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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弟弟醒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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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嘎吱……”
又是这种挤压的声音。
黎栎睁开了眼。他的喉咙实在是太干了。
黎栎赤脚走到饮水机旁，摁下出水开关——“咕咚”一声巨响，空气灌进水中，冲上水面。
黎栎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声响，几乎转瞬即逝。
就在玄关处。
饮水机在客厅的拐角处，恰好挡住了玄关处的视线。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黎栎只能听到自己轻微的喘息声，在这安静的氛围中不断放大。
想到对门邻居门前的一堆灰脚印，黎栎心脏不由得紧了紧。他没有探究是不是真的有人偷偷进他家的好奇心，放轻了动作，潜回房间之中，锁上门。
屋外的摄像头连接他的手机，黎栎点开软件，拖动着进度条，在三十分钟之前，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画面，而后又消失！
如果不是因为门前突然多了几道灰脚印，黎栎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时间来到他打水喝的时候，房门悄然打开了，但是屋外空无一人。
“……”
真闹鬼了。
黎栎垂眸看着幽黑的门缝，一种不好的直觉悄然涌上心头——
那个东西会不会就站在门外，嗅闻房间内的气息，辨别里面有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越是在这种时刻，黎栎就越发清醒，大脑迅速转动思考破解方法。
不知道那些东西对他是否有恶意，但一直待在这里很有可能会出事，他必须要化被动为主动。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短信，扰乱了黎栎的心绪。
私人医院发来的：你弟弟突然醒了，他尖叫着喊要去找你！快点来，要控制不住了！
黎栎呼吸急促了些许，他拉开窗帘，不管一切地打开窗口，翻身跳出窗外。
在同一瞬间，他听到身后房间门锁打开的声音。
“咔哒”
黎栎住的楼层不高，攀着空调机安全落地，他抽空给曾畅发送实时定位，从安全通道跑到地下室，开车驶向医院。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不知为什么，连路灯都罢工熄灭了，天空黑沉没有星星月亮的踪迹。
去往医院这条路线他走了几千几万遍，但是此时此刻，终点却不是医院，而是一栋从未见过的别墅。
黎栎打开手机搜索私人医院的地点，终点和起点的标重合在了一起。
这栋别墅，就是私人医院。
“……”
手机又弹出了消息。
私人医院：你弟弟他发疯了！疯了！
黎栎手指在手机上敲了敲，回复：我弟弟叫什么？
私人医院却没有再回话。
黎栎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不再原来的时空了，连私人医院的消息都不一定是人发出来的，虽然这很荒诞。
他的三观在短短一个晚上被暴力拆除、重建。
吹过的冷风飘着灰烬的焦味，黎栎猜，那个东西追上来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进入了别墅。
就算是有什么东西故意引诱他进来，但说不定这是唯一离开这里的方法。
一味逃避是离不开这个鬼地方的，弟弟还在等着他，他必须要回到原来的地方。
手机又振动了。
曾畅：你现在很有可能被拉进了平行时空，我没法跨越空间，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
曾畅：进去别墅里面，我能感觉到里面有很强的力量，空间的转移需要强劲的波动，只有进去才有希望。
曾畅：你可能会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但不要害怕，也不要发出太大动静，有东西还在守护你，它们暂时不能很快闻出你的味道。
曾畅：你上二楼，进走廊最尽头的房间。
黎栎照常回复好的。
他收了手机，往曾畅所说的地方走去。
这栋别墅一样的黑，一样的静，从他来到这个时空开始，就是清一色的黑暗环境。
但是别墅里却不阴森，反而让人感到安全。
黎栎从二楼走廊的窗往下看，有不少闪烁着灰白色光影的东西围在他的车边，但都没有一个敢靠近别墅。
他走进尽头的房间。
房间的天花板上挂着一条又一条的铁链，角落的台上杂乱地堆放刑具，上边的红色锈迹看上去像斑斑干涸的血迹。
正中央竖立一块巨大的十字形木架，上面挂着一个闭眸沉睡的男子。
他身形挺拔笔直，睫毛浓密下垂，在脸上投射大片阴影。
黎栎快步上前，捧住男子的脸，“乐乐，乐乐！”
黎琛乐半眯着眼睁开，昏暗环境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道这是一双很黑的眼睛，黑得发亮、瘆人。
“你？”黎琛乐阴沉着脸，歪了歪头，挣脱黎栎的手，绑在木架上的手握了握拳，想要挣脱禁制杀了这个臭虫一样的存在，耳边登时传来哭闹地叫喊声，尖锐得黎琛乐脑子一阵一阵地疼。
这个蠢货又在闹什么。
黎琛乐额角一突突地跳，强行压□□内还没有融合的、一直缺失了的一小块拥有自我意识的魂魄，抬眸观察着黎栎，突然发现了有意思的事。
他的唇色有些泛白，扯了扯嘴角，玩味地看着眼前满脸担忧心疼的人。
这么情深意切的兄弟么？
就算会魂飞魄散也非得挣脱着回去，害得他来这间房间用死去的“黎栎”来压制这个蠢货。
不同的时空，居然有着截然不同关系。
见过两次面了，黎琛乐要是还察觉不出奇怪的地方，那他简直白学这么多年。
