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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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频到此结束，连多余的音乐都没有加，程欢在静默中呆坐了一会儿才渐渐回神。
其实他跟周渡并不算得上是认识，却也在店里所有人的描述里拼凑出对方的形象。
周渡是疏离的，冷漠的老板，是对人永远保持着社交礼仪的绅士。
程欢原以为周渡就是这样的人，不在乎的人永远不会入他的眼，但转念想想，这人也是最温和的。他会在酒吧替陌生人喝一杯不该喝的酒，会在教室里为一名社死的学生解围，也会在拒绝时不让人难堪。
周渡像太阳。
他想，如果太阳有四季，那周渡就像是冬日里含蓄的，默默无闻的太阳。
很久之后，久到程欢后来也参与了社会学调查，久到他已经跟周渡在一起很多年，他还能记得那天上午坐在图书馆第一次听周渡讲课的感受。
踏进“千杯”的前一秒，程欢还在手机软件上听周渡的专栏。
这个专栏应该还没开多久，里面只有三节课，每节课大约二十多分钟。其实上午在图书馆他就已经听完了，但就感觉像是对周渡上了瘾，又反反复复听了一下午。
进门时视频最后那句话还在他耳边回响，他习惯性地先往吧台那看了一眼，本来已经做好了看不到周渡的准备，没想到这人正坐在那儿跟秦醉说话。
太想他了。
程欢觉得自己有点变态，对一个陌生人一见钟情，背着人到处打听对方的生活。
如果周渡知道了，程欢想象不到自己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形象。
一定会很糟糕吧，他在心里偷偷的想。
或许是程欢看的太久，也或许是不经意间，周渡突然停下来冲他这边看了一眼，程欢扯了扯嘴角，冲对方笑了一下，对方居然也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砰！砰！砰！
是谁的心在跳？
程欢想，这么大的声音，音乐能盖住吗？会被别人听出来吗？
答案是不会，因为小陈从后面重重的拍了他一下。
“干什么呢？怎么在这傻站着？谈月都上去唱了一会儿了。”
“我马上过去！”程欢急忙回了他一句，脸像是在烧着，耳朵根一瞬就红了。
跟谈月交班的时候小姑娘还问他是不是发烧了，程欢摇摇头说没有。
后来转念一想，他明明就是发烧了，不然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周渡在程欢刚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他了，不怪他太敏感，实在是这人看过来的目光太过炙热。而且程欢不只是看，还是定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门口的客人都要侧着身子进来，他实在看不下去，才伸手打了个招呼，结果这小孩儿居然更呆了。
不经吓。
好在小陈及时发现门口的不对劲，不然这样迟早影响客流量。
程欢上台后虽然脸还红着，业务能力还是很过关，一连唱了好几首情歌，给顾客都唱乐了。底下有人打趣说是小男生情窦初开，以前爱唱的民谣今天也不唱了，哪首歌甜唱哪首。
程欢也不在意别人笑，唱了快一个小时有一半时间都在看周渡。
看周渡吃东西，看周渡喝酒，看周渡聊天。
一直到谈月上去把他换下来，他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小姑娘边调设备边旁敲侧击的问他：
“程欢你今天不一样啊~谈恋爱了？”
程欢冲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谈月更是一副“你别说我都懂”的样子，笑的一脸猥琐。
“真没谈？那就是有心上人了？没恋爱都这样，谈了还不得被玩儿死啊小欢欢。”
程欢早习惯了她这副没正经的样子，此刻心里还惦记着人，顾不上跟她多说几句，下台喝了口水就直冲着周渡过去。
程欢走近时，秦醉正跟周渡吹嘘，说这小孩儿虽然不是专业的音乐生，但业务能力很强，连酒量也好的离谱。
音乐上的天赋程欢向来愿意承认，他宠辱不惊的走过去，笑着跟两人打了招呼。
“这不，说曹操人就到了。”
秦醉哈哈一笑，拉着人离近了点，跟周渡介绍：
“程欢，你俩还没见过吧？”
周渡笑了笑，算起来这是他第三次听人给自己介绍程欢了。
“一程山水的程，喜欢的欢。”
“欸，你俩已经认识啦？”
他周老师什么时候关注过不相干的人？
