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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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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等在自己班级处的随知远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刚刚下楼时还鬼哭狼嚎，不愿意上跑道的潘嘉磊在距离他还有五十米的时候，突然发力，并且一举超过了前边领跑的段雁。
一边跑，一边喊，“小远！哥对不起你呀！”
眼见人就要抱上来了，随知远闪身一躲，潘嘉磊扑了个空。
然而此时此刻，即使扑了空，潘嘉磊也不敢有太大怨言。
他在随知远面前表演着“挨打要立正”，人却低着头，不敢和随知远对视，揣着两只手，心虚的站在一旁。
随知远往后退了两步，右眼皮毫无征兆的跳了一下，待不远处的段雁和成浩跑过来，他上前问道：“跑个操把他跑疯了？”
成浩和段雁对视了一眼，同样低下了头。
随知远一头雾水，看不下去的段雁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小远啊，其实，应老师他也挺讲道理的。”
随知远：？？？
“有些同学啊，以为自己只跑了一圈，躲在人群里，老师就不知道，这种欺骗老师的行为，及其恶劣！潘嘉磊，随知远，你两有什么想说的不？”
跑完操以后，还是应酌的语文课。
讲台上的希沃白板播放着应酌在跑操时录得视频，放大的每一张脸都惨不忍睹，气喘吁吁的有，神色狰狞的有，像潘嘉磊这样一脸轻松的也有。
潘嘉磊小声嘟囔，“怎么还有我的事儿......”
“你还好意思说，”应酌耳力惊人，“你偷懒就算了，别被抓到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倒好，躲到人八班请假的女生那儿，说人班主任吴老师是个地中海，吴老师就在旁边你没看见是吧？！”
班上隐隐有嗤嗤的笑声。潘嘉磊的头都快低进锁骨了，这下真坏了，他是真没看见。
反观一旁的随知远，昂首挺胸，气定神闲，“对不起老师，下次不会了。”
他光明磊落的样，导致原本还想说他两句的应酌把话又咽了回去。他尴尬的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旋即对这次跑操事件盖棺定论。
“潘嘉磊一千字检讨，晚修放学前交，随知远扣两分操行分，上课。”
上午因为跑操的事，潘嘉磊一直蔫蔫儿的，直到上午放学，成浩招呼他去食堂吃饭，他才恢复了些许元气。
收完书包后，他见随知远还坐在座位上，招呼起他来，“走啊小远，哥今天请你喝可乐，算是给你赔罪了。”
随知远低着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摇了摇头，“我中午约了人吃饭，你们去吧。”
“约了沈学长？”
随知远将视线移向别处，似有若无的应了一句。
潘嘉磊点了点头，”行，那下午来上课再给你买哈,走啦。”
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二十分钟。
等到高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走的差不多了，沈砚文才姗姗来迟。
他像是跑着来的，额前的几缕头发被汗水沾湿，整个人也在喘着气。
“对不起，刚刚在讲上周周测的卷子，老师拖了会儿堂，肚子饿不饿？”他问。
随知远见他来了，将手机收起，背上书包，无所谓道：“没事，也不是很饿，走吧，先去吃饭。”
沈砚文看着他逐渐加快的脚步，不由得在他背后偷笑，明明就很急着吃饭，还说不饿。
随知远的善解人意令他愈发愧疚，几步跟上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在书包里翻了翻，翻出早晨出门前，李雪莹硬要塞给他的□□星，伸出手递给随知远。
原本急着冲出门去吃饭的随知远骤然停下步伐，仿似那瓶□□星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他一停，沈砚文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随知远神色复杂，最后还是接过那瓶只有他半个手掌大的，还没成年就出来营业的□□星，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句话。”
“什么？”沈砚文问。
随知远从神色复杂的看着□□星，转为神色复杂的看着沈砚文，他拆下吸管，戳进瓶里，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男人至死是少年。”
沈砚文：“......不喝还我。”
两个人来到昨天吃饭的小吃店内，因为沈砚文班里拖了会儿课，这会儿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了。
只是店里依旧很忙，沈砚文率先走进店里，一个同样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端着盘子，见进来的人是沈砚文，露出个灿烂的笑，“哟学委，吃什么呀，自己找个地方坐，晚点我来帮你点单。”
沈砚文点了点头，“你先忙，我们不急。”
听见他说“我们”，陈钧遥朝他身边看了眼。
是个生面孔的男孩，不是他们班的人，好看的有点过分，模样看着很稚嫩，如果不是身上穿着同样的校服，他很难相信这是一个高中生。
站在沈砚文旁边，就像是沈砚文带出来玩的小孩，美中不足的是面上的表情太冷淡了些。
男孩紧跟在沈砚文身后，察觉到他的视线，先是皱了皱眉，而后扭头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点了点头。
