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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特殊待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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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路上,高朗小跑着追上秦风,冲他挤了挤眼:“可以啊哥们儿,刚来就敢跟队长叫板。”
秦风气还没缓过来,黑着脸一言不发。
高朗很不看眼色地继续说:“说实话我还真搞不懂,你跟我们又不一样,有点特殊待遇也正常,谁也不能说什么,你何必呢。”
他一心认为秦风这么做是死要面子,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文人风骨,气节不能丢。
高朗一脸郑重地拍拍秦风:“你放心,谁要敢说闲话,哥帮你揍他。”
秦风忍不住乐了,这人还真有意思。
“好意我心领了,揍人就算了。”
秦风试着解释:“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这是一种原则你明白吗,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但那不是我来这儿的意义。”
高朗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明白,是人就得有原则,你就说我吧,我也有自己的原则啊,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这算不算?”
“当然,你的原则由你决定。”
“但有人觉得这样很不好,没追求。”
“好与不好,要看自己的感受,而不是别人的评价,很多事情本身没有意义,但你觉得值,那就是值。”
高朗挠了挠头:“队长说得没错哎,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有水平。”
一提韩晔,秦风那些无处安放的愤怒又重新涌上心头,高朗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不敢多说话了,拉着人往楼上跑。
“算了,不说这些了,磨豆腐去。”
楼道里,新人齐聚,大家摆好自己的那一摊,纷纷开始使出十八般武艺,折腾被子。
秦风蹲在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抄写还一个字没动,新的难题又增加了。
秦风作为新时代具有远大理想和坚定信念的优秀青年,德智体美全面发展,读得了圣贤书上得了运动场,登得了演讲台闯得过防火墙,俊俏的小脸加上智慧的大脑迷倒一片。
总之小秦同志什么都好,就是做不来叠被子整理内务这件事。
小时候总听那些叔叔说,内务能锻炼意志培养耐心,秦风却不怎么认同,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浪费时间且没有意义。
但没办法,人在其中不得不干,秦风生无可恋地把被子踩在脚下,压了一圈又一圈,却总不得要领。
新被子暄软,必须把棉花赶平才能折出形状,其他人新训的时候叠了大半年,都有经验。
大家热火朝天地搞了一会儿,基本有了雏形。
耿辉路过的时候提醒了一句:“你这样弄,熬到明天早上也整不好。”
秦风一屁股坐到地上,无助地瞅了眼旁边的高朗。
只见高朗一拍胸脯,爽快地说道:“你去抄条令吧,这儿我来。”
“能行吗?”秦风有点犹豫。
“妈呀,就这点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唉,还是算了。”秦风觉得这样不太好。
“就压压被子而已,班长能说什么,还不允许队友互帮互助了吗,你放心,就我这水平,保你成内务标杆。”高朗十分自信。
秦风虽然想自己做,但奈何明天一天都是训练,实在挤不出多余的时间。
“谢了兄弟,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高朗撸起袖子,大手一挥:“先别说这些,马扎伺候吧。”
秦风赶紧进屋拿出小板凳,恭敬地递到高朗手里,高朗左右开弓,埋头苦干起来。
熄灯号吹过,大家睡下。
秦风偷偷搬着马扎跑到操场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问候韩晔十八代祖宗。
除了三年级那会儿,偷偷把自己养的蜘蛛带到学校导致课堂大乱,被老师罚过抄写,他秦风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是自己多嘴问了句没错,但这厮也太狠了,上来就是两遍,他知道队列条令有多少字吗他!
心胸狭隘看不起人,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懒散样子,哪儿像个正儿八经的队长。
秦风龙飞凤舞地写着,逐渐到了一种无人之境,大脑逐渐放空,手上也越发轻快起来。
不知写了多久,秦风终于放下笔,这才感觉手腕发酸,浑身僵硬,两腿蹲得直发麻。
他转了转脖子,仰头看天,却见月色清朗,银光如水,有种说不出的幽静感。
操场周围树木葱郁,远处偶尔传来虫鸣,微风吹过,带起一阵流水般的沙沙声,让人心旷神怡。
秦风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股宁静而广阔的力量,他迎着月亮张开双臂,深深地沉浸其中。
此情此景,岂可辜负?
