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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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隅城
“牧郤！”来人是一个憨厚的小胖子，他喘着粗气，“你怎么跑着来了？！我找了你那么久！”
他面前是向两边无限延伸的高墙，铁丝网外五米处则是领导者下令布下的防护——光墙。
高墙拦人，光拦怪物。
高墙上有铁丝一圈又一圈地绕着，把地球此时大部分人口困在了这一贫瘠的土地之中。
人们亲手建立起来的，为了生存，把自己困于一隅的“保障”。
然而此时，这网上爬着一个人。
他穿着深蓝色的军装，一手抓着网，一手拿着一个复古的小型照相机——虽然这种照相机已经被淘汰很久了，但总是有人会不惜花费大笔钱来购买——现在人们明显更喜欢通讯器拍下的照片。
“洛圆圆？”
牧郤钟爱着这些显得“落伍”的小玩意。
“有事啊？”牧郤自高而下地挑着眉，他玩弄着相机，漫不经心地问。
圆圆哼了一声，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靠在铁网上喘吸。
“马尔斯上将找你，说是领导者来电。”
“领导者点名要你接听。”洛圆圆奇怪道，“怎么回事？要拉拢你去领导者宫殿，还是过个七八年突然间想和师父孩子联络下感情？”
牧郤白了他一眼，大步朝着N计划走去。
“别那么多废话，走了，总归坏不到哪去。”年轻人
“N计划”隅城分部
“昨日，返回主城拿资料的‘A计划’队长祁淮发来通信。”
五十出头的将军缓缓道，“祁淮已成功取回资料，但回来途中受怪物围追，A计划王哲不幸死亡，领导者要求‘N计划’派遣小队前往援救祁淮。”
“除此之外，领导者要求和你通信。”
在了解一定的情况之后，牧郤笑了一下，从马尔斯上将手中拿过了通讯器。
他在众人复杂的视线下，开始了和领导者的对话。
这届领导者很年轻，只比牧郤大了四五岁。
但不可否认，在他在位这些年，对人类做出的贡献是巨大的，他在人民之间的受欢迎程度异常的高。
“牧郤？”领导者笑了一下，“你应该已经知道，祁淮在申请援救了吧？我就不再了。”
牧郤轻轻嗯了一声。
领导者又道:“祁淮出发前曾经和我说过，如果他没有回来，那么他要求你来接任‘A计划’。”
牧郤勾唇笑了一下，“我？他未免太想当然了吧？”
领导者还是笑，“事实上，他非要亲自去拿这件事让我很不爽。所以，我并不打算听从他的建议。”
牧郤瞬间懂了。“领导者……”
“牧郤，我希望你能去。”
领导者的决定，是人类共同的决定。
这句全球都默认的话，浮现于牧郤心中。
他不知道祁淮为什么要求他接任“A计划”，但他知道领导者绝不是因为这简单的不爽希望他去。
领导者的决定，包含领导者宫殿的决定。
“我会去的。”牧郤垂下那双眼，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毕竟，他是我哥哥嘛。”
领导者半响没有回话。
“注意安全。”
马尔斯上将严肃地看着他，“隅外的怪物不知道为何知道了这次行动，这次任务很危险。”
牧郤恭恭敬敬地站在他面前，放下了通讯器，“您是希望我拒绝吗？”
马尔斯上将摇头，“牧郤，按照你的想法来吧。”
牧郤弯着一双眸子笑了，马尔斯对上那双笑眼，脑海里净是少年时代那位挚友。
他半阖着眼，嘱咐道，“牧涟走后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先前拒绝加入新世界我不拦你，现在、以后你要做什么，我也都不会拦，注意安全。”
“我会的，”牧郤抿唇，“上将。”
军官把一个通讯器递给牧郤，“他会不定时地和你联系，你必须时时刻刻关注通信。但是注意，一定不能主动联系祁淮。”
牧郤接过通讯器，“我们不需要联系他？”
“不需要，这是祁淮自己的意思。”
牧郤应下，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接过的通讯器。
“但，领导者允许你们位于同一城市时进行通讯。”军官无端觉得牧郤有些低落，他及时补充着，又看着对方漫不经心地点头。
在外面，通讯器给人带来了安全感，帮助人联系他人，但它同样也给人带来了危险。
它直接增大了被怪物发现的可能。
牧郤这点倒是理解祁淮。
但，无端把这种风险全推到别人身上啊，祁队长？
这次出发的队伍还是他先前带入隅城那一支，A计划提供了类人，牧郤则在队伍里挑挑拣拣留了几个人在隅城。
洛圆圆被他无情地扔下，替几人收拾东西的时候抽抽噎噎地抱怨，“凭什么啊？就不给我去啊？”
牧郤漫不经心地，“又不是什么好事。”
