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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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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仪式被何涛搞得相当隆重，锣鼓喧天，声震长街，虽然不能鞭炮齐鸣，但一块钱两个的小拍手硬是让大家甩出了礼炮的气势。
何涛看着满院子充满纯真和期待的小脸，怎一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了得。
这股年轻的朝气让他不禁遥想当年的自己，那也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无奈岁月不饶人，如今也到了稳重有余的年纪。
秦风作为八个新人里唯一的干部，自然备受瞩目。
当然这些关注并不全是因为他常服上的肩章，而是一种格格不入的气质。
常年的训练和救援造就了消防员们的粗粝和硬朗，即使是新人，在六个月新训的打磨下，一张张青涩的面孔也带上了刚毅。
其实秦风并不文弱，他身材瘦削结实，甚至算得上是强健。
但在这群黝黑粗糙的男人中间，他独有的温润和明快显得那么别具一格。
营区大院里，气氛安静下来，韩晔在讲话。
他身穿常服，帽檐下的眼神从容淬厉。
“我是仓南街消防救援站站长韩晔，我代表消防站全体成员向你们表示热烈欢迎。”
铿锵顿挫，掷地有声。
“所有人！”
“到！”
“恭喜你们以优异的成绩完成新训，加入仓南街消防救援站，能站在这里，就证明你们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消防员。”
“抬头，向上看。”
众人抬起头，面对执勤大楼。
对党忠诚、纪律严明、赴汤蹈火、竭诚为民的大字标语矗立在楼顶，钢铁铸成的汉字熠熠生辉。
“我相信在新训宣誓中，你们已经知晓作为消防员的使命及担当，以后你们肩上要扛起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责任，明白吗？”
“明白！”
万里长空，热血涌动。
此时灼日似火，秦风脊梁笔直，挺拔如松。
他心中某些模糊的东西正悄然萌芽，烈火炽盛飘向万里苍穹，或许，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信念。
“怎么样，人看着还不错吧？”何涛示意韩晔，看向队列里的秦风。
“恕我眼拙，暂时没看出来。”韩晔往人群里瞥了一眼，说道。
“你不能先入为主，带着偏见看人啊。”何涛笑着拍拍他，然后忙活分班的事去了。
消防虽然退出现役，但依旧奉行部队的纪律，这是队伍的特殊性使然，只有在严肃的纪律下才能保证战斗力不受影响。
下队第一件事就是个人物品点验，检查违禁品，上交电子产品，这对秦风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电脑可以留下吗，我需要记录一些数据。”秦风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大家都知道秦风是支队来的，他一问，班长也害怕，万一耽误了人家的什么特殊任务，这责任谁担得起。
刚要出去找人请示，只见韩晔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扫了一圈，目光定在秦风身上。
“刚才班长说话大家没听清楚？所有电子产品包括手机、平板、电脑都要上交，非得让人说第二遍啊，怪累的。”
韩晔很有耐心地解释了一遍，但眼底那种审慎的目光看得大家心下一凉，顿时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
“明白，我没有异议。”
秦风把平板和电脑从被装袋里拿了出来，想着这事只能日后再议。
“秦风是吧，以后在队列里说话前要打报告，知道吗？”
韩晔笑容可掬地盯着秦风，把秦风看得有点无所适从。
“报告，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
“还有啊，让你动你再动，队列条令没好好学吧，回去把条令抄两遍，明天晚饭前交给我。”
韩晔依旧满面春风，腆着脸笑得跟不要钱似的。
秦风咬牙，眼里有细小的火星在闪，他可以接受批评，但实在讨厌这种散漫的虚伪。
“是！”秦风喊道。
“那么大声干嘛，我听得见。”韩晔嘶了口气，宝贝似地摸了摸耳朵。
