膀在发抖，他心底发慌，“妈妈，是他找到这里了吗？”
“应该还没有，他找到我工作的地方了，他还说他知道你在哪里上学，他要去找你。我阻止不了他，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我很害怕…舒舒…我们走吧，就今晚，对，今晚，连夜就走。”
谢女士惊魂未定，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温舒也听得心里发紧：“妈妈，他是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就10点多的时候。”，谢女士慌张失措，“他一走我就去学校找你，人太多了，我找不到…我找不到……舒舒，我找不到你。”
他想象不到谢女士是怎么在学校门口找他的，着急，恐惧，恐慌…最后等到最后一个人走了也没找到，看到校门口彻底关闭，教学楼灯都关闭。
她肯定很害怕一遍又一遍打着温舒的电话。
那个时候，温舒正在疯狂的逃跑，跑了将近三公里多。
“没事了，妈妈。”，温舒试图让她冷静一点，“现在没事了。”
“舒舒。”，谢女士狠狠的喘息着，呼吸平稳许多，“我们走吧，现在。”
不敢冒一点险，这里也可能不安全了。
“买票，我们现在就走。”
温舒没说话，心沉了下去，最后无力的呼出一口气，才说：“好，现在就离开。”
谢女士找来袋子，开始收东西。
温舒连忙去收拾自己的，一个行李箱就装下。
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找出充电线，准备充上。
门外母亲已经在催促，“舒舒，我们走吧。”
谢女士只带着一个中等行李袋，都没装满，“票我买好了，就今晚凌晨一点。去云市。”
温舒点头，“嗯。”
这样的逃离，他早已经习惯。
所以，他的东西永远都是整理好的，不会添多余的东西。
谢女士和他拿着东西刚打开门，刚刚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外面便传来一个声音，“…温舒！”
谢女士浑身一震，连忙把门关上。
温舒身体一僵，开始发抖。
是他…
他…找到了…
恶魔，还是…嗅着味道找到了他。
温舒只感觉眼前一黑。
身体往后一退，撞到了鞋架，整个人往后一倒。
“舒舒！”
谢女士惊叫一声，连忙来扶他。
谢女士力气也没那么大，只能慌乱中抓了他一把，让温舒往前倒了一下，温舒腿一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没了力气，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这把谢女士吓了一跳，“舒舒？没事吧。”
头发晕，低血糖似的，浑身冒起了冷汗，眼前一阵一阵发白。
谢女士心揪起来，外面的人还在大声喊叫。
“温舒！我他妈知道你在里面，给劳资开门！”
“砰砰砰！”
“温舒！你他妈个小婊子！给我开门！”
一下比一下重，门震得很响 。
温舒心也一下又一下的和那个声音鼓动，像是要膨胀炸裂。
温热的眼泪砸在手背上。
温舒没力气，恐惧以及夺走他所有的的理智。
“舒舒，不要哭。”，谢女士也跪在地上，给他擦干净眼泪，“还有办法的。”
温舒止不住眼泪，头好疼好疼，心脏要跳出来……
谢女士抱住他，给他顺着气。
“没事的没事的会有办法的…舒舒。”
还有什么办法……
他已经找上门来了…就在外面隔着不到一米。
他想要冲进来…想要温舒的身体…
一股恶心泛上来，温舒干呕着，什么也没吐出来。
门外砸门的声音越来越激烈。
骂的话越来越肮脏。
“温舒！你快给老子出来，再不出来我他妈把你的照片全发出去！让所有人看你这离不开…的…”
“……我不听…我不听…我…呕…”
温舒麻痹不了自己，他满脑子都是那些晚上，那些恶心又绝望的黑暗…
“妈妈…妈妈！”
温舒捂住耳朵，大声喊叫，试图盖过外面的声音。
谢女士手握着他的，哭着抱住他。
温舒已经好久好久没发过病了。
这个样子，她几年前见过一次，后面情况好了许多。
但是现在温舒根本控制不了他自己，那些肮脏的回忆会把他吞没的。
她一边一边呼唤着温舒的名字，看着温舒痛苦得窒息。
明明前几天还是那个可爱的小男孩，还高高兴兴的悄悄的给她准备礼物。
……
门外的声音降低了好多。
谢女士看着怀里一直哭的温舒，心揪起来。
“舒舒…”
“这次…”
“这次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她想着，心底的那个准备好久的计划终于到了不得不实施的最后的方法。
她真的需要结束这一切了…
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