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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辞旧迎新 ...

  •   “诶——”江彧拉起易辰的胳膊,“好好吃饭,别动。”
      ……是谁没好好吃饭。
      “后来怎么没见你穿过那身运动衣?”
      易辰白他一眼,平静地回答:“被你撕烂了。”
      “我?”
      过了会江彧才想起来,易辰第一次来找自己的时候,他交代要易辰穿那身运动衣。
      他尴尬地咳嗽两声,“过两天给你买套新的。”
      “不用。”
      两瓶酒下肚,易辰的脸挂着酡红,酒量远胜过易辰的江彧面色如常,看着越发迟缓的易辰,他起了逗弄人的心思。
      “辰辰明天要跟我回柏江?”
      “做你的梦。”
      “哎嘿?”被这话噎住的江彧瞪大了眼睛,“怎么说话呢?”
      “没什么。”被江彧挑起下巴的易辰慢慢地说:“明天要去接爷爷回家。”
      “哦。”现在江彧可以确定,易辰的脑袋已经被酒精冲击的晕晕乎乎的,他故意道:“那我怎么办?”
      “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今天的易辰说话很不好听,江彧挑着眉,掐他下巴的手指用了些力。
      果不其然,易辰又慢慢地说:“司机会去送你,用不到我。”
      “不行,你不一样。”江彧忍不住亲了上去。
      微醺的易辰又忘记了怎么换气,一个深吻过后,江彧松开手中被桎梏住的双手,把人拉起来。
      今晚的江彧耐心十足,没有迫不及待的颠鸾倒凤。他把易辰带到沙发上,盘起一条腿,搂易辰入怀里。
      易辰靠着他的肩膀,不动不挣,呼吸绵长,仿佛下一刻就要熟睡过去。
      暖浠是格外静的,听不到一点城市的喧嚣,金钱气息浓厚的高档小区隔绝了烟火气,本是一方净土,这会儿倒是莫名的感觉空落落的。
      江彧搓捏着易辰的手指,问他:“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
      “嗯?”易辰困了,没有听清。
      江彧把他的脑袋扶起来,让他坐直,重复一遍:“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
      易辰掀开眼皮,从那条缝中去看他,“我不重要。”他笑着摇摇头,沉沉地躺到沙发靠背上。
      他望着头顶的吊灯,又说:“你开心就好。”
      不知道话里几真几假,江彧愣神少顷,有些无奈道:“说的什么东西。”他揽着易辰肩膀,轻抚他的脸,“不要太想我,我很快就回来。”
      怀中的易辰轻哼一声,迷蒙着呢喃:“自作多情。”
      除夕前夜,一片祥和。沉香弥漫的卧室内,两人相拥而眠,没有纷繁复杂的情感交织,没有扑朔迷离的遮掩,所有的不快在此刻搁置,他们只需要简单的睡一觉。
      凛冬已至,天地清寒,除夕今岁,祝祷冬安。
      远离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易安神清气爽。两年来,他鲜少踏出医院。洁白的建筑、湛蓝的天,四四方方的困住了古稀之年的安乐,也压垮了弱冠之年的意气风发。
      如今再看,只觉遥远。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爷爷!"易辰站在厨房门边大声喊道。
      "干什么?"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没什么。"易安不自觉的想唠叨:"你要做多少菜呀,就咱爷俩够吃就行。"
      易辰充耳不闻,"红糖八宝糯米饭里放些葡萄干行吗?"
      他知道易安不喜欢吃葡萄干,非说是把甜葡萄弄得酸溜溜的,令人难以下咽,可大过年的这八宝饭怎么能愣生生少了一宝,况且葡萄干含有丰富的铁和维生素,有助于补充能量。
      不忍拒绝乖孙的易安挣扎三秒后点下头,得令的易辰长腿一跨端出蒸好的八宝饭。
      “你呀!”易安笑着敲他,问:“是最后一道吧,八个盘了。”
      易辰秒答:“是的!”他挤在易安旁边,贴脸小声说,“锅里最后一个玉米排骨汤。”
      易安一巴掌把人推开,“臭小子!”
