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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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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开始程知也不打算养那只小三花的,自己都养不活,还有那么多债要还,说不定让小三花流浪都比他捡来养过得好。
可是天气预报说未来一周都要下暴雨。
那么小只猫,离了父母的保护,能活得下来了吗?
所以他又抱起了装着小三花的纸箱子——他只是不想让小三花死掉。
推开民宿的大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冷得程知也打了一个哆嗦。
虽然今天的天气不错,但是刺眼的阳光却没有一点温度。
“装备都带好了吗?”钟榆再次询问,“到格聂神山需要徒步翻过一座山,不过不高,大概一两个小时就能翻过去了。”
那边是当地农牧民居住的地方,虽然有一条小土路,但又窄又崎岖,越野车不是不能往上开,但是那段路落石多,土坑多,运气差点开上去越野车基本也就报废了。
考虑到程知也的老年二手车还在维修,目前能开的也就钟榆这辆路虎,而且他们后面还有一长串的路要走,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徒步走过去,反正也不是特别远。
正好还可以欣赏一下沿途风景。
方宁他们的小轿车就更不可能了,而且再加上纪语琴她哥哥晕车,所以几人一合计,干脆一块儿都徒步好了。
几人在昨天就商量了完了行程,民俗老板还特地给他们提供了热水还有饼馕那些的用于充饥的食物,带好该带的,几人就出发了。
看到钟榆鼓鼓囊囊的背包,程知也走过去,“东西多吗,多的话分我点。”
因为钟榆以防万一还带了个帐篷,所以他带的东西比程知也多一些。
“没多少东西,”钟榆摇摇头,笑着说,“我可是大力士。”
程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乐了,“难道你就是大力水手?”
“那当然了,我可是天天还在锻炼的。”
这话倒是不假,钟榆上高原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见任何高原反应的症状,所以他天天一大早出去锻炼。
相比与程知也来说,钟榆过的实在是太健康了。
想到这儿,程知也垂眼,从兜里又掏出了一盒烟,刚想点燃,又想到纪语琴他们就在旁边,于是停顿片刻又把烟收了回去。
眼前突然递过来一根棒棒糖。
程知也道了谢,接过棒棒糖撕开包装含在嘴里,语气含糊,“你还是这么喜欢吃甜食。”
“对啊,我一直都.......”很喜欢吃甜食,钟榆话没说完,似乎察觉了什么,突然扭头看向程知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食?”
钟榆目光如炬地看着程知也,眼神中划过一丝疑惑,他似乎除了偶尔在程知也面前吃过棒棒糖,其他时候并没有说过自己喜欢吃甜食这件事。
但是程知也说得却如此笃定,就好像......就好像很久以前就知道他这个爱好一样。
可是第一次见面,他虽然对程知也一见钟情,但其实当时两人并没有过多地交流过。
程知也一顿,他没有看着钟榆,反而将眼神移到别处,语气中带着一点飘忽不定和心虚,“看你用棒棒糖戒烟,肯定是有这个爱好吧。”
钟榆眼神微动,这个解释似乎是暂时说服了他。
见他不再追问,程知也悄悄松了口气,他看向钟榆的背影,沉默着,不知道从何开口。
他下意识隐瞒了两人曾经有过一段交集的事情,因为那段过往实在是太久远了。
久远到那段记忆足以被这几年的经历掩盖。
如果不是这次方宁认出了“木鱼”的身份,说不定程知也到这段旅途结束都想不起来钟榆曾经也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
他的记忆力在精神病症中变得迟缓,健忘,但幸运的是自己并没有彻底忘记钟榆。
程知也稍微加快了脚程,跟上了钟榆的步伐,他眼神闪烁,用不经意地口吻询问,“你大一的时候没怎么拍过摄影集吗?我昨天翻了一下你的账号,发现你除了大一,剩下几年都拍过摄影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程知也要问这个问题,但钟榆还是解释道,“我当时掉下悬崖以后,手机直接摔得稀巴烂,拿去修也修不好,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的命大,”他的眼神有些晦暗,让人读不懂其中的情绪,“当时我摔失忆了,我的.......父母,他们告诉我摄影机掉下悬崖后再也找不到了。”
程知也敏锐地听出了钟榆在说他的父母的时候语气有些嫌恶。
钟榆接着说道,“我痊愈以后,也曾回到掉下去的地方找过摄影机,但是一无所获。”
“那个时候我试图找回丢失的记忆,但是.......”钟榆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不太好的事情,表情阴郁,“他们让我退学重读,把我送到国外留学。”
这个他们,代指的就是钟榆的父母。
所以为什么手机号变成空号,发过去的信息再也没有回音,这一切似乎都清晰明了了。
埋藏在当时那个程知也心底的疑惑与担忧,在六年后的今天终于迎来了答案。
程知也移开目光,心情说不上什么感觉,也许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释怀,他还是有些担忧,“那你的伤......”
