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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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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文理分科，我去了理科平行三班。
南县一中重理轻文，理科班有二十个，文科班只有五个。
因为分数线的差异，每年学校的本科上线率基本都是理科班拉上来的，考上清北的也都来自理科重点班。
学校的领导一般都会提前买股，从高二开始就会对理科重点班突出的几个学生给予重点关注，平时老师也会额外指导，把他们当作清北苗子对待。
我那一届的理科重点班有三个风云人物：林云志、许靖还有郑怀瑾。他们稳定占据年级前三，轮流当年级第一。
林云志是三人里唯一的女生，她爸爸是学校的数学老师，曾带出来过市理科高考状元，平时在外面给人补课一个小时八百起；她妈妈有自己的画室，名气甚广，许多艺考生去那里集训。
还没出生，林云志的父母就开始替她规划人生，不仅学习好，拿过省数学还有物理的学科竞赛一等奖，还会各种才艺，主持、舞蹈、绘画都不在话下，每年学校的元旦汇演、校运会都是她主持的。
高考的时候她发挥出色，考了全省第五，成了桐市的理科状元，这也是南县一中时隔八年之后再出市理科状元。成绩出来那天晚上，南县一中校门口的烟花就没停过。
她是理科状元，却去了北大英语系，大学毕业后又去了英国留学，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在校友群里都没有她的消息出现，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同学在群里发了一张当天新闻的截图，图片里的主人公正是穿着正装、一身精英气质的林云志。
许久不见，她已经是外交部翻译司的一名高级翻译。
那天新闻一闪而过的镜头被学校领导剪出来在学校门口的大屏上滚动播放，激励大家向学姐学习。
偶像的作用是很显著的，很多女生都将林云志作为自己前进的目标，南县一中的理科前十里女生占比也明显增加，不知道当初说女生学不好物理的那位班主任看到如今景象有何感悟，会不会反思自己的狭隘和偏见。
许靖在三人组里算得上是一个另类。
林云志和郑怀瑾都是家里条件不错，自身聪明又努力，再加上家里人的托举一步步往上走去实现人生价值，而许靖家庭条件很一般，平常又总是逃课，年级主任对他又爱又恨。
我在广播里听到他的名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寻常，不外乎是他又逃课或又闯祸被年级主任通报了。
即使素未谋面，但那时我可谓对他羡慕不已。这么频繁地逃课还能成绩还能稳定在年级前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赋，我低头看看自己六十分的物理试卷不由得苦笑，人和人果然还是有区别的。
我中考完的那个暑假，一大批短视频应用涌现，李坚那时开始发展副业，在短视频平台上运营起了自己的自媒体账号，平时就上传一些自己理发的视频，想要为自己招徕一些生意。
后来慢慢的网上流行起了运镜变装风格的视频，李坚也跟上潮流的步伐，改做技术流的视频。
他的账号收获了一小批粉丝，那时他这些视频没有收益，纯纯是为爱发电。
到我高二那年的暑假，短短两年，短视频行业迎来井喷式发展，李坚作为最早吃螃蟹的人之一，在平台拥有了几十万的粉丝，一跃成为当时小有名气的“网红”，开始接起了商单。
商单越来越多，李坚辞掉了理发店的工作，全职做起视频博主。
视频博主和理发师不一样，李坚今天飞这里，明天跑那里，几乎天天都在外面拍素材。
李坚工作忙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在外面吃饭，街转角的小炒店便宜量大，是我最常去的地方。
许靖也常在那里吃饭，偶尔有几次人多的时候我们拼过几次桌，但是却没有说上过话。
一次我因为改试卷错题过了晚饭时间，干脆就拖到晚自习下课才去小炒店吃晚饭。
吃完晚饭我想抄近路回出租屋，可是刚进巷子我就正好碰上许靖。昏暗中他在和一个穿着同校校服的男生在接吻。
男生背对着我，低头和许靖接吻，挡住了许靖的半张脸，我只能看见许靖偏头露出来的一双眼睛。
察觉到我的脚步，许靖双眼上抬，视线冷冷地钉在我身上。
我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尴尬地说了句抱歉。
背对着我的男生听到声音蹭地转过身来，一脸惊慌地看着我。
许靖把他拉到身后想挡起来，可男生比许靖要高上半个头，许靖看起来更像是被男生护在怀里。
那个男生还有两幅面孔，退到许靖身后褪去之前的惊慌，脸色比许靖还要难看，眼神冷漠地上下扫视我。
我飞快地看一眼男生的脸，虽然小巷子里光线暗，但我还是认出他也是同年级理科班的一个艺术特长生。
因为长相帅气他在年级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我对他只是面熟，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心虚地四处乱瞟，结结巴巴地向他们解释：“我只是想抄近路回家而已，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
