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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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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程知也竟然痛快地承认了，“确实不是猜的。”
钟榆眼睛都亮了，“你是不是早就开始关注我......”
“只是一点小常识而已。”他的回答打断了钟榆的未尽之言。
钟榆：“？”
程知也一本正经，“我记得大部分比较有名的摄影师都有拍过模特的经验吧，而且你之前也跟我说过你的摄影集需要人像记录，所以你拍过模特不是正常的吗？”
说完，程知也眼神闪烁，他移开目光没有看着钟榆，而是将头扭到一边，“所以只是一个小推测。”
......好像有点道理。钟榆摸了摸鼻尖，似乎是被程知也这番义正言辞的推测说服了。
但是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还以为程知也以前就了解过他，结果是白高兴一场。
见钟榆不再追问，程知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滚动的喉头透露出此刻的慌乱内心，他垂着眼思绪万分。
也许钟榆早就忘了当初那个站在天台上产生轻生念头，但是却被他拉回来的那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程知也看向钟榆的背影，轻轻笑了笑，“忘了也好。”
.......
“这周末是最后期限，我已经宽限你半个月了，”电话那头是一个粗狂的男声，他似乎啐了一口唾沫，“老子看你是学生才又放宽了期限，别得寸进尺。”
“这周末还还不上钱的话，后果是什么你是知道的。”
说完，没等程知也再说些什么，对面便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程哥，那群人又来催你还债了？”陈念一站在一边，他看到程知也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忧，“那个死老头还没找到吗？”
他指的是程知也的父亲。
那人在四年前欠了一堆高利贷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刚刚成年的程知也给他收拾烂摊子，这四年里不是没找过那人，但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程知也摇摇头，轻轻捏了捏眼角，眼里是止不住的疲惫。
“我爸他......”他顿了顿，“其实也有自己的苦衷。”
那些欠下的高利贷是当时为了给他弟弟治病用的，他们曾经也抱着希望能救活他的弟弟。
可惜命运无常，在欠下这么多债以后，他弟弟还是救治无效去世了，所以他也能理解自己的父亲做出那样的选择。
陈念一听到程知也这么说，叹了口气，程哥的家庭情况他虽然不了解全貌，但是从平时透露的零星情况中，他也明白他弟弟是因为出了车祸才需要这么多钱去治病的。
而且......程哥的弟弟就算没有出车祸，他的家庭情况也说不上好。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安慰程哥，但是一股浓烈的无力感从心头涌上——他这个外人尚是如此，那程哥本人呢？
手机响起了铃声——
程知也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人是姑妈。
“我没事，”他垂下眼轻轻说了一句，像是让陈念一放宽心，又像是安慰自己，“你下午还有课，再不去要迟到了。”
陈念一离开了。
手机铃声响了又响，挂断又重新打起来。
他深呼一口气，最后还是接通了这段电话。
“喂，姑妈。”他干涩开口。
“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了过来，与此同时，一股夹杂着热浪的风突然吹了过来，却莫名让程知也打了个冷战。
“我在做兼职，手机不在身边。”
“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你表弟上高中了你知道吧？我给他预算的生活费是三千，但是你得出两千，明白吗？”
“你别说什么你钱不够，钱不够就给我出去找工作多挣点，那大学要我说就你这条件都没有上的必要，没有意义，我家被你害成这样从你这儿收点利息回来没毛病吧，如果你不给这钱我告诉那群收高利贷的你的身份信息和地址，听明白了吗？”
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指责一瞬间让程知也感到头晕目眩，他垂着眼，沉默着听着姑妈发泄对自己的情绪。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等到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后，程知也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如此炎热的夏天出了一身冷汗。
他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不断发抖的声音。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银行卡号已经发给你了，每月一号往这里面打钱，听明白了吗。”
程知也深呼一口气，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听明白了，姑妈。”
“这还差不多，”电话那头小声地嘀咕着，话音未落，旁边似乎又传来了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
“你别为难小程了，他还是个孩子......”
