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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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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十四找到了祁淮。
在一颗树下。那位年轻的长官盘腿靠坐在树下,脸上依旧没有面罩。
奇怪的熟悉感。
“N十四向您保到!”
牧郤有些恶劣地笑着,他身后N十四的队员们懒懒散散地站着,手中的枪却握得紧紧的。
前头的青年伸手拉起了那位脸上同样带着惊讶和愤怒的长官,低下头去看他的腰,“长官,您的伤如何了?”
他打量着这一位长官,他的衣服看上去有些破烂,但没有什么大的缺口,看上去像是换过。
牧郤想起了之前听来的关于这位队长的一些趣事,说是他出任务可以不带药,却少不了一件干净的衣裳。
也是够无聊,这位队长已经无趣到连这种事情都值得当一件趣事了吗。
倒是和少年时一样。
祁淮拿手挡住了他的视线,牧郤的视线也随之转移,又一下被他手腕上的手环吸引了过去。
“通讯手环?”
祁淮皱眉,“有什么问题?”
“没有。”牧郤笑了一下,对上祁淮的眼,“只是很久没有收到长官的通讯,长官的手环是出问题了吗?”
“对。”祁淮在那个手环上按了几下,毫无反应。祁队长避开了他的视线,“被——”他像是回忆,“一个怪物拽坏了。”
牧郤在旁边乖乖地听着。
“回隅城。”
祁淮说。
牧郤有些为难,“不处理一下伤口吗长官?”
“听领导者宫殿说,您的伤口很严重,而且没有药。”梁徽插嘴道,“您的伤口必须经过妥善处理才能继续赶路。”
祁淮正在戴面罩,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在主城找到了一些药,可以支撑我回到隅城。”
“还是在处理一下吧。”牧郤说着,手伸到身后想去找药。
祁淮皱眉,很不爽,“你在拖延什么?”
牧郤笑了。
面罩之下,护目镜下那双眼弯着,眼里边却没有一丝笑意。
青年的手伸了回来,拿的却不是药,那是一把黑色的手抢,来自N计划的队员手很快,上膛,瞄准,开枪,击中。
长着A计划队长祁淮模样的“人”,应声倒地。
“因为——”青年笑了,“我不相信你呀。”
N十四一行四个人皱着眉头注视着那具尸体。
地上的躯体很快地开始萎缩,模样也一点点消退,在牧郤的注视下,慢慢地变成一具约为一米二的短手短脚,长着长毛的尸体。
牧郤收起了枪。
“第——七个。”
他扶额,“祁队长,你到底在哪。”
“啾啾——”
一片黑暗之中,鸟叫声尤为突兀。
倚靠着枯树坐着的男人终于受不了了。他伸手进空气仓把这只焦躁的鸟抓了出来,重见暗天让这只鸟愣了。
“啾,啾啾?”
戴着面罩的男人瞥了它一眼,“再叫一声,”青年刻意地顿了一下,青鸟羽毛随之一颤,“把你送给怪物。”
“啾——!”
咦惹!做什么做什么!
怎么,怎么能吓鸟呢!