      “九个嘛,长长久久的。”易辰在巴掌落下之前,理直气壮道:“好兆头!”
      无关于什么,只是为了求一个好兆头。
      易安心中了然,仍不免为之一惊。
      心里再能藏事的臭小子到底还是怕了,一个人的孤独让他为未到来的岁月恐慌。像被落入凉水的滚油锅,只需一滴,便会沸腾翻滚,从此不得安生。
      “道理不少,明天吃剩菜的时候看你还……”
      “我吃!”易辰在爷爷话说完之前抢答:“您不用下嘴,包在我身上。”
      似是为了更可信,易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八宝饭,笑的更灿烂了。
      在辞旧迎新的美好时刻——春晚开始了。
      爷孙俩挤在小小的电脑屏幕前,观看又一年的春晚,茶几上的饭菜一点点减少,心头的暖意一点点升温。
      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易辰悄悄许愿——愿年年如此、岁岁安康。
      “爷爷,干杯!”
      酒杯碰撞的一瞬,果酒撒出来些,粉色的液体飘洒出来,格外迷人,一瞬便让易辰迷了眼睛。
      水雾弥漫着双眼,易辰在仰头干杯时眨巴着眼让其迅速蒸发,再次低头时,又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今晚易辰的话格外多,缠着易安不让睡。他絮絮叨叨地和易安说自己带的班级成绩多么好,自己获得了多少奖学金,自己为学生会成立的流浪动物救助站筹集了多少资金……桩桩件件都是他的成绩、点点滴滴都是他的生活。
      他好像忙了很久,很久没有和易安分享过自己的生活。他快要忘了小时候一放学爷爷就诱导自己讲述一天的经历是什么样子,爷爷总是怕自己受欺负,只好用他的方式隐秘的窥探自己的点滴,如同护着崽子的信天翁。
      易辰想,如果有可能,还是做一只蜂鸟吧,自由、快乐。
      “快睡觉,喝点果酒至于吗?”易安被缠的没办法,拉下紧抱着自己的手臂,低声告诉他,“天快亮了。”
      是啊,天快亮了。明天总会来的,好像抓不住了……
      易辰闷哼了声,道声晚安便不再动。他把头埋在易安的肩膀旁,无声落泪。
      可能真的醉了,不然怎么总控制不住的想哭呢?
      日升月落,新的一天来临。
      易辰悄摸从床上爬起来,去做早餐。
      这些日子,他和阿姨学会几样新花式,他要好好露一手。
      正精心准备着早餐,易安的呼声传来,“辰辰,卫生纸在哪?”
      “衣柜下边。”
      半分钟后,易辰一个激灵,冲进那间小客房。
      只见,易安正蹲在地上研究那盒包装隐晦的避孕套……
      易辰猛然冲上前去,抢过那盒子,把一卷纸塞进易安手里,“爷爷,纸。”
      “哦。”易安接过纸,没说什么,出去了。
      应该没看懂吧……
      易辰尴尬的脚趾抓地。
      一早上,谁也没提,谁也没问,就这么过去了,易辰长呼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直至下午,俩人窝在沙放上谈天侃地时,易安忽地转向另一个话题。
      “辰辰,有合心意的人吗?”
      话题转换的是如此猝不及防,易辰急忙摇头,“没有。”
      “是该找一个了。”易安剥着手中的沙糖桔,笑呵呵地说:“爷爷不能陪你一辈子。”
      “怎么不可以?”易辰偏要反问,他最听不得这个。
      “我在医院认识一姑娘,人挺不错的。”易安四两拨千斤,又转回这话题。
      易辰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人都没见过。”
      “见了也不合适。”
      “这么肯定,那就是有女朋友了?”
      “爷爷,您这是什么逻辑?”
