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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对镜 ...

  •   其实朴知的破绽不仅仅只有言生尽说出来的那些,他突如其来的热情便足以让人对他提防。

      在言生尽心里,起初他是认为朴知就是言忆的,对他一见面就产生的热情,状似天真无邪的行为举止,还有那双和言忆一个颜色的眼瞳。

      可惜,皮囊,这是魔修最好模拟的东西。

      朴知眼中划过痴迷,他无视手指的疼痛,只有额头上沁出冷汗,面上还是不变的笑容:“师兄,我是朴知啊。”

      但在现下,他的笑却显得诡异,竟有一种让人觉得扭曲的愉快,言生尽微微蹙起眉,眼中晦暗不明,手上的力气却不减,有丝丝缕缕的血迹从朴知的指尖溢出,淌过两个人的掌心。

      “你和朴知做了什么交易。”言生尽不愿再听朴知的自言自语。

      棉棉是被朴知所属家族所管理的妖族之一,她同朴知因为年纪相仿,幼时见过许多次,也因此知道朴知无意于修仙,不止一次说过想要去中域开家小店自得其乐。

      而言生尽眼前此人,只占据了朴知的身份与名字,却没有将外貌改成朴知的样子,甚至于。

      言生尽想起当初朴知时常冒出来的耳朵:“你的耳朵呢?”

      他话题转换得太快,朴知愣了一下,耳朵比他反应得更快,欻地便竖了起来。

      这是一双笔直竖起的尖耳,银灰色的毛短短地铺满整个耳朵,一看便知道种族。

      “知知,告诉我吧。”言生尽软下声音来,他想松手去摸朴知的耳朵,这才发现朴知也紧紧地扣着他的手指,“我不是因为你是朴知才对你好的。”

      “……”朴知半眯了眯眼,像要狩猎的前兆一般,但还是迷茫无措的语气,“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生生。”

      “或者……你亲亲我吧。”

      *

      手指抹过嘴角,小裂口隐隐作痛,它不至于流血,但只要有人看过去便能发现,言生尽抬头,正对上匆忙要挪开视线的尉迟屏。

      嗤。

      他不屑地轻笑一声,旁边的棉棉听得浑身一抖:“师,师祖,我们该下去了。”

      “走吧。”言生尽应下,拂袖下了船,棉棉跟在他身后,各个新弟子照理应再跟在棉棉身后,然而言生尽刚走过尉迟屏,他就伸手扯了下言生尽的袖子:“师,兄,我要跟着你走吗?”

      昨日棉棉同言生尽说完,便将带领人由言生尽变更为她的事告知了其他弟子,特殊对待的尉迟屏自然也是知道了,但另一个需要跟着言生尽的朴知今天却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

      言生尽偏头,这一偏,他嘴角的伤口几乎是正对着尉迟屏,尉迟屏当没看见,竭力保持冷静。

      “跟我身后,”言生尽点头,从上到下扫了遍尉迟屏,“昨日伤势如何了?”

      尉迟屏哪儿还有曾经桀骜不驯的样,眼观鼻鼻观心言生尽问什么答什么:“已经基本好全了,谢谢师兄的丹药。”

      丹药是言生尽让棉棉准备的,或者说让棉棉拿出来的,毕竟本就为了以防万一船上备了不少丹药,没想到出来第一天便用上了。

      下了船,新的门派的人已经等在门口,待众人打过招呼,棉棉带着其他弟子去切磋,尉迟屏一看周围,只剩下了他同言生尽。

      他暗暗做了心理斗争,开口:“师兄,我们不去吗?”

      言生尽本要转身回船上的动作滞了一下:“你很想去?”

      尉迟屏不像新弟子们还在入阶期徘徊,对他和朴知来说跟在棉棉身边才是浪费,但尉迟屏很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他惴惴不安,对言生尽抱有警惕:“没有师兄,我就,觉得跟着大家没这么,不知该做什么。”

      “你跟着我,我给你布置的事只会比他们多,不会比他们少。”言生尽简明扼要地点出了这个真相,他见尉迟屏还是手足无措,想到昨晚的朴知,少见地停下来靠在墙上,抱胸看着对方,“还是说,你的理由都是借口,只是不敢和我待在一起?”

      说实在,言生尽不知道尉迟屏一开始就存在的对他的恶意是从何而来,正是这种恶意才叫他怀疑尉迟屏是魔修的奸细。

      可后来尉迟屏的怂样又让他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但若是此人不是魔修,也不是言忆,他莫非真的就是兴国的皇子不成?

      “也不是,”尉迟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还用余光看言生尽眼色,大着胆子闭着眼说了出来,“我就是怕打扰到您和朴知!”