许靖没说话，拉着男生侧开身体紧贴着墙面，看我没反应，他头抬起朝巷子那边一扬，不耐烦地说：“过去啊，你不要回家吗？”
“哦哦。”我点点头，抱紧书包缩成一团从他俩让出来的口子穿过去。
我头也不敢回，一口气跑回出租屋。
关上出租屋的门我拍拍胸脯，心有余悸地回忆刚刚发生的事，当时因为慌张我一心只想着怎么离开小巷子，可现在冷静下来，我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俩在巷子里相拥的画面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干脆爬起来一口子写完了两套卷子，硬生生给自己累睡着了。
可这一觉我睡得也不踏实，还久违地做了梦，不过不是噩梦，而是春梦。
我从梦中惊醒，掀开被子看着自己下腹处湿了一团的睡裤，崩溃地把头发揉成了鸡窝。
如果只是简单地做春梦我不会反应这么大，毕竟我早不是什么毛头小子，进入青春期后我因为对这方面的好奇也去找过视频来看，视频里男女交叠的香艳画面给我带来极大的感官冲击，不过我看过也就忘了。
可这次我竟然只是看到许靖和那个男生拥吻的画面就做了春梦，最该死的是春梦里的另一个主角是李坚。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太罪恶了！”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做贼心虚地把裤子和床单换下来拿去洗干净晒好。
幸亏李坚不在家，要是被他撞见了我就真的要一头磕死自己了。
受这事影响，一整个早自习我都心不在焉的，下了自习我早饭也不吃，跑回出租屋用手机上网搜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明明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我还是欲盖弥彰地把窗帘都给拉上，房间门也给反锁上，架势比当初偷偷摸摸看视频还要谨慎。
网上说的方法五花八门，我一条条对比下去，心凉了半截。
我不死心，又继续发帖子问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帖子发出去的那一刻其实我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去深究过我对李坚的感情，我只当那是亲情，却不知道亲情在何时变了质。
在见到许靖在小巷子里接吻后，我后知后觉地迎来第二次“发育”，那些被我忽视的情感不受控制地从我心底冒出来，将我打得措手不及。
我试图用试卷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想这些事，可一个上午做完三套物理试卷，错误率高达惊人的百分之七十，还不如不做。
中午我魂不守舍地出校门去小炒店吃午饭，一到饭桌边坐下我就被许靖给堵住了，他扯过椅子在我对面坐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不好惹的架势。
我还以为他昨晚让我过去就是将这事翻篇了呢，没想到竟然还是要找我麻烦了吗？
“同学有什么事吗？”我故作镇静地装傻。
“昨晚的事……”
“昨晚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想拜托你不要把这事告诉年级主任。”许靖烦躁地“啧”一声，“就算要说也别提他，是我主动的，别连累他。”
“我不会说的，而且我也不认识他。”我回想那个男生冷漠而又充满攻击力的眼神，如实回答。
“谢谢啊。”许靖扯起嘴角笑笑，起身要走。
“那个……”我叫住他，“我能请教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许靖脚步一顿又重新坐下。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的啊？”我看看周围没人，小声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不是同性恋。”许靖果断地否定。
“可是你不是和他……”
“是，我们是接吻了，可那只是出于好奇而已。”许靖揉揉鼻子，语气轻飘飘地回答。
“只是因为好奇就可以和人接吻吗？”许靖的话让我有些惊讶，我的观念里接吻应该是互相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情。
“为什么不可以？”
“那他也是因为好奇才和你接吻的吗？”
“……”许靖挑眉，笑着问我：“你要请教的就是八卦？”
“不是，我只是怀疑自己的性取向而已。”我扣着指甲，低头不敢看他。
许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和他说这个，嘴巴微张有些讶异，“这我解答不了你，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我看着许靖走远，无奈地叹口气，这种事情我还真不知道到底该找谁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