更何况，随着灵魂的合并，那个蠢货的一部分记忆也进入他的脑海里。
“别怕、别怕……”黎栎一门心思都在帮黎琛乐解开手腕上的链子，没注意到黎琛乐的变化。
链子很细，黎栎稍稍用力一扯就断了。
他扶住了黎琛乐，但还是被黎琛乐身体条件反射地拍开手背，远离了点。
黎栎只当弟弟在闹别扭，每次玩捉迷藏，如果他没有很快找到弟弟，弟弟就会认为都是哥哥不爱自己才会这样。
连个小链子都挣不掉的小傻蛋，黎栎很好脾气地不会去计较。
“哥哥。”黎琛乐突然喊道。
“怎么了？”
黎琛乐又继续唤道：“哥哥。”
“嗯？”
“哥哥。”黎琛乐不厌其烦，甚至乐在其中，眼眸微微弯着，狡黠得像个讨到东西的小孩。
“很害怕吗？”黎栎担忧地看着他。
黎琛乐勾了勾唇角，指着十字形木架的顶端，“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黎栎顺着方向看去。
一颗头摆放在那里。
那颗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眼睛瞪得很大，正在看着他们。
黎栎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人用力扣住，被迫一直和那颗头对视，耳背传来温热的气息。
“哥哥，你喜欢吗？”
黎栎喉咙发紧，看到那颗头张了张嘴，惊恐地尖叫——
“…！”
他全身痉挛地抖动，从床上弹了起来。
曾畅关切地看着他，贴心地给他递了一杯水，“你终于出来了。”
黎栎平复疯狂鼓动的心跳，环视周遭，发现是陌生的地方，“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国家灵异组织第八小队的基地。”曾畅朝黎栎微笑，“我们检测到您家附近有东西在寻查你，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它已经闯进你家，才导致你被迫进入异时空，非常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
这桩案件刚刚出现，他就派人一直暗中保护黎栎，可惜还是被钻了空子。
突然出现的血肉只会是恐吓和威胁，虽然还不知道那些东西为什么要找黎栎，但终究不是友好的信号。
这次的案件已经被收入到灵异范畴，国家出手，外界已被禁止宣传和调查。
“国家灵异组织？”
“是的。”曾畅点了点头，“在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建议这一段时间你最好在这里住下，那些东西进不来这里。”
黎栎沉思片刻，点头答应了。
见他这么配合，曾畅暗暗松了一口气。
“基地你可以随便走，明令禁止的地方不去就行了，当然也进不去。”曾畅想到了什么，提议道：“或许你可以去培训处看看，那里有教学玄术的。”
黎栎微笑着应了。
他对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兴趣，但毕竟是别人的一片好心，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
这几日，黎栎三点一线，去公司上班，下班就去医院照看弟弟，之后就去基地住，一切都像往常一般平淡，有一种回到正轨的错觉。
他没有去多问灵异事件，更没有参加到任何灵异事件的学习、探究之中，他莫名抵触靠近这些东西，害怕被卷入其中。
除了曾畅偶尔会来询问他被拉进异时空的细节以外，黎栎都选择性遗忘那些事情。
因为他知道自己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在那个充满诡异的时空，弟弟很恨他，恨到虐杀他。
那些电梯里的肉块，大概就是弟弟亲手切下来的吧，毕竟“他”就只剩一颗脑袋了。
或许也是那个时空的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才让弟弟这么怨恨。
他们都长着同一张脸，让黎栎忍不住去心疼、去呵护、去保护、去偏爱。
但他也知道，那不是弟弟。
黎栎按了按眉心，缓缓呼出一口气，握着黎琛乐的手没控制住力道，紧了紧，在手臂上掐出了红痕。
“滴滴滴……”
心电图仪突然发出急促的声音，心跳曲线快速的变平缓。
黎栎眼疾手快摁了呼叫玲，护士和医生匆忙赶来，电击黎琛乐的心口。
忙活了许久，心电图才平稳下来，黎琛乐睁开了眼睛。
他艰难地偏过头，声如细蚊，“哥、哥……”
“怎么了？还有哪里难受？”
黎琛乐摇摇头，用力牵住黎栎的手，“哥哥，如果有一天我变了，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结巴第一次说话这么流利，黎栎突然很欣慰，但又悲伤，他意识到弟弟可能要走了。
黎栎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痛苦和悲伤，弟弟不需要承受他的情绪。
他承诺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弟弟，我都会保护你。”
朋友们总说，他太纵容溺爱自己的弟弟。
但是其实，小的时候，他也不喜欢这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小孩。
小孩话说不明白，路也走不稳，总是缠着他黏着他，赶走了就会可怜巴巴地在门口外边等，语气凶了就会偷偷哭干眼泪再继续凑上来。
黎栎从小就被按照继承人来培养，家庭的控制、制约像狭小又坚固的牢笼套在他的身上，压迫他的脊骨。
谁都需要他，这个更弱的孩子更需要他。
黎栎从小就知道，他是为守护别人而生的。
黎琛乐急促地呼吸着，很吃力地表达：“我很快就会变厉害了，我来保护哥哥！”
黎栎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张狠厉的脸，急切道：“你别做傻事。”
黎琛乐嘻嘻笑着，单纯纯粹得干净，“我们是同一个人，我也要变得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