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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陪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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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偏过头看着他，笑意几乎从眼眶里溢出：“您这是在想什么？”
巴希尔沉默一阵，说话时磕磕绊绊的：“您为什么说没有时间了？”
“因为阿诺德三天后就会破蛹，二次发育果然要比之前快很多……”艾伦垂下眼帘，说话的时候甚至带着几分落寞，“要是他出来以后我们的进度不够快的话可能我们要……出事了。”
巴希尔一顿，偏头看着艾伦，他不清楚雄虫到底是怎样的生理发育过程，或者说因为巴希尔从小就意识到自己和其他虫的性取向不一致，很多时候他根本不会在意那些和雄虫有关的课程。
但巴希尔记得艾伦离开中央区的时候也只有八岁，放在贵族雌虫中都还没来得及学完初等教育，甚至可能他走的时候才认识一点字。
怎么可能知道雄虫的二次发育？那在皇室中都是隐秘的信息，只有真正受到虫帝喜爱的虫崽才可能……
是阿诺德？巴希尔下意识想，只有阿诺德可能得到这方面的资料。
只有阿诺德曾经是众所周知的，被虫帝偏爱的虫崽。
艾伦没有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窗外，天色渐渐亮了。
那些军雌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后退，一点点越来越靠近之前他们进来的那条走廊。
艾伦没有转头看他们，他们就已经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被艾伦关注有时候比其他雄虫的关注还要让他们心痛，那时候他们只觉得肩背的肌肉都绷紧坚硬得像岩石，时间长了就遍布粘腻的汗水，紧接着是渐渐苍白的脸颊和放大的瞳孔，他们看不清眼前的路。
他们看不清艾伦脸上的表情，只能揣测自己是得到了他的宽恕，就像罪雌得到了赦免一样倏地放松下来，如果不是因为那里还有两个雄虫他们都要以为自己会像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可如果那时候艾伦咳嗽一声，或者露出一点不满的表情呢？
领头的军雌迪伦这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触须都已经僵硬在头顶，不知道应该竖起还是应该垂落，他们没有办法在艾伦面前找到任何合适的反应。
也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反应还是太让人难过了，迪伦想，要是艾伦真的对他们不满的话，要是……
为什么要想这些？年轻的军雌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仿佛有什么他们之前忽视的东西正蠢蠢欲动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艾伦.弗朗斯，在昨天之前……我们好像没有听说过他。”有军雌在他身后小声道，窃窃私语的时候眉头紧紧皱着。
如果是真的非常强大的雌虫，他们不可能一无所知，除非这个雌虫之前真的一点功绩都没有做出。
那军雌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阿斯卓穆，第一次和这个抢走了元帅关门弟子位置的雌虫战斗的场景。
那雌虫应该比艾伦还要年轻一些，要小三岁五岁的样子，但那时候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地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迪伦的身体倏地一颤，偏头看身后的军雌时声音不自觉地轻下去：“您不觉得艾伦和阿斯卓穆长得有些相似吗？”
怎么会？有虫惊诧地睁大了眼睛，阿斯卓穆并不姓弗朗斯，弗朗斯伯爵也只有两个伴侣——已故的前任雌君克里斯汀少将和现任雌君，亚雌阿拉贝拉。
如果阿斯卓穆是阿拉贝拉的虫崽……不，不可能。
迪伦的眼睛也忍不住睁大了，看起来圆溜溜的：“您的意思是……”
“克里斯汀之前，还没死亡的时候，就已经……”那雌虫压低了声音和迪伦道，“不然您以为贪污这种罪名能够逼虫帝必须杀了她？别傻了！她是那个时代仅有的两个S级雌虫之一！”
迪伦眼里闪过贪婪的光，如果能够抓到克里斯汀的把柄去威胁艾伦的话，他可以一个虫拿到更多的奖赏，更多的权力。
要是这样的话谁还和艾伦合作？那时候肯定是艾伦拿到主要的好处！
那军雌看迪伦已经不再想着和艾伦的合作，眼神一闪：“不如这样……”
迪伦听着他的话不自觉地一下一下点头，实际上他之前也想这么做，或者说很少有虫愿意自己只当一个永远的配角。
“我总觉得那些军雌不靠谱。”艾伦在弗朗斯伯爵府住下时和阿拉贝拉说，“您找人去看着他们，可以吗？”
可阿拉贝拉想，难道您觉得我就是很靠谱的虫吗？
巴希尔坐在艾伦身边，看着他熟练地整理自己的东西，整理弗朗斯伯爵府本来就有的东西。
他好像总是这样。巴希尔想，阿诺德殿下每次说起他都带着天然的怜悯和疼惜。
是因为艾伦是克里斯汀的雌子，还是因为艾伦确实生活得不那么好呢？巴希尔不明白，一个雄虫要跟着他们一起颠沛流离的目的何在，甚至在第一次阿诺德向他伸出手时他啐了阿诺德一口。