秦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坚信周渡也是觉得人唱歌好听才认识的，然后又接着给两人介绍：“对了，你俩还是一个学校的……”
话还没说完，这次程欢开口打断了他：“我知道，周老板是X大的老师嘛。”
秦醉拉长嗓音“奥”了一声，仍然锲而不舍：“算起来，你俩还是同……”
“经济学？”
“同门师兄弟”还没等他说出口，听周渡这语气，估计人早就知道了。
这下秦醉尴尬的拍了拍脑门。
“你俩都聊一圈了啊？那我刚刚夸人家的时候你还装不认识。”
周渡点点头，又说：“音乐方面确实没你了解。”
周渡逗别人的时候也是一本正经，程欢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还是收了收出来帮秦醉圆场。
“我还真不太知道，周老师也学过经济学？”
秦醉这人有台阶就下，顺着程欢的话接着说：“他本来就是咱经济学院的人，只是不知道哪来的精力，后来又申请修了社会学，还在在社会学院读了硕士和博士。”
学个社会学把对象都学没了。
这句话秦醉没敢说，但他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周渡自己没说，但猜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谁家对象能受得了男朋友天天上山下乡，全国各地到处跑的做没有结果的研究，就算是同性恋也不行。
秦醉没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已经跑偏了八百里，在满足了自己的介绍欲后果断离开了。
跟失恋老男人喝闷酒什么的，谁爱来谁来。
程欢就是这个替补。
秦醉一走，程欢就直接坐过去喊了人一声“周老师”。
这次已经做好了对方调侃自己的准备。
但周渡这次没再提上课那回事儿，给了他一个“有事？”的眼神。
没提程欢也不气馁，主动cue了一句，语气里还带了点小雀跃：
“我今天听你的课了，这次喊声老师名正言顺了吧？”
这下对方眼神里有些疑惑，程欢见他没明白，又解释：
“我会相信社会学。”
更会相信你。
懂了，这小孩儿还听了自己的专栏。
和程欢想的不一样，周渡并没有被支持的高兴，甚至没对他的话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淡淡说了句：“专注自身就好。”
这算是变向的拒绝，但程欢权当自己听不懂，酝酿了一会儿问他：
“那我可以去听你的课吗？”
周渡听他这么问拧了拧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程欢听见他答案：“我记得你有课。”
他尴尬笑笑，忘了自己本来就有课这回事儿。
其实大四本来就没几门课，偏偏还跟周渡的课撞上了，当然不撞上也不会有白天的乌龙。
程欢那节本来是学论文写作，统共不过四节课，他其实觉得听不听都无所谓。
但还是如实跟对方说明情况：
“这是我大四最后一门课，其实一共也就四节，结束之后呢？我可以去吗？”
周渡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大四？”
不怪周渡怀疑，程欢长得就像刚成年的乖学生，被朋友们调戏未成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加上周渡在课上见过对方拿的书，“政治经济学”一般被学校安排在大一大二，也不可能只安排四节课。
听周渡这么问，程欢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大四了，白天那本书是我上论文写作课随便拿的。”
周渡闻言点点头，程欢说了他自然就信，这种事情上没必要撒谎。
见人没准备再说什么，程欢不死心，不知道第几次开口问他：“周老师，所以我可以去听你的课吗？”
“我是真的很感兴趣。”
周渡看了他一眼，程欢正用一双小狗眼湿漉漉的看着自己，说到感兴趣时眼睛都跟着亮了几分，他顿了顿，还是没有回答。
实际上，没有老师会拒绝一个好学的学生，即使他有嫌疑喜欢自己。
程欢也不着急，在旁边安静地坐了会儿，直到等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准备把台上的谈月换下来。
转过身离开的同时，他听见周渡模糊的声音。
“不要迟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