祁淮又瞥了它一眼。
青鸟吓得双翅紧紧按住了緣,它缩了缩脖子,在男人手心里边挣扎,主动钻进了空气仓。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
它伸手把青鸟又一次地抓了出来。
“算了。”他的头微昂,目光看向了青鸟所不知的远方。随即,青鸟听见他似叹气一样说了一句,“陪我一会吧。”
青鸟别扭地拍了拍他的掌心,极为小声地应了下来,“啾。”
“这儿曾是个绿化园。”祁淮忽然说,他捏着青鸟的肚子,捏了一会又觉得手感不好,放开了它。“你来过这吗?这儿很美。”
过了一会,他又手痒,去撩青鸟的羽毛,“你也许会想在这筑巢。”
“爷爷不会在意的,他喜欢鸟。”
“只要你不啄他的花。”
祁淮弯了眼。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很苍白,青鸟知道他受了伤,但它不是啄木鸟,不能治病,祁淮也不需要它抓虫,它能做的仅是别扭的陪伴。
天,要是这个男人死了,它也活不了。
青鸟悲催地想。
这是梦吧,它需要再睡一会儿。
牧郤这次几乎立刻确定了眼前的人不是祁淮。
“搞什么。”
几乎一样的面孔,似曾相识的话语,还有同一个位置的伤,牧郤开始质疑自己对祁淮的了解。
变了也说不定……毕竟他自以为是的所有“了解”都来源于几年前。
糟心。牧郤擦拭着泛着余温的武器,“八天。”
又是一颗树下。
牧郤再次见到了祁淮。
“祁队长?”面前戴着面罩的男人抬起头,他们在黑暗之中对视。
牧郤透过夜视镜片,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讶与不爽。
祁淮率先移开了视线。
牧郤笑了一下。他向祁淮伸出了手,“长官,我拉您起来。”
“您的伤如何了?”牧郤没有再伸手去撩祁淮的衣摆,他松开了祁淮的手,“很抱歉现在才与您会和。”
“没事。”祁队长一个踉跄。
不知道是在回答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牧郤没再问,他扶住了祁淮,“长官,我们先找地方包扎一下伤口再上路吧。”
“嗯。”
居民区并不远。
牧郤搀扶着祁淮在那片黑暗中行走。
第三十四主城,曾有一个外号,“绿化园”。牧郤之前为了执行任务来过这。
这座城市里边的绿化植物比另外七十一座主城多了近一倍。偌大的城市,实际上只有两位主人,位于郊区那所谓的居民区不过是主人施舍而来的住所。
居民区掩盖在一层一层的树之中,牧郤没有见过那两位主人,也不了解这座城市最初的设计思路。
它无疑是特殊的,在七十二座主城之中,为私人拥有的并不多,这也代表着领导者宫殿无权过问他们的领地。
第三十四主城的地图有些模糊,地图上显示仅有几百米,实际上却走了十多分钟牧郤原本是想着居民区并不远,带着祁淮走过去费不了多少力气,在这片森林绕了近十分钟之后开始有些担心祁队长的身体状况了。
被他扶着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步子有些虚,倚靠在他手上的力度更加大一些。
“祁队长,您还好吗?”
祁淮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他摇了摇头,“休息一下。”
“好。”
牧郤把祁队长扶到了一棵树下,给了他一些伤口处理与包扎的材料,便提出去周围看看。
这一路走来未免有些不对劲。
竟是连一个怪物都没有遇到。
受过伪装的不能算。
来的时候……路上明明见过许多。带来的类人都在牧郤前行的过程之中报废,牧郤也不敢放祁淮一个人在树下,便一直没有走远。
被称为绿化园的城市灰扑扑的,没了一点绿意,牧郤看不出这附近到底有什么不对劲,树上倒是有些划痕,但他说不清到底是树木干枯时留下的痕迹还是曾有人在此打斗。
地上有些凌乱的东西,牧郤拿了一些来看,绷带、看不懂的研究报告、装有试液的试管……像是有研究员在撤退时遭受到了怪物的围攻。
地上没有尸体,除了这些东西什么也找不到。
时一向他递来一本书。
《第五十三次试验瞳孔的变化》。牧郤看着那份报告,“戴上。”
零零碎碎地,N十四在这杂乱的土地上找到了许多东西。
“还回去吗?”本问,“刚刚我们放在树下那位是真正的祁队长吗?”