      一片寂静。

      言生尽被他这一喊想起昨晚的遭遇,眯了眯眼,仔细揣摩了下这人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提及。

      昨晚朴知说完那话便像变了个人,得寸进尺般往前凑,直直地贴上言生尽,那紧紧攥住的两双手成了朴知借力的工具,言生尽想远离都没有办法。

      “生生,你等我自投罗网呢,”言忆叹了口气,很轻,故意装出来的那样,“我不想这么快被你发现的,叫你知道,我只有离开的份了。”

      言生尽脸色很臭,这不是他的幻境,听不到系统的声音,但他还是依稀分辨出朴知身上的气味:“你还说你不是是魔修?”

      “我真不是魔修,不骗你。我可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言忆摇了摇头,“或许是这系统做的事太丧尽天良了吧,与我无关。”

      言生尽知道言忆不屑于在这事上撒谎,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与你无关?究竟是系统在推动你,还是你在利用它。你迟早要被反噬。”

      “迟早的事又不是现在。”言忆装傻,他的目光停在言生尽的手上,“怎么,你现在就要让我反噬吗?”

      言生尽知道言忆看见自己凝聚起来的灵力,也不再遮掩,心神一动,便让灵力化作鞭子要抽向言忆。

      “你到底想做什么。”言生尽控制着鞭子在落下的前一刻,他知道系统必然是想让言忆杀了他或是夺舍他,但言忆的一举一动又好似压根不在乎系统的需求。

      鞭子传来接触到皮肤的触感,言忆乖巧地把脖子贴到了鞭子上:“我什么也不想做,你信吗?”

      他似乎又变成了朴知,絮絮叨叨的:“我承认我最开始对你的想法并不是那么友善,但我也不是完全相信这个系统,而且你那么有意思,我把原本的计划推翻这不是正常的事吗?”

      脖颈上的脉搏通过灵力触碰到言生尽的指尖,言忆越说越起劲:“这系统给了我太多触手可及的东西,但它一点都不懂我,它根本不知道我从来不缺这些,我只是缺让我打起精神来的东西。”

      在言生尽眼中,言忆极速地靠近,一瞬间就连言生尽的鞭子都跟不上。他笑得嚣张:“你看。你就是我找的,我需要的。”

      温热的唇从来不像兵器那样冰冷,但它又同剑一样直剌剌地刺进人的心里,无影无踪,却更加地疼痛。

      只要你相信了这个吻所带来的温存,接下来的一生都会陷入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

      言忆尖锐的牙齿在言生尽的唇上磋磨,言生尽微微昂着头,有渗出的血从他的唇边蔓延至齿间,同指尖的血腥味充盈了整个房间。

      言生尽没有闭眼,他清晰地看到言忆眼中的自己,听之任之,仿若无所谓地承受着言忆的亲吻。

      不,应该说是撕咬。

      没有人流露出动容,仿佛谁先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对方就会乘胜追击将自己彻底容纳、吞噬。

      他们彼此清楚,他们不会再同幻境里那样简单地就分开了,这个吻,不管是欲擒故纵,又或是推心置腹,都把他们之间本来尔虞我诈的关系变得错综复杂。

      言生尽闭上了眼。

      第一次舌尖碰触在一起。言忆的反应比言生尽更大,他原本拉得紧紧的手都像触电般松了开来,这一缩手,指节才感受到疼痛,忍不住嘶了下,叫言生尽听了个清楚。

      但等言生尽睁开眼,面前除了被啪一声打开的窗户,只有一个火速消失的背影。

      言生尽:……
      他记得船还在天上飘着吧。

      他轻笑了声,眼底却没有笑意,手指抚上唇角,如玉般的指尖把尉迟屏的视线勾了过去,但看清言生尽的伤口,他马上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

      “没有朴知。”言生尽按了下尉迟屏的头发,收回手。他头发和他的性格又不像了,软得出奇,要缠上言生尽的手指一般,“他有别的事要干,你跟我走。”

      不管言忆想要做什么,言生尽都不打算因为他停下计划的步伐,他是魔修也好,不是魔修也罢,若是阻碍他的计划,那便是敌人。

      至于尉迟屏。
      言生尽转身往房间里走,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

      如果只是一个有天赋的弟子,那当言生尽他发了善心,带他见见世面开开眼界,以后的修仙之路也能走得更为顺畅。

      但如果他有什么异样的举动。言生尽推开门,门内的人听到动静回身来看,一双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冰冷的蓝色如同高山上的泉水。

      “征客卿。”言生尽礼貌地笑了一下,把身后有点僵住的尉迟屏往身前扯了扯,“接下来就要劳烦你了。”

      征不作声,点了点头,看向尉迟屏时,眼中的湖却像投入了一颗石子,很快地掀起波澜又转瞬即逝。

      言生尽把这一切纳入眼底。
      若尉迟屏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他也可以很快地辨别他究竟在这场戏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毕竟他们要去的,是东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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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圣诞节会更 四世界一月底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