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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对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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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还想说什么话,被言生尽轻巧地抹了灵魂,他一死,除被他化身的朴知外,其他三个弟子顿时变成木偶,毫无支撑地落在地上,手臂哗啦啦落了一地。
言生尽叹了口气,踢开蹦到他这里的一根手臂,继续往里面走去,他在推朴知他们进来时便在其身上下了标记,现下这魔修灰飞烟灭,标记便显现出来,直直地往深处指。
这山洞不是很深,言生尽隐约地能听见里面的打斗声,最后都归为窸窸窣窣的声音。
言生尽循声看去,看到被绑在柱子上的四人和在一旁沾沾自得的魔修——他不认识这个魔修,不过魔修在言生尽眼里长得都一样,崎岖不平的脸,肮脏不堪的心灵。
魔修也发现了言生尽,他一点没有想逃的想法,反而狂妄地笑起来:“我就知道那个蠢货杀不掉你哈哈哈哈,不,不不不,那个蠢货谁都杀不掉桀桀桀。”
他说着说着似乎把自己说兴奋了,两颗眼球向外凸着,还充斥着红血丝,言生尽不忍直视挪开了视线:“真恶心。”
他轻轻道。
却比打在魔修脸上一巴掌还重,魔修瞬间暴跳如雷,扯着离他最近的人的领子,威胁般:“谈微生!你信不信我把他们都杀了!”
被衣领勾住脖子,双手还被绑在身后,整张脸都紫出来的尉迟屏:……
他显然猜到言生尽会说什么,哪怕手被死死箍在背后,还是试图自救,可惜他的灵力被魔修消耗殆尽,只能做无用功。
“那你杀罢。”果不其然,如尉迟屏所料,言生尽应得轻松,一点没有迟疑,好像他面前的门派内的新弟子,如此具有天赋的下一代,不过是过眼云烟。
魔修都被他的果断给镇住了,咂巴着嘴颇感神奇地打量了下言生尽,不知是真情实感还是想挑拨离间:“啧,你不考虑来当魔修吗?我看你是个当魔修的好苗子。”
虽然他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松懈,生怕是言生尽使的什么花招好叫他放松警惕。
朴知同那两个女弟子紧张得不敢挪开视线,见言生尽真只打算袖手旁观卖了尉迟屏,朴知忍不住出声:“谈师兄,尉迟屏不能死!”
他这一句话出来,旁边两个女生的眼神都变得不对了起来,这种境地下喊出这样的话,朴知不是没心眼就是黑心肠故意使绊子。
当事人尉迟屏的反应更为强烈,他狠狠咬了咬牙,一句脏话就飙了出来:“蠢货!你想害死……”
可怜的西域皇子,气到深处了也不知怎么骂人,只会说一声蠢货来。
魔修的反应也是极快,他刚判断朴知说的不是假话,掐着尉迟屏的手就更用力了起来,让尉迟屏的话都没法再吐出来。
言生尽的眼神冷了一瞬,他知道朴知绝对是故意的,但他不明白朴知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行为来,毕竟言生尽的放任是他的计划之中,但朴知的针对却让他意想不到。
尉迟屏此人,言生尽一直觉得他必不可信,不仅是因为他可能是言忆,更重要的原因是,尉迟屏虽为西域皇子,言生尽的记忆中,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他。
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就连西域人都未曾见过的皇子,想要顶替这样一个人的身份,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是猜测只能是猜测,真将尉迟屏完全置于险境也不是言生尽的目的,他眸色一深,灵力凝结成鞭子,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像魔修掐住尉迟屏一样圈住了魔修的脖子。
魔修登时瞳孔放大,他对言生尽的行为一点没有察觉,这种碾压一般的战栗让他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对,他第一反应是他们获得的资料出了差错,谈微生此人实际是三清门的隐世高手。
下一秒,待他看清鞭子的模样,他连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嘴里嘟囔了两个字,整个人如同丧失生机的枝条,甚至松开了掐着尉迟屏的手。
尉迟屏从险境逃生,惊疑不定地看着仿佛死去了一样的魔修,洞里除了他大喘气的声音安静得可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随着言生尽的灵力越箍越紧,魔修用尽最后力气般笑起来,他的笑声尖锐刺耳,除了绝望,似乎还隐隐掺杂了些许得意,“是你!居,赫,居然是你!”