“不用担心,早就好了,就是除了因为摔了脑子会导致有时候会头疼这个后遗症,”钟榆又凑近了些,眉眼弯弯,“怎么,橙汁儿你怎么突然好奇这个问题。”
程知也似乎早就知道钟榆要这么问,他勾了勾嘴角,随意地回答,“好奇而已。”
钟榆这下可高兴了,他立刻靠近程知也,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你还想了解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的,只要你问我一定都告诉你。”
钟榆靠这么近,程知也第一反应并不是和钟榆保持距离,他垂了垂眼,没说话。
他身上有股暖洋洋的味道。程知也心里想,如果钟榆有尾巴的话,那此刻他的尾巴肯定摇得特别欢。
“不,”程知也看向钟榆,起了点坏心思,“没什么想要了解的了。”
于是钟榆肉眼可见的失落下去。
程知也再也憋不住,他“扑哧”一声笑出来,乐得很,“时间还长着呢,不急着这一时,路上听你慢慢说。”
听到这个回答,钟榆有些惊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程知也身上那股雨雾一样捉摸不透的隔阂好像消失了些。
不过这也是钟榆乐得所见的,他咧着嘴凑过去,几乎要贴上程知也的脸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上,有些痒,“那我肯定知无不言。”
这股痒意让程知也瑟缩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钟榆总是喜欢凑到他耳边说话,都快习惯他这个行为了。
两人的互动落在纪语琴眼里,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眼神都亮了,随后小跑到他们两人旁边,“钟哥,程哥,我们今天晚上在外面露营吧。”
“你和程哥睡一个帐篷,我和方宁睡一个帐篷,然后我哥和文武哥......也就是我哥的男朋友睡一个帐篷,刚刚好,而且今天天气很好,今晚说不定能看到繁星。”
说完,她还在两人之间目光来回扫视,“你们觉得怎么样?”
钟榆笑眯眯的,没有立刻答应这个小姑娘的请求,“那你得问问你哥哥同不同意你在外面露营了。”
格聂神山并不是特别远,路上来回也就差不多六七个小时左右,准备帐篷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纪语琴胸有成竹,“那说好了,如果我哥同意了那我们今晚就在外面露营?”
钟榆看向程知也,询问是否可以。
于是纪语琴也将期待的目光放到程知也身上。
他察觉到两人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就跟钟榆说的一样,如果你哥同意我们就在外面露营,但是你得注意身体,知道吗?”
得到期待中的答复,纪语琴眼睛都亮了,她猛猛点头,“我心里有数的。”
看着纪语琴一蹦一跳的背影,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患了癌症的姑娘。
但是想到纪语琴当时跟他说的话,程知也沉默了一瞬,“你知道纪语琴那天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钟榆只知道纪语琴得了胃癌的事情。
“她说有时候自己会蹦出一个念头:庆幸自己得了癌症,这样才能大胆地休学,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那晚纪语琴吹着风,说出了这么些天来她心中真正所想,“我终于可以不用小心翼翼的活着,你知道吗程哥,我得了癌以后做了自己以前不敢做的事情,一个人租房,体验各式各样的工作,还在旅途中交了各种各样的朋友,我把自己的积蓄全都大胆地花掉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她笑了笑,“我从来没有活得这么快乐过。”
“虽然化疗很痛苦,生病也很痛苦,但是我的情绪从来没有这么高涨过。”
——“钟榆,你说,为什么人只有在生命倒计时前才敢活出自我?”程知也询问的声音很轻,轻到仿佛只要微风轻轻一吹,这声音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