秦风咬肌紧绷，戳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在部队大院长大，从小耳濡目染，对这种的军事化管理倒也能适应。
但以前是看人家被训，现在是自己被训，这感觉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上楼的途中，有人从后面拍了拍秦风：“哥们儿，没事吧？”
“没事，谢谢。”秦风笑笑。
那人面目清秀，很自来熟地聊了起来：“我叫高朗，你就是秦风吧。”
秦风点头。
高朗指着他的肩章：“我看你衔可比我们高多了，怎么来这儿受罪？”
“没什么，既然来了就都一样。”秦风说。
“三班长，这俩是你们班的啊。”
说着两人被带到宿舍门口，一个膀大腰圆，浑身精武之气的消防员走了出来。
此人说话干脆利落：“欢迎加入三班，我是班长耿辉，从今以后，我们生活在一起、战斗在一起，我会尽快帮大家适应消防站的工作和生活！”
班里人整齐地站成两排，鼓掌欢迎，大家自我介绍了一圈，对彼此也有了大致了解。
除了秦风和高朗这俩新人，其他都是当时武警转过来的老消防员。
但整体年龄不大，甚至还有个比秦风小一岁的，大家年纪相仿有共同话题，很快热络起来。
高朗是练体育的，从小吊儿郎当不干正事，家里有钱但不受爹妈待见，阴差阳错进了消防。
新训的时候受不了训练的苦想罢工，但爹妈那边感动得热泪盈眶，遍邀亲朋好友摆了场声势浩大的酒席，以此感谢祖坟庇佑儿子走上正道。
高朗被架着拉不下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坚持。
“这是你俩床位，先把东西收拾一下，内务卫生每天早上都要检查，最好今晚提前把被子压好，别等到明天早上抓瞎，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是，谢谢班长。”
耿辉说完就出去了，高朗立马开始拉着人侃大山。
“咱们班长人真不错，不像我新训时候那个班长，简直不干人事。”
老队员们早就听说这位大神新训时一直稳坐倒数第一宝座，有好事的凑了过来：“说说。”
“我那班长啊，整天绷着张脸，好像谁欠他是的，就说这被子吧，刚去叠不好那不正常吗，他非给我往厕所里扔，一股尿骚味儿还不让换，训练就更变态了，简直把人往死里整。”
高朗说得咬牙切齿，到了激动处更是唾沫星子乱飞，相当慷慨激昂。
大家默默听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高朗的肩膀，笑而不语。
“秦风，你说咱班长怎么样？”高朗问。
“哦，挺好的。”
秦风溜了会儿神，他正考虑怎么把电脑给要回来。
韩晔肯定是不行了，看着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指导员倒是挺和善，要不就去问问他。
反正不能让支队领导发这个话，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要自己干什么。
“想啥呢，吃饭了。”高朗拍拍他。
“好。”
秦风抛下思绪，跟着大部队往食堂走。
何涛站在食堂门口，手一挥：“同志们，讲一下。”
大家立正，听着何涛从欢迎新人讲到珍惜粮食，从团结互助说到感恩成长，饿得是直抓心挠肝，哪还有心思体会这些，只眼巴巴等着开饭。
“好，就说这么多。”
众人恨不得饿狼扑食，但奈何纪律在这儿，只能老老实实挨个排队进门。
“这是你俩的，我已经帮你们打好了。”
耿辉指着桌上的两个餐盘，咧了咧嘴，硬挤出一个温情的笑。
耿辉笑完，登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新人下队老传统，第一天班长必须关怀到位，指导员下了死命令，装也得装得像个样子。
高朗兴冲冲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班长，你人真好。”
秦风：“谢谢班长。”
呵呵，先不着急，以后再谢我吧，耿辉心想。
纪律要求，食不言寝不语。
大家默默地吃着，同桌的马晓宁悄悄戳了戳高朗：“怎么样，咱们班长挺好的吧？”
高朗点头。
马晓宁小声说：“这才刚开始呢，以后会对你们更好的。”
高朗疑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
马晓宁狡黠一笑：“没什么，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由何涛带队参观。
他春风化雨由己及人，全方位介绍了仓南街消防站的光荣历史，阐述了消防工作的重要性和使命感，并且对新人表达了殷切关怀和期望，说得一众人泪眼汪汪，小鸡啄米连连点头。