“那也不能扔下我吧？”
青年瞥了一眼过来，语气淡淡地，“先把你体重减下来。”
“N十四从来没有这个体重的队员。”
洛圆圆：“……我告你歧视。”
“A计划统帅是我哥，马尔斯上将看着我长大，领导者是我父亲的学生，研究所所长是我哥朋友，你告吧。”
他漫不经心的，好似只是随口一提，洛圆圆哽咽住，半响只能回上一句，“死关系户！”
“队长。”几人很快穿戴整齐，随意站在牧郤面前，只待他一声命令。
他们跟随牧郤在隅外度过了将近一年，说是最了解隅外也不为过，此时临近出发也没有半点畏惧胆怯，含着笑揶揄地看着洛圆圆。
洛圆圆不服又没法，只能含冤地看着牧郤。
牧郤点了点头，临走时拍了拍洛圆圆的肩膀，“你在隅城还有用，别想太多，没不要你。”
洛圆圆干巴巴地哦了声。
随即，他看着四人一步步走向大门，隅城的三道防线正一点点开启，马尔斯上将不知何时过来了，正站在第三道防线与他们几人对视。
“将军。”牧郤打了个招呼，带着几人最后检查行囊。
随即，第二道防线开启，伪翼在青年身后展开，在日光下映照出漂亮的金属光泽。
他身上的金属闪着细碎的光，恍惚间竟觉得那光会驱散黑暗。
翅膀开始扇动，而后他整个人开始离地起飞，飞至一定高度，四个青年一下扎进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机器人随他而去，同样扎进了黑暗之中。
从光明一头扎入黑暗。
“四年不见，倒是长大了不少。”将军看着那片黑暗，感慨着，眼底浮现些许怀念，“这孩子，倒是像牧涟。”
“也到那个年纪了。”
“叮”
牧郤步子一顿，四周黑漆漆的，手腕上的通讯器一闪一闪地发着光。伪翼在牧郤身后展开，他飞速移动到最近的顶楼。
确认周围安全后，牧郤才点开通讯界面。
一封带有领导者宫殿最高指令的通讯。
【N十四队长牧郤收】
【怪物善幻，A计划队长祁淮与隅外独自生存超过三天，符合监测要求。】
【现要求你监测祁淮一言一行，直至怀疑彻底消除。】
【保密等级★★★★★】
——摘自通讯手环
“队长？”时一几人跟随着他停下，看他通讯器响起询问了一句。
牧郤摇摇头，“加紧速度，还不知道那位祁队长现在什么情况……”
新世纪十六年八月，N计划派遣N十四小分队出隅搜救A计划祁淮。
领导者宫殿及A计划、N计划与研究员共同关注此次营救任务。
隅外的危险是无法估量的。
黑暗笼罩了整个地球，人类仅仅只是从它手中借来了一个隅城。
隅城短暂地继续拥有光，隅外或许永远失去了光。在隅外那一片黑暗之中，即使是有夜视眼镜可视，那也是充满着未知的危险的。
近四个小时，N十四小队到达第四十九主城。
已前进四千五百万米。
“休息一下。”他下令道。
牧郤站立于第四十九主城议院之上，他自上而下俯视整个主城。
一路之上，遍是尸体及散乱在地的物品。
他自太阳永坠之后便认识到这是一个残忍的时期。
于这片土地上生长繁衍的人类遭受到了严重的、毁灭性的打击——不仅仅是失去了光。他们同时也失去了他们的领土、家园，上亿年来他们所生存的家园。
这是新制度改革之后，最残酷的生存挑战。
牧郤摘下面罩，沉闷的空间扑面而来，太阳的失去，带给人类的不只是黑暗，夜视镜下，他依稀能认出这座城市。
第四十九主城，五十六座主城之中最热闹的城市，拥有过最繁华的商业街，开设过最经典的剧目表演，举行过最成功的嘉年华——听说，太阳永坠那天，嘉年华还未结束。
“队长？”
“吃点东西吧。”时一递给他一包压缩饼干，牧郤沉默着接过，前者索性在他身边蹲下，“我曾经来过这儿。”
“是个繁华的都市，嘉年华办得很精彩。”
牧郤笑了一下，有些许怀念，“有所耳闻。”
时一伸了个懒腰，他打了个抖擞，“回隅城几个月都快不适应隅外的气候了。”
“先前也没这么冷。”
身后有队员插了句话，时一转头和那人闹了起来。
牧郤则垂头看着这座城市。
牧郤脚下是这座城市最著名的景点，一座历史悠久的古楼，据说，在新世纪还未开始前它已经存在千年之久。
他有些累了。祁队长的坐标还在不断变化着，牧郤心里突兀地升起一个想要停留于古城楼的荒谬想法。
十五岁时他便想来这座城市走一走。
“嘉年华，”他似乎又听见那冷漠的声音，“在第四十九主城，等你考入预备役军校我带你去看。”
“很好看吗？”
“很精彩，”青年说，“印象深刻。”
他重新戴上了面罩，身后的伪翼重新张开，像一对真正的翅膀，展翅，扇翅，起飞。
如果……他想在这座城里走一走。
牧郤又看了一眼通讯手环——几个小时之前，他曾收到一条奇怪的消息，那条消息让他对前方燃起了探究的欲望。牧郤重新向第四十八主城飞去。
他走后，两只怪物从古楼下爬至顶，他们久久地注视着几人离开的方向。
两只怪物靠得极近，空气之中有沙沙的响声，像极了窃窃私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