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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醒觉者的哀章(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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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很奇怪?”[艾伦]吃吃地低笑起来,抬手抓着自己身上的纱,露出雪白圆润的肩膀。
阿诺德的目光停在他肩上,本该白皙细腻的皮肤上烙着一块烙印一样的疤痕,有些模糊。
但那绝不是应该出现在一个普通雌虫身上的烙印。在星舰上神情疲惫的雌虫们看得眼神发直,愣愣地望着那块皮肉,[艾伦]的声音柔柔的,仿佛从雾里透出来一般,轻笑道:“你们认得这是什么吧?”
“是……”有雌虫目露迟疑,慢慢道,“雌奴烙印?”
“可您为什么没有戴颈环?雌奴不是规定要……”另外的雌虫目光落在阿诺德身上,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眼神里露出疑惑的神情。
“不必看他。”[艾伦]敏锐地意识到他们视线的落点,轻快地打断了这些虫肆无忌惮的猜测,“我是个自由虫。”
低低的惊呼声在星舰上响起,沦为雌奴的虫是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的。
艾伦知道,那些被[艾伦]从地下交易所里救出来的雌虫没有明确的归属,就被统一划给交易所这个机构管辖,明面上不会有这份信息。
因为对外界来说,这些雌虫早已死去。
“那我怎么知道您说的不是假的呢?”那位孕雌仍旧不依不饶道,“这只能证明您做过雌奴,不能证明其他任何事!您——”
“够了。”阿诺德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孕雌的指责,“您就这样质疑刚刚帮助了您的同胞吗?”
“因为一颗生下来可能给在星舰上的所有雌虫带来灾祸的虫蛋?”阿诺德抬眼看向那位孕雌,冷笑道,“对您来说他是一条无辜的生命,那其他雌虫呢?您非要用一个虫崽来证明您‘爱’那个雄虫?”
“可那个雄虫会爱您吗?”伊露森幽灵般飘过来,声音同样冰冷,“他或许都不知道您有这么一个虫崽……”
他的目光滑过孕雌的腹部,轻飘飘的一句话几乎有着千钧之重:“您以为您生下它,它会感激您吗?”
伊露森的母亲是被一位雄虫侯爵强迫的雌奴,艾伦记得她,那位有着明亮温暖的橘金色眼眸的亚雌如今正在索洛科夫的家族地休养。
他说的是现实,这个世界阿诺德的记忆里并没有对方的下落——也可能其实是存在的,只是阿诺德没有向他展示这一切。
“它、它……”那个孕雌惊慌失措地向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嘴唇也瞬间失去了血色。
就在这时[艾伦]疲倦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来为您做决定吧。”他站起来,一步步走近对方,脚步声如同丧钟一般,吓得孕雌脸色灰败,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星舰的甲板上。
“为什么要害怕呢?”[艾伦]疑惑地歪过头,神色天真,苍白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一抹红晕,“您之前也这样害怕那些雄虫吗?”
不,当然不。仿佛能听到所有雌虫都无声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艾伦]俯视着孕雌瘫软的身体,目光扫过对方的脸颊,滑落到腹部,平静道:“看起来是一只很茁壮的虫崽。”
孕雌眼睛里陡然爆发出希冀的光芒,慌不择路一般惊声道:“那您不能杀它,它是个健康的虫崽,您杀了它的话……”
[艾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冰冷道:“生出来的我都杀过,您怎么会觉得我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良心不安?”
他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孕雌的腹部,指甲慢慢变尖扎进皮肉:“放心,很快就好了……不会痛。”
他的声音蛊惑一般,那孕雌的目光慢慢变得空洞,喃喃重复了一遍[艾伦]的话:“不会痛……”
鲜血飞溅。
“您叫我是有……”阿诺德推开星舰上层房间的门,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化为一声含混的低呼。
艾伦却快他一步看清了房间内的景象,[艾伦]身上的白纱被脱了大半,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背脊,他的身形纤瘦,背部肌肉也并不算发达,笼罩在月光下。
虫造的科技月光流淌着映亮了房间,[艾伦]回过头,轻轻笑了笑:“您来啦?”