沈砚文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落地窗，能看见一中的大门。
他自然的接过随知远一直拿在手上，喝完没丢的牛奶盒，扔进桌下的垃圾桶里。
沈砚文没觉得替随知远做这些有什么不妥，倒是随知远自己，在沈砚文伸手过来时就感受到明显的心悸，甚至因为害怕，手还蜷缩了一下。
只是沈砚文没察觉，不然又要好一番不解，反思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这祖宗。
上次因为是四个人，两人同坐，这次则是相对而坐，有什么表情都难逃对方的眼睛。
随知远很不习惯这种感觉，这种在沈砚文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索性低着头玩手机。
沈砚文倒是没有压力他，眼神很温和，没有逼迫之意，只是上次的事情他还是想问清楚，思量几番，他温声道：“上次，你说我欺负你，能和我说说看嘛？”
随知远看手机的瞳孔放大一瞬，他微掀起眼皮，将手机熄屏反扣在桌上，视线一时间没了落脚点，只得无助的落在桌子上的某个地方。
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说，又像是在思考该如何说。
事情不是大事，随知远事后认为。
对方毕竟是个小自己十岁的小孩，和她计较，说出去都恐贻笑大方，他无从得知沈砚文会不会也觉得他胡闹，毕竟□□熊就是沈砚文送给随欢语的。
他很在意沈砚文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就如同他很在意沈砚文更喜欢送给随欢语那只□□熊，还是更喜欢送给他的那一只。
相同的□□熊像是沈砚文九年前射出的一箭，直到九年后的今天才穿透他的心。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偏偏是他失去一切，而另外一个小孩，却能轻易住进原本他的家，连沈砚文都要喜欢她。
随知远重重叹了口气，胸口起伏愈发明显，那晚的宣泄不足以抹平他心里的愤懑和委屈，他还是没办法大度的觉得没关系。
“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你给我抓过一只□□熊？”
他的声音有点哑，沈砚文下意识去看他的眼睛，有些红，但没有泪光，揪起的心微微放下，他才开始回答随知远的问题，“记得，你那时候很喜欢，现在呢，现在还在吗？”
“前几天扔了，”随知远故意停顿了一下，他如愿在沈砚文脸上看到错愕的神情，心中觉得些许痛快，又继续说：“因为你送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给随欢语，她那只不见了，见到我那只，就说是我偷她的，一气之下，我就把它扔了。”
这话对沈砚文简直是当头一棒。
怪不得见到的第一面不愿和他相认，怪不得安置院离学校不远也要住宿，他以为他可以是随知远短暂依靠的栏杆，偏偏就是他，让随知远觉得整个淮安都不友善。
沈砚文的心都像是被不流动的空气紧紧包裹着，无法呼吸。
他嚅喏着，“对不起，阿远，对不起。”
随欢语那只□□熊不是他送的，是谁送的他却不能说。
随欢语生日那天，沈砚文如往常一般坐地铁回家，在定海院站出口处，见到了提着蛋糕和礼物盒的随岳，他看起来很着急，见着沈砚文像是见到了救星，他说学校临时要开会，拜托沈砚文把蛋糕和礼物带到他家。
举手之劳，沈砚文没有拒绝，那天，小时候的随知远看着娃娃机里的□□熊移不开眼的样子破天荒的浮现在他脑海，他不懂礼节般，没给那个小女孩多准备一份礼物。
按着随岳的交代，将蛋糕和礼盒放到他家鞋柜上，沈砚文转身便走了。
下楼时碰见随欢语母女，他淡淡打了个招呼，女孩很喜欢他，热情的留他一起吃蛋糕，说她爸爸今晚会给她买一个大蛋糕。
她越说，沈砚文就越想随知远，什么都没有的随知远，只有他的随知远。
最后拒绝的时候说了什么？沈砚文之前没在意过，现在想起来了，万分后悔。
“谢谢，但还是不了，蛋糕和礼物已经放在你家门口了，祝你生日快乐。”
他当时只想快点离开，完全没想到女孩会因这句话误会那么久，更没想到这个误会会报应到随知远身上。
明明小时候那么珍惜那只□□熊，怎么舍得丢掉呢。
沈砚文还想说些什么，陈钧遥拿着菜单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抱歉啊抱歉，刚刚实在太忙了，这样吧学委，帅哥，我送你们两瓶饮料，”说着他声音低了下来，朝沈砚文挤了挤眼，“学委你别和我妈说啊。”
节奏被打断，随知远将头扭到一边，看着一中的大门，沈砚文谢过了陈钧遥的好意，直言，“不用了，我们都不爱喝饮料。”
陈钧遥想了想，确实没见过沈砚文在学校里喝过，问道：“那你和这个......”
“随知远，比我们低一届。”沈砚文适时介绍。
“哦！学弟！学弟想吃点什么？”陈钧遥的视线落在了随知远身上，他明显感觉到，这个人周身的气压比刚入店时更低了，只是将头扭到一边，叫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陈钧遥看看他，又扭头看看沈砚文，两个人之间有种诡异又和谐的气氛。
“套餐A。”随知远淡淡道。
沈砚文马上说：“和他一样。”
语速之快惹得陈钧遥又看了二人一眼，他还想问些什么，奈何有人催促，不得不离开。
没了外人打扰后，二人间的紧张感又回来了，只不过对比之前，要缓和了许多.
其实说出来以后，随知远的心里已经好受些了，反倒是沈砚文，盯着他几次欲言又止，他瞥了他一眼，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慢悠悠的说：“你要是......”
“我补给你。□□熊我补给你，草莓味的旺旺碎冰冰也补给你，你原谅我，好吗？”
沈砚文坚定的看着随知远，随知远的瞳孔放大了一瞬，心脏有力的撞击着胸膛，他颤抖着嘴唇，说：“不要。”