连本来只想得过且过的高朗都被他说得热血沸腾，恨不能立马扛上水枪往救援一线冲锋，争做保卫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的英雄。
热闹的一天很快过去，办公室里，耿辉捧着韩晔甩过来的训练计划，一脸衰相。
“队长，这样能行吗？”
“别废话，今年必须全员下水训练，游泳馆我已经联系好了，你带着队里的旱鸭子先把游泳学好，别等外出拉动的时候给我丢人。”
现在的消防不再局限于单一的灭火救援，支队今年把夏季水域救援训练列为重点，但队里一半以上都不会游泳，还有几个像耿辉那样连水都不敢下的。
各个队员间基础差距太大，计划要有针对性，既不能操之过急，又得保证训练强度和效果，想要统筹兼顾着实费点功夫。
韩晔费了有一盒烟的功夫，才把这份计划赶出来。
耿辉瞬间如遭雷击：“队长，你饶了我吧。”
据说耿辉小时候强行被他那骁勇善战的爸扔进海里学游泳，结果不仅游泳没学会，还差点下了病危，从此留下心理阴影，再也不敢下水。
“行，那你就别参加了。”
“真的吗？”耿辉眨巴着眼睛。
“假的！”韩晔戳着手里的几份档案，“人家刚来的个个都会，连那谁都会，你一个班长好意思吗你！”
“谁啊？”耿辉凑上去看。
“我让你看了吗？”韩晔一记眼刀飘过。
耿辉狗腿地笑笑：“队长，别生气，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千万别勉强，我从来不强人所难。”
“哪能啊，这不是我自个上赶着要去嘛。”
耿辉嘿嘿一笑：“队长，有个事我得请示你，就刚你说的那谁，秦风，这人我怎么练啊？他基础差，而且还是上面的人，万一给练出个好歹，赔上我这条小命也不够啊。”
韩晔把桌上的另一份训练计划砸了过去：“这点出息，他先不着急，我摸摸底再说。”
耿辉一把接住抱在怀里，好奇地问：“队长，你又整什么神秘计划呢？”
“不该你操心的事别瞎操心，集合，开会。”
“开什么会？”
“你说开什么会，乐了一天，该紧紧弦了。”
“得嘞，小的这就去。”
会议室里，人员集合完毕。
韩晔站在最前排的位置，看着满脸新奇和兴奋的菜鸟们。
“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其他的不再赘述，只简单提醒一下，希望大家能快速转变角色，融入进来。”
他招了招手：“耿辉，把本周训练计划和排班表给大家发一下。”
耿辉立马颠颠儿地凑上去，先给了韩晔一份。
秦风眼睁睁看着这位班长身上的精武之气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殷勤和谄媚了。
“每天三个一百是基础，深蹲、俯卧撑、仰卧起坐，做不完不准睡觉，六点起床早操，回来整理内务，早饭后交接班，上午基础体能，下午专项训练，晚上业务理论，周末保养车辆器械，搞卫生，怎么样，还算轻松吧？”
高朗咬着嘴唇对秦风嘀咕：“不是吧，真把咱们当驴了......”
秦风也有点头疼，他日常锻炼的强度和这份训练计划一比，显得像小孩子过家家。
但来都来了，没理由退缩，跟不上就努力跟，做不到就努力做，他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秦风把表格正反两面都检查了一遍，喊道：“报告，排岗表上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
耿辉难为情地看着韩晔，指导员不是说不让人站岗吗？
他说这话啥意思，之前那些公子哥恨不能光明正大搞特权，这位怎么还上赶着给自己找活干呢。
韩晔淡淡地说：“没有就是没安排，有问题？”
“有问题，为什么不安排，我和大家一样，也是这里的一员。”
秦风正气凛然地看着韩晔，固执的眼神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劲儿。
韩晔当然有些意外，送上门的好事都不要，这小子还算有点性格。
“好，满足你，耿辉，把他加上。”
秦风正色道：“按制度办事，并不是满足我个人需求，请您注意措辞。”
韩晔亲切地看着他：“书读得多说话水平就是高，谢谢提醒啊，大家以后都跟人学着点。”
韩晔先拍了拍手，于是大家莫名其妙地跟着鼓起了掌，一片热烈。
这人演技绝对炉火纯青，几句讽刺的话让他说得诚恳无比，不知道还真以为在夸我呢，秦风心想。
“韩队长，您想多了，我只是在描述事实而已。”秦风弯起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韩晔却不以为然地敲了敲桌子：“散会。”
就这样？
秦风生气又憋屈，有种一拳落空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还是头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