雄虫的善意就是恶劣的，他们只是想看雌虫们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眼神，看那些虫为了他们赴汤蹈火。
可阿诺德没有说话，没有呵斥他，没有叫侍卫。
巴希尔还记得那天自己在昏暗的牢房里，已经头晕眼花看不清到底有什么在这条走廊上，灯光晕染成一片。
阿诺德的身影也摇摇晃晃，在他的眼睛里重叠几千层，仿佛鬼影重重的具象化，可那只手仍旧伸在那里。
巴希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的，仿佛被刀片刮破了声带一样的粗糙嗓音在牢房里回荡：“您想要什么，您想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阿诺德看着他，那双翠绿色眼睛里的怜悯是唯一清晰的情绪，“您只需要抓住我的手，我会带您离开这个地方，带您去一个所有虫都能平等的世界。”
巴希尔只听到自己疯狂的大笑，那笑也是悲怆的，仿佛泪水已经淹没了他的喉咙和耳朵，那声音都已经不再是他能够发出来的：“您……是说……”
“我来赎罪。”阿诺德轻飘飘道，“我弄丢了一个雌虫。他是我此生挚爱。”
巴希尔只觉得荒唐，一个十五岁的小虫崽谈什么此生挚爱，他那时候都已经二十岁，早过了相信雄虫的爱的年纪——也不能这么说，有许多雌虫至死都相信雄虫是会爱的，哪怕他们的爱是暴力。
“不，那不是爱。”艾伦偏过头，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巴希尔，“您要是觉得那个是爱的话，对您来说可是相当不利的一件事。”
巴希尔一撇嘴，瞧瞧，阿诺德殿下说的所谓此生挚爱就是这样的一个雌虫，一个永远把爱当成洪水猛兽的家伙。
巴希尔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怜爱阿诺德，他看上这个雌虫就注定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好下场，没有哪个雄虫能够打动他。
巴希尔太清楚了，这样的雌虫爱上雌虫的概率都比爱上雄虫更高，要是阿诺德非要执迷不悟……
“阿诺德殿下破蛹那天，我会去见他。”艾伦的声音把巴希尔从自己的思绪里拽出来，为什么要去见阿诺德？
巴希尔盯着艾伦看了好一阵，轻轻道：“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不去见阿诺德我不一定控制得住手下的雄虫。”艾伦扭过头看着巴希尔，慢慢道：“您看起来好像觉得我不会利用雄虫？”
“怎么会。”巴希尔赔着笑看他，慢慢道：“所以您这个时候就已经是新一任弗朗斯伯爵了？”
“那可没有那么容易。”艾伦叹了口气慢慢道，“您应该知道罗莎蒙德一直推崇血脉继承，上一代不死下一代不可能继承。”
所以说虫帝那个家伙确实是很有想法，让他成为和弗朗斯伯爵斗争的雌虫却又用律法拘束着他不允许他杀死弗朗斯伯爵。
实际上他就会一直卡在一个尴尬的境地，说是贵族，他已经和弗朗斯家族没有关系了；说是平民，他又是替代杰拉德的爵位继承虫。
以至于他被卡在这个间隙里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要是他们能够找到突破这条限制的方法就好了。其实艾伦不忌讳直接利用雄虫去杀另一个雄虫。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阿诺德当时的想法是相当超前的，要是他一直因为自己的厌恶不可能收拢那些和帝国观念相反的雄虫，他们这时候就只会因为没有合适的虫手被围困在此。
“其实我有想过要不要让杰拉德杀死他。”艾伦说话的声音有些紧绷，巴希尔甚至觉得他有点过分紧张了——哪有雄虫能够违抗雌虫的力量？艾伦又不会因为他随便说的几句话就改变主意，怎么也不可能成为其他虫眼里的背叛者。
“但是？”巴希尔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艾伦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巴希尔之前进伯爵府第一件事就是看清楚那些虫之间的暗流涌动。
阿诺德作为皇子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介入几个虫的斗争中时要看清他们所有虫的欲望，一旦没办法握住这些虫真正渴望的东西他们就只能落入下风。
艾伦的做法显然也是这样，实际上在贵族雄虫中这些都是从他们出生就明白的道理。
巴希尔轻轻道：“我看杰拉德勋爵也有点……”
“嗯，对权力的渴望。”艾伦接过了巴希尔的话，“虫族没有亲情，只要自己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就可以杀父上位。”
“为什么这么说……”艾伦眉眼弯弯看着巴希尔笑起来，“您或许猜到了阿诺德这时候化蛹的用意？”
一旦完成返祖进化，他就不用再受到虫帝的拘束，那时候他们想要杀死虫帝就会变得更加轻易。
但同样，刚刚破蛹的雄虫非常脆弱，只要稍不注意可能就会再次跌落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打出反抗的旗帜之后他们就只能赢，不能输，一旦输了，所有雌虫都会成为他们失败的陪葬品——至少是在社会地位上陪葬。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