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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溺亡者的悲鸣(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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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阿诺德补救及时没让弗朗斯伯爵因为失血过多毙命,他也不敢再在阿诺德面前说什么了。
[艾伦]面露遗憾之色,淡淡道:“您怎么这时候又不敢说了呢?”
弗朗斯伯爵脸色发白,可却不敢再抬手指着[艾伦]鼻子怒骂,唯恐阿诺德突然发疯给他又剁一根手指。
弗朗斯家和阿诺德之间的联系不多,克里斯汀死后阿诺德就很少再踏足弗朗斯的家族地,弗朗斯伯爵也仅仅知道前些年阿诺德成了皇室钦定的刑讯师。
但没有虫告诉他阿诺德的职权甚至高到能对贵族雄虫下手!
弗朗斯伯爵脸色惨白,额头挂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好一阵才终于开口道:“您……是什么时候和艾伦联系上的?”
“不久,也就几个月。”阿诺德平静地望着弗朗斯伯爵的眼睛,甚至不愿意多和他说几个字。
弗朗斯伯爵的等级不高,只是个C级雄虫,能够留在中央区靠的也是给虫帝做些脏活——偏偏心比天高,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平庸,总想着能够把家族产业铺遍全帝国。
[艾伦]偏过头看了一眼阿诺德,淡淡道:“怎么您还管上殿下和哪个雌虫交往甚密呢?我记得您没有其他雌子。”
高等虫族的生育率一向不高,像克里斯汀那样生育过两只雌虫的都是少数。
弗朗斯伯爵听他开口更是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嘴唇一个劲地发抖。
看来也是知道在阿诺德和[艾伦]之间,[艾伦]才是真正掌握话语权的虫。
[艾伦]一撇嘴,站起身过去扶着弗朗斯伯爵的大臂,显得格外有种父慈子孝的美感:“您怕什么?这里是您的领地,我难道真的能给您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吗?”
弗朗斯伯爵抖得更厉害了,声音沙哑:“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您真的没有杀过雄虫吗?!”
凄厉的质问声直插[艾伦]的耳朵,年轻蝶族的触须猛地充血立起,可那张脸上的笑意却越发衬得他温柔而美艳。
“您也是被吓糊涂了。”[艾伦]的声音轻柔,几乎贴着弗朗斯伯爵的耳,“你可是虫帝面前的大红虫,我怎么敢在这种地方对您做什么?”
会议室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伴随着另一个雄虫的呼喊声:“爸!艾伦那个贱雌没对您做什么吧!”
门被拍得摇摇晃晃,阿诺德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噪音过去一把拉开了大门。
杰拉德反应不及差点一下扑倒在地上——阿诺德在开门的瞬间就往后退了一步。
[艾伦]赞许地看他一眼,冷冷的目光落到杰拉德身上,幽幽道:“您怎么还是没有长进?”
阿诺德偏过头皱眉看他,[艾伦]却仍旧站在弗朗斯伯爵身边没动,下一刻阿诺德就眼睁睁看见弗朗斯伯爵手臂上流淌出鲜红的液体。
虫爪都控制不住了,这么激动?阿诺德一愣,总觉得[艾伦]和弗朗斯家的事情不像他了解的那么简单。
“您放心。”[艾伦]平静道,这话显然是对着阿诺德说的,“我不会弄出什么很麻烦的事情。”
“但愿如此。”阿诺德淡淡道,袖手旁观,并不愿意掺和[艾伦]和弗朗斯伯爵的斗争。
也是没办法掺和。对于雌虫来说,在这种时候还要借用雄虫的力量无疑是种羞辱。
[艾伦]瞥了阿诺德一眼,眼神冷厉如刀。下一刻阿诺德乖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您请。”
“让您两位死在这里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艾伦]站在那,笑吟吟地看着杰拉德,“说起来我们也许多年没见过了,坐下吧。”
这语气听起来和他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似的。杰拉德气得脸涨得通红,抬手指着[艾伦]鼻尖就骂:“我们亏待你了还是怎么?贱雌就是贱雌,永远都学不会感激!”
“感激?”[艾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随手把弗朗斯伯爵扔在一边。
雄虫粗重的喘息声充斥着这间会议室,[艾伦]扶着桌沿俯身看向杰拉德:“您是说,感激您从小对我的欺凌?还是感激我父亲对我不闻不问,只给予不至苛待的饮食?”
杰拉德被[艾伦]此时的气势吓得往后不自觉退了一步,竟也不敢和[艾伦]对视!
“您,您不要太过分!虫帝陛下马上就到!”杰拉德冲[艾伦]大声嚷嚷。
阿诺德眉梢一挑,倒是没想到他们会这样不要脸地去搬出虫帝来压[艾伦]。
“那又怎样?”[艾伦]露出了兴味的神情,冲杰拉德笑道:“我不是早就在帝国的通缉榜单上名列前茅了?”
杰拉德牙关紧咬,看着[艾伦]这副模样竟也当真找不出什么可以制裁他的方法。
阿诺德也在这时候开了口:“您真觉得虫帝今天能制裁他?”