秦风围着操场溜达了一圈,总觉得不过瘾,于是撒了欢儿地飞奔起来,像只脱缰的马驹,畅快,自由。
跑累了,秦风喘着粗气,四仰八叉倒在中间的草地上,感受心脏的剧烈跳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难以言说的兴奋。
天地那么大,这点小困难算得了什么,秦风,今天已经过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远处训练塔下,烟雾弥漫,韩晔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寂寥。
他抽完最后一口,用手捻掉烟头,关掉在信息界面停留了很久的手机。
【班长,今天队里迎新抽不开身,替我给李队倒杯酒。】
【你忙,我会带到的。别给自己太多负担,中队长的事不是你的错。】
韩晔思绪万千,对着月亮看了很久。
看也看了,该回去了。
于是韩晔慢悠悠地往执勤楼走,经过操场,忽然发现远处有个人影。
那人猫在器械区鬼鬼祟祟,嘴里还叽里咕噜念叨着什么,听起来不像是好话。
韩晔正要过去,那人却突然起身,围着操场绕起了圈。
大晚上的,谁火气这么大。
韩晔从隐约的灯光中分辨出身影的主人,是秦风。
秦风跑得很快,跑姿大方舒展,步伐轻盈流畅,按韩晔的标准来说,还算不错。
韩晔远远地看着,没有上前。
其实从见到秦风的第一面起,韩晔就知道,他不会是自己最开始认为的那种人。
那双固执的眼睛里有股狠劲儿,那种狠,或许不是常规意义上暴烈的凶悍,它看上去温和无害,但绝对坚韧。
是个有意思的人,韩晔想,至少这三个月,应该不会过得乏味。
喔呜喔——
秦风一脸懵逼地掀开被子,看着隔壁床同样一脸懵逼的高朗,这什么情况?
大家打着呵欠,见怪不怪的样子:“指导员养的鸡,五点五十九分打鸣,永远比起床号提前一分钟。”
两人依然睡眼惺忪懵逼中。
马晓宁闭着眼穿衣服:“何导说了,这叫金鸡报晓,吉祥向上。”
高朗一脸无奈地坐起来:“指导员多大,清朝人啊?”
马晓宁抛来一个眼神:“你俩慢慢体会吧,咱们指导员神着呢。”
“敢开指导员玩笑,不想活了是不是?”耿辉瞪了眼高朗,催促道,“抓紧时间,穿衣服集合。”
两人匆忙穿好体能服,赶到楼前集合。
早操和上午的训练一般由值班班长来带,一班长刘劲话很少,人看上去十分严肃。
整队,点名,流程结束后,刘劲喊着口号把队伍拉到操场。
这批新人里除了他俩,大部分都是退伍军人,一个比一个跑得猛。
三公里慢跑没什么硬性要求,但跑着跑着,秦风和高朗两人就被落在了后面。
“你俩快点,跟上。”刘劲在前面催促。
高朗呼哧呼哧地喘着:“哪有人大早上跑三公里还带冲刺的,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秦风尽力调整着呼吸,正常来说他的三公里速度在14分之内,但现在已经落后了将近一圈,他大爷的,这都是群什么人呐!
早上人身体的各个系统机能还未完全苏醒,剧烈运动很可能导致训练事故,秦风虽然没带过训练,但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哪能这么乱来。
秦风调整步伐,追上刘劲,尽量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刘劲默默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所有人,加速。”
秦风客气的微笑凝在脸上。
毫无悬念,秦风和高朗这对难兄难弟喜提倒数。
高朗叉着腰靠在秦风身上抱怨:“给我跑岔气了,大早上的都不要命了,拿考核的速度拼啊。”
秦风拍着高朗:“兄弟,你不是练体育的吗,别说是为了等我才倒数,我会感动的。”
高朗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据高朗说他跑得不快是因为小时候练太狠,提前透支了现在的体力,所以他现在必须要省着点劲儿,不然三十岁以后就没得用了。
秦风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瞎话讲得这么头头是道,特别想掰开他的头看看里面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构造。
因为人多,刘劲吩咐完上午的计划,便要求以班为单位进行不同科目的训练。
耿辉这边火气很大,他本以为以自己辣手摧花的功力,对付这位榜上有名的倒数第一应该绰绰有余。
没想到这人脸皮太厚,吊个杠还没一分钟,就哭天喊地要下来,就差没求爷爷告奶奶给自己跪下了。
高朗吊在杠上哀嚎:“班长,求你了,让我下来吧,我胳膊没知觉了,哎呦,我听见嘎嘣声了,是不是骨头断了,我们家可就我这一个孩子啊......”
耿辉听得心烦,一脚把人踹了下来:“边上蹲着。”
体能训练就是这样,一半靠体力一半靠毅力,但最终还得靠毅力。
高朗虽然有点体力,但意志力几乎为零,他也不是不行,就是单纯的不想受累。
昨天被指导员激起的一腔热血,经过半天毒打,早已经飘到九霄云外了。
秦风算是各占一半,当然关键时刻还是意志力占上风。
“好,下一个。”
秦风感觉自己刚上去,就被耿辉叫下来了。
“班长,我到时间了吗?”秦风瞅着耿辉手上的秒表,他明显就没按。
“嗯,到了,下一个。”耿辉移开目光,催着后面的人。
一上午,两人的对话如下:
秦风:“班长,我水带接口没接好吧?”
耿辉:“接好了,我都看了,没问题。”
秦风:“班长,拉梯我什么时候上?”
耿辉:“先在底下扶梯子,马上到你了。”
秦风:“现在该我了吗班长?”
耿辉低头看看时间:“嗯,都十一点半了,收工,吃饭吃饭。”
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