      易安悠悠喝着茶,对易辰蹙着的眉、瞪大的眼视若无睹,“我又不是什么老封建,干嘛瞒着我?”
      现在易辰确定易安看懂了那盒东西。
      “爷爷,那盒……不是我的。”易辰底气不足,越是无力越显可疑。
      “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易安充耳不闻,“你放心,我什么都不挑,能看着你成家立业,那是幸事。”
      “爷爷,真不是我的。”易辰一咬牙,“那是梁木的。”
      空气凝滞数秒,易安有些尴尬,嘴上说着梁木毛头小子,手上却端起热茶抿上一口又一口。
      易辰顿觉好笑,乘胜追击,“他那天去医院看您时里面穿那么少,其实就是为了在他女朋友面前显摆。”
      想起那天被冻的呲牙咧嘴的梁木,易安不自觉笑出来,但也不忘催一把,和易辰说:“你也得抓紧了。”
      “知道、知道。”
      喜迎新春,共贺佳节。街上人头攒动,大红灯笼高高挂,交错编织出火红的喜气。
      离开老家多年的两人早已没什么亲戚,免去了逢年过节的诸多礼节。
      夜晚的街头,他们肩挨着肩的随处走走。怕易安的身子骨吃不消,不敢逛太久,又折返回来。
      临近楼下,易安看到个卖冰糖葫芦的摊子,提前下了车。
      他买了一串经典款的冰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糖衣包裹着鲜红的山楂,红的发亮,仿佛冬日里的一串小灯笼。
      易辰跟在后边也拿上一串。
      离公寓剩下几百米的距离,两人慢悠悠地走着。在这暖冬无风的夜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小时候就爱吃这个,每次去镇上总要买一串回来。”糖衣在口中被嚼碎,咔啪咔啪响,易安品着酸甜,“有一年天热的早,冰糖葫芦一早没人卖了,你哭着抱回去一兜山楂。”
      那年也是个暖冬,没下一粒雪,温度回升的很快,人们一早进城务工,间接的使易安的修车铺生意不错。
      等到终于凑着时间带易辰进城去,天气已经热起来。明明没到春末,不少人已经穿起短袖,以至于易辰跑了一条街也没吃到口糖葫芦。
      易安耐心陪他一家一家问,可都没有。后来没办法只得去超市买了盒山楂,按着商铺老板的法子自己回家做。
      小小的易辰偃旗鼓息,耷拉着脑袋,抹着眼泪,揣着山楂,牵着爷爷的手回家。
      易辰记得那天爷爷捣鼓了半罐白砂糖才做出来,之后好久没见爷爷吸过烟。
      “现在倒没觉得有多好吃了。”易辰笑着,很是不解当年的自己,“当时我怎么这么喜欢?”
      “小孩子不就这样。”易安又咬下一颗,笑夸自己,“亏得我脾气好,不然一准儿打你。”
      “不,你不会。”易辰肯定地回答。
      爷爷向来不赞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理念,虽然他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喜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教,也可能是碍于易云天给易辰带来的阴影,所以这些年来易安只打过他一次。
      “那是我人好,你以为谁都像我这么好?”易安夸起自己来毫不含糊。
      易辰顺着他说:“那可不,也不看看我爷爷是谁。”
      “爷爷这么好的情况下,是不是可以晚一些去医院?”
      “……爷爷,您打的什么算盘?这俩能连在一起吗?”
      “怎么不能?谁家好人喜欢在医院待着。”
      “爷爷,遵医嘱,我说了不算。”易辰打开家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易安进门边换鞋,边时不时抬头说:“医生就是在吓唬你,我在家挺好的。我在医院很想家!”
      “爷爷,我在学校也很想家。”
      “别学我说话。”易安不死心,“真的没商量?”
      易辰摇摇头,把易安按在沙发上,“您先刷会手机,我去给您打盆洗脚水。”说完他脚底抹了油似的,扭头就走。
      “好吧好吧。”易安坐在沙发上喃喃,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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