杰拉德猝然抬头看向阿诺德,身量高挑的雄虫抱着胸,似笑非笑地和他四目相对。
“如果我说他是我看中的雌君……”阿诺德若有所指道。
杰拉德如遭雷击,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
反倒是[艾伦]望了阿诺德一眼叹道:“您总是想用这种办法让他们屈服。”
弗朗斯伯爵也忍不住发着抖,阿诺德平静地扫视这对父子,轻声道:“但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是吗,艾伦?”
[艾伦]抿着唇沉默,许久都没有再说话。会议室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阿诺德抬头看了一眼,平静道:“看来他们找到的外援已经到了。”
“等着吧。”[艾伦]在杰拉德再次开口威胁前淡淡地回答,像是在吩咐阿诺德做事。
“你、你……”杰拉德气得声音发抖,好一阵没能说出话来,“等着吧!虫帝陛下一定会杀了你——”
“是吗?”[艾伦]偏过头看了杰拉德一眼,那目光冷淡而凌厉,几乎让人生出几分幻痛。
杰拉德身体一软倒在门边,尾钩软绵绵地耷拉在地上,触须也欺软怕硬地倒下去。
“没用的东西。”[艾伦]轻嗤一声抬眼对上虫帝的目光,平静道:“许久不见,陛下。”
“你这罪雌之子还敢出现在这里?”虫帝看清[艾伦]面容时瞳孔骤缩,冷声呵斥道:“还不快跪下!”
“跪下?”[艾伦]手掌搭上自己的腹部,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虫帝的命令,笑吟吟道:“您何必这么动气?我不过是回家看看,顺便和曾经欺侮我的虫讲点道理。”
杰拉德一把抓着虫帝的袍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虫帝哀求:“陛下您可要为我们父子做主!”
阿诺德忍不住嗤笑一声,抬眼对上虫帝审视的目光,眉头一动:“您这是什么表情,好像对我会出现在这里感到很惊讶?”
“您和您母亲实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虫帝看着阿诺德,给出的回答甚至让阿诺德忍不住大笑起来。
“像她才好,不是吗?”阿诺德扬声道,“我要是像您这样,还不如死了!”
虫帝不怒反笑,声音冰冷:“你真是一直这么嘴硬。”
“说得好像您生气就敢真把我头砍了一样。”阿诺德嘴唇一掀,吐出来的话似乎不是标准的帝国通用语而是能够让虫听明白的毒汁。
“无能狂怒而已。”
“您真觉得我不敢吗?”虫帝看向阿诺德,嫌恶地甩开杰拉德抓着袍角的手。
阿诺德歪过头,纯然的困惑在他脸上显现出来:“您难道要在这种事上嘴硬?对了,和您说件事……”
他笑吟吟地靠近虫帝,叹道:“您也不会再有其他雄子了——准确来说,是不会再有别的虫崽了。”
虫帝面露怒色,显然被阿诺德这句话刺激得不轻:“你!”
他扬手就要给阿诺德一记耳光,阿诺德却只是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低头。
“您试试。”阿诺德沉声道,“要是您不怕接下来您的帝国就不属于您的话。”
威胁!艾伦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阿诺德怎么会在虫帝面前这样胸有成竹,似乎一点都不怕真正激怒对方。
“哈。”虫帝嘲了一声,“您真以为我不知道您在做什么?”
“知道也没用,不是吗?”阿诺德眯起眼睛冲虫帝轻笑道,“您自己想做一个能够哄骗雌虫为您办事的仁君,这副假面就该一直戴在您脸上。”
[艾伦]站在一边,第一次对帝国的形势有了清晰的了解——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两位雄虫在他面前作口舌纷争,自然吐出的也是最有价值的信息。
“你还真觉得你能够钳制我?”虫帝面无表情看向阿诺德。
阿诺德无所谓地耸耸肩:“需要靠我来钳制吗?”
虫帝脸上一沉,抬手就要去抓阿诺德。
阿诺德身量很高,可动作却并不显得沉重滞涩:“您还真觉得您仍是曾经的样子?”
艾伦从阿诺德的记忆里看到维罗妮卡的身影,看起来对虫帝漠不关心的雌虫早就在慢慢收拢宫里其他雌虫的心,紧接着就是对虫帝的压制。
或许单论武力他们无法和虫帝的护卫们抗衡,一支护卫队有着数千甚至上万的雌虫亚雌,宫里的却只有三位数。
光靠口水都能把他们淹死,但谁说这种事一定要和虫帝正面硬碰硬?
维罗妮卡指示那些站在她身边的雌虫亚雌在送给虫帝的点心里添加了一些料。微量的一点点。
虫帝在皇位上坐得太久,对自己的统治自信到甚至有些自负,从一开始就落到了维罗妮卡的算计里。
虫后甚至暗中和自己婚前在军部的下属取得了联系。作为虫帝的雌君,即使并不受宠爱,甚至可以说关系势如水火,她也还是帝国的另一位主虫。
那些仍在服役的虫受她恩惠,自然会选择帮助维罗妮卡。
“您……”虫帝的脸色青红交加,打碎了颜料盘一般。
阿诺德却歪过头:“您真觉得我敢在这种时候和您撕破脸,会没有安排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