言生尽冷眼看他,见他用笑掩饰他试图把灵魂剥离的行为,先动手捏碎了他的灵魂,然后松开已经软塌塌的尸体,看向缩在角落里的朴知三人。
他收回鞭子,先朝他们挥了挥手:“过来,蹲那儿做什么。”
朴知是第一个动的,他起身时腿麻了,踉跄了下,故意瞥了眼言生尽,见他说完便低头看起尉迟屏脖子上的伤势,看都没看自己一下,眼神中划过情绪又很快遮掩。
两个女弟子互相扶持着走到言生尽身边,言生尽用灵力一扫,见他们和尉迟屏比起来更多是精神上受挫,便没再说什么,在整个洞穴中扫视一眼,覆手间传了条消息出去。
朴知见言生尽几次视线刚靠近他就挪开,抿了抿嘴,三两步走过去扶起了尉迟屏。
尉迟屏很欲言又止地看了朴知一眼,但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了,知道说出来的话会刺激到朴知,只能客套地笑了下。
谁知朴知理都没理他:“师兄,我来扶尉迟吧。”
尉迟屏:……
他冷笑了声,只觉得朴知心机深沉,但言生尽看过来,又下意识僵硬地把嘴角的冷笑收起来。
“无碍,你灵力也耗尽了,我来罢。”言生尽婉言拒绝,搭着尉迟屏的肩膀将人揽了过来。
朴知努力维持着刚因为言生尽注视扬起来的嘴角,但最终还是变成了勉强的苦笑。
反而是原本笑容僵硬的尉迟屏,刚被言生尽搭上肩,笑容便变得真情实感起来。
这样奇怪得安静的氛围直到言生尽带着四人回了瓮安门才好转,两位女弟子大大松了口气,一路小跑回了队伍里。
言生尽看着围上来的几位长老,尽量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不管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云淡风轻地表明近几日三清门会派人来看管山洞。
他说完便带着尉迟屏二人回了船上,按道理来说,他接下来要继续带着新弟子们去下一个门派,然而现下出了这意外,言生尽自然不能再让新弟子涉险。
棉棉便是此时来的。
言生尽在山洞里传的音讯是给萧格的,他把事情表明后,向萧格要了个人来替他接手带新弟子的活计,而言生尽则也就能够有足够空闲时间来顺势跟着。
派来的人便是棉棉。
她一头白色短发,像羊毛卷一样蓬松柔软,但神情却是与之相反的严肃,见言生尽上船,她从房间里出来,态度恭敬:“师祖。”
她一接到门主的消息便赶了过来,生怕晚了在言生尽这留下不好的印象,虽然作揖的手还在发抖,却尽量控制着声音不发出颤音。
言生尽让身后二人先回了房间,对着棉棉点点头:“接下来麻烦你了。”
棉棉受宠若惊:“不不不,不麻烦,言师祖言,言重了。”
没了旁人,她又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言生尽失笑:“不必拘谨,接下来的行程还要你来主导。”
他斟酌了一下还是叮嘱:“刚才我旁边的朴知和尉迟屏这两位弟子不必看管,我会带在身边。”
“朴知?”棉棉的神色变了一下,她皱着眉头似乎不太理解,“这,是朴实的朴,知道的知吗?”
言生尽扬了扬眉毛,没想到她这反应:“是。”
棉棉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是东域的妖族吗?”
言生尽更干脆地说了声是。
“师祖。”棉棉的面色变得沉重,她艰难地开口,“我见过东域妖族的朴知不止一面,刚才那二人中,并没有人——”
“长成朴知的模样。”
*
“嘎吱——”
朴知正盘腿在床榻上修炼,听到门开的声音循声睁开眼看去,本来戒备的神色看清来人瞬间褪去化成兴奋:“师兄?!”
言生尽“嗯”了声,随手关上了门,还没走过去朴知已经凑了过来想要牵他的手:“师兄你怎么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他边说边看言生尽表情,见他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试探般地继续开口:“微……生?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着尉迟当时的状态怕你不救他,我没有想那么多,我明天去找尉迟道歉,微生我是不是搅乱了你的计划我没有那个想法。”
他越说越顺畅,这段话不知在心底构思了多久,说到最后还带着隐隐的哭腔。
“你为什么怕我不救他?”言生尽牵住了朴知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举到自己胸前。
朴知高兴得脸都红了,都没注意言生尽变得冷漠的眼神:“他是西域的皇子,若是让他死在这,我怕微生你会担责,我只是不想要你……”
“别演了。”言生尽打断他的话,在朴知迷茫的眼神里,轻轻一掰,拧断了他的手指。
朴知痛得面色苍白失了血色,但还是强撑着开口:“……什么?我……我没有……”
言生尽叹了口气,一一扯开他的掩饰:“山洞里,是谁帮魔修偷袭了弟子?是谁试图用言语挑拨推动魔修杀了尉迟屏?”
“又是谁,明知道我是谁的前提下,还要装成无辜模样唤我师兄却对一切不合常理的事习以为常?”言生尽说着,抬起朴知的手,唇轻轻印在他的指节处,向上抬眸去看他的表情:“告诉我吧,你究竟,是言忆,还是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