方才,他们四人再次遇见了祁队长,几人怀揣着怀疑将其安置于树下,又如前几次一样结伴称寻找药物。
牧郤沉默了一会,狡黠地眨眼,“回,当然要回。”
时一耸肩,似乎是对长官的恶趣味无语,他勾着梁徽的肩膀,“去看看呗,打不了杀了。”
他记得,他从祁淮那出来时绕过了七棵树,牧郤在树上做了标记——在这条路应该左拐……
牧郤看到,在右边,有一个人靠着树而坐。
他与那人对上视线。
明明相距很远,他看不清楚他的脸,但牧郤无端觉得,这就是祁淮。
犹豫之间,他仿佛听见了鸟叫声。
不算弱,却也听不清晰。
不,树上的标记不可能错。
所以,现在,他遇到了两个祁淮。
没有犹豫,他转了个弯,迈步走向右边。
穿过枯树,他来到了那人身边。
“祁队长?”
戴着面罩的男人点了点头,问他,“找到药了吗?”
牧郤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他有些不舒服,便直接扯下了面罩。牧郤没有正面回答祁队长的问题,他冲这位年轻的队长伸出了手,“我拉您起来。”
搭在它手上的却不是祁淮的手。
一只绿色的鸟从祁淮聚拢的掌心挣扎着飞到了牧郤手上,它歪着头,圆溜溜的眼睛对上了牧郤的视线,“啾?”
像是在问他是谁。
牧郤把手收了回来,他摸着青鸟包裹着厚重绷带的身体,戳它的尖緣。
祁淮不需要他拉,自己扶着树起来了。
牧郤把视线从鸟身上收回,他打量着祁淮,一下被他腰上看上去像是新包扎好的纱布吸引住,“长官这是?”
祁淮瞥了他掌心一眼,那只青鸟自觉地飞向祁淮,在他肩膀站好,同他主人一起盯着牧郤。
“前面地上有些药。”祁淮说。
“那些?”牧郤皱眉,“您需要重新清理一下,那些不太干净。”
祁淮摆手。
却突然紧盯住牧郤身后。
“牧郤?”
牧郤听见祁淮叫他的名字,声音却不是从前面传来的。
他转过身,看到了祁淮。
面前的人和身后的人并无差异,连腰上的纱布都丑得相似。
除了肩上的鸟。
青鸟似乎也好奇,歪着头想要从他们两个中间看到些什么。
“啾啾啾!”
这是什么,吓死鸟了!!!
暗处的几人也纳闷。
时一摸着下巴询问梁徽,“那位长官不记得我们?”
梁徽摇了摇头,本来回看着那两位长官,“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呢?”
“哪位才是我们刚刚碰见的?”
梁徽无所谓地一撇嘴,“让牧郤选。我们再看着。”
牧郤突然回头,他对着祁淮笑了一下,说:“长官,这就是那边的东西。”
祁淮若有所思地点头。
“牧郤,过来。”
对面的人叫道,“到我这儿来。”
他顿了一顿,又问牧郤,“其余几位队员呢?他们去哪里了?”
面前的那位祁淮愣了一下,斜撇眼看着牧郤,什么也没说。
牧郤迈开步子,竟是听话地向对面走了几步。青鸟透过面罩,看见祁淮皱了眉。
但很快,他们看见牧郤掏出了枪,干脆利落地将对面的祁淮击杀。
青鸟不是第一次看见杀人现场,在子弹射出并击中时,还是忍不住尖叫出声。
一路与它相伴的男人嫌它烦,把它从肩膀上面拎了下来,直接扔进了背后的空气仓。
暗处,三人也惊了。
“不是……?怎么认出来的?”
本嘟囔着,“他们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吧?”
梁徽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队长和祁队长之间有些渊源……早些年读军校的时候不是传开了吗?”
“我一直以为是谁闲得发慌编的!”
牧郤面前,“祁淮”倒地,他没有像牧郤之前杀的那些“祁淮”一样身体快速地缩小,牧郤没有打在要害,他们都知道,怪物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承受弹药的,它们在接受到子弹射击的第一时间就会死去。
可这个“祁淮”不同。
它最后竟然有力气扯去脸上的面罩,然后对牧郤绽开了一个,责怪一样的笑。
像是在说,“你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