这句劝阻的话却突然成为了姑妈的导火索，她骤然拔高音量，声音几近尖叫，“孩子什么孩子？如果不是你同情心泛滥帮他我们家至于被高利贷缠上吗？那群人上门你没看到吗，他们拿着刀，拿着刀！！！”
“帮助这个克星有什么用，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你——”
“行了，够了！”中年男人似乎也受不了姑妈的尖叫，厉声制止了她，“一天到晚跟个泼妇一样，像什么话？”
“你说什么？！”
在事态还没有进一步升级之前，程知也先一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姑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就先挂电话了......”
话还没说完，“滴”的一声，电话彻底挂断了。
他的身子还是有些颤抖。
明明是六月份，天气炎热无比，但他却觉得周围异常寒冷。
程知也低着头，姑妈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耳边，心口一阵憋闷，他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眼前一阵阵的发晕。
“我们去那边拍毕业照怎么样？那个地方光线挺好的。”身边路过一群穿着学士服的大四学生，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和对现下的快乐。
程知也这才惊觉自己也马上要毕业了。
但此刻自己的处境却和不远处和他同一届的学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愿意在多想，他踉跄起身，离开了这里。
今天下午他有些浑浑噩噩的，或许是因为高强度的兼职工作让他有点吃不消，又或许是因为姑妈下午说的那番话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程知也觉得自己急需一个能呼吸新鲜空气，能让他独自消化情绪的空间。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程知也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上到了教学楼的顶层。
今天学校在开展全校运动会，学生几乎都不用上课，所以用来休息的顶楼天台并没有什么人来。
他趴在天台上，没什么表情的眺望远方。
因为夏天的原因，蚊子也逐渐多了起来，程知也的腿上，手臂上也被咬了好几个包，止不住的痒意从这些地方传来，他烦躁地挠着包。
但这并没有什么效果。
没多一会儿，他的手臂上和腿上就被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程知也低头看着这些被他抓出来的血痕，他并不觉得痛，只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突然从他心底涌上来。
“好没意思。”程知也喃喃。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好没意思，他不明白自己努力挣钱的意义在哪里，他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眼下是缩小版的车流与人流，远处是连绵群山。
他又重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保存下来的壁纸。
但是浓重的负面情绪不断裹挟着自己，程知也看了两眼这张壁纸后，又将它重新收了回去。
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
克星，杀人犯，白眼狼，周围的亲戚都这么说他。
他们的议论声就像是窃食旧米的耗子，无处不在，但找不到源头。
他靠在栏杆上，将身体轻轻向后仰，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程知也闭上眼，微弱的失重感传来，享受着属于他一人的时间。
“同学！你怎么在这里，你好帅啊同学我们快下来拍张合照怎么样？”
一阵胡言乱语突然传了过来，带着肉眼可见的慌张感。
程知也猛然睁眼，将身子移了回来，看向这句话的发起者。
是一个有点眼熟的男生。
他蹙了蹙眉，虽然看着这男生看着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
那男生看程知也看向他，悄悄松了口气，然后不着痕迹地靠近程知也。
他边挪脚步嘴上边叨叨，“老远就看见你了，长得太帅了所以很想来一张合照，看清是哪栋楼就直接冲上来了......哦不是冲上来，就是很冷静地走上来，帅哥你懂吗我太想见你了。”
程知也：“.......”
这人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他半挂在外边的身子站直了些，因为这一插曲，之前那种想法早就烟消云散了，程知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你是在说我吗？”
男生疯狂点头，“是啊是啊，帅哥说的就是你，来我们快下来不要想不开.....不是我的意思说我们快下来拍张照吧，你已经变成我的新晋男神了。”
程知也正想说些什么，一双温热的手突然死死抓住了他，程知也抬眼，撞入了一双璀璨又明亮的眼睛——
钟榆松了口气，笑的很灿烂，“抓住你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