阿诺德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目光钉在背上。那片雪白的皮肤上交错着各种颜色的疤痕,从肩胛往下密密麻麻的一片,完全破坏了本该有的光洁和美丽。
[艾伦]肩胛上贯穿了两道八字形的伤口,这伤口甚至没有愈合,内里的嫩肉还在翕动着吐出组织液。阿诺德顿了一下,慢慢走上前去,指尖轻触着那道伤口。
“别碰。”[艾伦]轻声道,打断了阿诺德的动作,“很丑……”
“不丑。”阿诺德温柔地单臂环抱住[艾伦],“辛苦了。”
[艾伦]一愣,碧蓝色的眼睛里蒙着薄薄的水雾,他背对着阿诺德,弓起身体,脊柱的轮廓在清瘦的背脊上清晰可见。
阿诺德的手指从他的背上滑落,一寸寸拂过[艾伦]背脊上的伤痕。那件单薄的白纱顺着滑落,一直滑到尾椎上下,阿诺德的目光在[艾伦]腰窝那片洁白的皮肤上停了一下,目光触及尾椎处隐约透出的红色。
[艾伦]的身体突然紧绷起来,半晌才听见他闷闷道:“别继续往下看了。”
阿诺德愣了一下,收回手,他的目光沉沉地停在[艾伦]尾椎上,深深浅浅的疤痕构成了他,那些痕迹像是玉石上的瘢痕。
“您不要看。”[艾伦]慢慢地蜷缩起身体,变成一团如同白云一般的柔软模样,轻声道,“看了……会恶心的。”
喃喃的声音带着几分脆弱无助,[艾伦]的眼尾闪烁着泪光,阿诺德停在他身后,声音嘶哑:“您之前从来没和我说过类似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告诉您?”[艾伦]古怪地偏过头,余光瞄着阿诺德,轻嘲道,“您是我的什么虫吗?”
阿诺德被他噎住,目光平静地落在那双带着嘲笑的眼睛。他慢慢地抬起手点了点[艾伦]的额心,毫无征兆地突然道:“不要皱眉,艾伦。”
[艾伦]一愣,唇角微微向上扬起。那是个笑吗?艾伦在记忆的场景之中无声揣测着,那幅度实在太小,小到几乎无法看清,但[艾伦]看着阿诺德,眼睛也如月牙一样弯起来。
“您喜欢我?”他的尾音微微扬起,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轻轻飘过阿诺德的耳畔,柔软中带着几分难以觉察的引诱意味。
可艾伦忍不住皱起眉。[艾伦]似乎把引诱当成了唯一可以验证对方感情的手段。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嗯,喜欢您。”阿诺德坦然地看着[艾伦]的眼睛,那双青翠的绿眼睛里看不到欲望的痕迹,清澈澄净,几乎烫得[艾伦]移开眼。
“为什么?”半晌,[艾伦]闷闷地问,“您完全可以找到一个美丽的、纯净的、对雄虫怀揣着美好期望的雌虫,不是吗?”
“但那都不是您。”阿诺德轻柔地抚摸着[艾伦]的后颈,手指停在那块凸起的骨头上,“我只是喜欢您而已。”
“荒唐的喜欢。”[艾伦]嘴唇轻动,声音沙哑,“您见过我几次?您的喜欢……真是廉价的东西。”
[艾伦]的嘲弄没有激怒阿诺德,他只是笑,摩挲着手下的皮肤,留下淡红色的痕迹:“您叫我来,只是想说这些吗?”
“不。”[艾伦]侧过脸,那张脸仍旧纸一样苍白,呼吸微微急促,“我要您帮我做一件事。”
阿诺德偏过头蹙起眉,沉声道:“什么?”
“……一个床伴。”[艾伦]慢条斯理道,“我要您给我挑一个床伴。”
这话惊得阿诺德呆愣在原地,脸颊上的血色潮水般褪去,睫毛轻轻颤抖,他急切道:“为什么?”
“我不需要告诉您吧。”[艾伦]低下头懒懒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再抬头时慵懒地笑道,“您也不是我的什么虫。”
阿诺德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咬牙轻声道:“好。”
[艾伦]回过头,气息近得几乎能吻到阿诺德的鼻尖,他笑了起来:“不错——作为奖励,您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那声音仿佛地狱里传来的诱惑,阿诺德大睁着眼睛看他。[艾伦]却不觉得这是一句多么让虫痛苦的话:“您不是喜欢我吗?”
“来向我证明您的喜欢。”[艾伦]动了动,转过身,修长的手指抚上阿诺德的脸颊,“还是说,在看到我的伤痕之后,您对我……”
他的目光停在阿诺德的某处,嗤道:“要是真这样,您也未免太脆弱了些。”
[艾伦]的话如同一把刀一般深深扎进了阿诺德的心里,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翠绿的眼眸中带着不赞同的色彩:“您……”
“不必劝我什么。”[艾伦]微微仰起头看他,那张脸仍旧带着天真的神色,碧蓝色的眼睛里却裹挟着堕落的欲/望,他伸出手臂揽住阿诺德的脖颈,贴近他的耳畔,轻声道,“来吧,殿下。”
轻柔温热的气息吐在阿诺德耳廓上,那只耳朵泛起了薄薄的红,阿诺德惊慌失措地轻推了一下[艾伦],可[艾伦]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大胆地俯下身:“来吧……您该不会完全没碰过雌虫吧?”
他吃吃地笑着,唇瓣蜻蜓点水一样碰了碰阿诺德的唇:“不用紧张,殿下……”
第二天伊露森推开房门时空气里带着情/欲的甜蜜香气,阿诺德坐在床边,神情恍惚,看到他时才慢慢回过神来,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艾伦还在睡,小点声。”
“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伊露森睁大了眼睛,骇然尖叫,“你对艾伦做了什么?看起来虫模狗样的,原来你是这种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